商無瑕瞇起眼，很得意的看著昭云手足無措的樣子。他朝陳嬤嬤擺了擺手，示意她退下。
陳嬤嬤忍著疼一瘸一拐的退了出去。
傍晌的暖陽斜斜射進瑤光閣里，落到了昭云面前讓人垂涎的珍饈美味上。撲鼻的香氣不住往她鼻孔里鉆。
“咕嚕嚕——”
昭云的肚子不爭氣的發出一連串叫聲。她心虛的看看對面的商無瑕。他仍是冷著張臉，漠不關心的樣子。
倆人大眼瞪小眼的看了半晌，商無瑕才開口說道，“知道去求呂老頭兒，你還不算太蠢！”
這話不管怎么聽都那么別扭。昭云在心里翻了翻白眼，自動過濾掉。
她那雙黑白分明的杏眼里，全是離她最近的一碟她叫不出名字的菜。切得小小的紅色肉片，配著細細的嫩綠筍絲，一看就很討喜。
對面的商無瑕瞥了一眼昭云，暗自搖頭。真是沒見識的鄉下丫頭。
清了清喉嚨，繼續說道，“求人不如求己，學好規矩才是正經！”
昭云看似一雙眼都盯在了菜上，像是沒走心，其實商無瑕說的每個字她都在腦子里過一遍，認真琢磨琢磨。他前一句明顯是看不起呂丞相，后一句讓她學規矩，是去求更厲害的人？秦國能大過丞相的就是太皇太后了。
“侯爺是想讓我求太皇太后？”
商無瑕一挑桃花眼，流瀉出滿滿的笑意。
“你還真是不怎么蠢！”
昭云磨牙。他怎么不損別人幾句就不會說話！就他這樣的早晚挨收拾！
“就算你不求那老妖婦，蘭水靈也得把你擺到她跟前現現眼！要依著本侯，還不如自個兒主動點。”
凌家唯一的血脈被安平候養在侯府早就傳的沸沸揚揚。尤其凌昭云又是個天仙似得人物。滿長樂都說安平候占著茅坑不拉屎，都不舉了，家里還養著兩個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商無瑕本不想讓凌昭云太過招搖，可今天，他從蘭無極眼中看到的東西，實在太多。其中最多的，是他對楊綺月的感情。
將近二十年，他都不曾向人提及妹妹一句。人前人后，蘭無極將這種對妹妹的親情壓抑了二十年。壓抑太久，一旦爆發，也是很嚇人的。
所以，并不排除蘭無極會突然以舅舅的身份上門來認親的可能。雖然這種可能不大，但還是要早做準備。以凌昭云一個沒錢沒勢的孤女，回到蘭家的下場必定很慘。
畢竟她是國師看重的人，總得留著她的命，給國師一個完滿的交代才行。
他竟敢明目張膽的稱呼太皇太后是老妖婦？是不是嫌命長了？
昭云舔了舔干澀的嘴唇，黑白分明的杏眼一轉，她的想法跟商無瑕完全不是一個思路，她直接想到了另一邊。
“連你也覺得玉家姐弟身份可疑了是不是？”明明那天商無瑕還拼命要她嫁，現在卻要幫她想辦法。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他對玉家姐弟也起了疑心。
玉云棲到底如何她不了解，玉云眠是一定有問題的。
商無瑕食指撫了撫眉，輕笑，反問道，“哦？凌小姐覺得他們兩姐弟有什么問題？”
這……
總不能說她偷看到玉云眠跟男人廝混吧。
他會問了。你在哪看見的？怎么看見的？
越解釋事兒越多。算了，還是別說了！
“唔，我的意思是。也沒什么的。就是……蘭家跟太皇太后的關系非同一般，我怕……”昭云結結巴巴的，很生硬的將話題轉到蘭家上。
好在商無瑕沒再糾結之前的那個問題，而是笑的陽光燦爛的，“這就要看你跟蘭水靈相比，哪個更有用了！”
有用？
昭云在心里畫了個大大的問號。到底怎么才算的上有用？
仿佛猜透了她的心思似得，商無瑕嫌惡的瞥了她一眼，冷冰冰道，“先把規矩學好！老妖婦看都不會看山野丫頭一眼！”
太氣人了！
這人怎么永遠都不會好好說話？
昭云簡直都想站起來掀桌了！
商無瑕像是沒看見昭云氣的腮幫子都鼓了起來。伸手端起湯碗，優雅的執起羹匙喝了一口，“嗯！還不錯。”眼皮抬都沒抬，“本侯勝在不粗俗，相貌比平常姑娘美了那么一點點，而已！”說罷，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昭云馬上被他打敗了。原來是又是為了她一句無心之言，他就夾槍帶棒好一頓揶揄。此時的昭云特想抽自己嘴巴。下次說什么都不能嘴欠了。否則，遲早被這個小心眼侯爺給氣死。
商無瑕眉頭舒展開來，望著昭云，“你不喝點嗎？”
“不了，飽了！我回去了，侯爺慢用！”昭云沉聲答道。任誰都能聽出她這是生著悶氣呢。
這一下，商無瑕更開心了。狹長的桃花眼都變得晶晶亮。
“喔，也好！也好！叫越人送你。要不你明兒早也找不著自己住哪兒！”
奶奶的！氣死人了！
昭云霍的站起身子，都沒行禮就推門而出。
出了門，一眼撇到恭恭敬敬立在門口，拼命忍著笑的越人。昭云的臉色又黑了黑。邁開長腿，片刻不停，邊走邊說，“你們家這個侯爺，也不知道怎么長這么大！早晚有人收拾他！等著瞧吧！”
越人沒敢搭腔。女人啰啰嗦嗦的時候，千萬別跟附和她，也不能跟她對著來，最好的辦法就是裝聾子裝啞巴。這點越人還是懂的。
“他說我野丫頭，沒教養，都算了！本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跟他計較。他還說我不認識路！我在他眼里就一無是處，是不是？
越掌家，你說是不是？”
越人兀自嘆息，小心翼翼的跟在昭云身后，提醒道，“凌小姐，咱們走錯了，應該往那個方向走！”手指往反方向一指，無奈的望著昭云。
“……”
奶奶的！讓他這個烏鴉嘴說中了！
昭云的臉這下黑的像鍋底了。壓低聲音威逼，“你不許告訴他，知道嗎？”頓了頓腳步，索性跟在越人后邊走。這樣總不會錯了。
越人拼命忍著笑，不住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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