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無瑕那如同受傷小鹿一般的眼神,讓昭云心如刀絞。
對于她來說,回去,或者留下,其中都有難以割舍的情誼。
當她無意中闖入這里,以為沒有希望再回去的時候,她安心于此。但當她知道有希望回去時,心中的不安分狂躁的蠢蠢欲動。
這些,都是她控制不住地念頭,亦或是,控制不住的欲念與貪婪。
昭云也不知道該如何將這欲念,幻化成波瀾不驚的平靜湖面。即便有人可以做到,她自問,做不到!
很快,商無瑕收起了臉上的悲痛欲絕,取而代之的是他招牌式的不羈、不屑,不可一世的倨傲。
整整衣衫,冷靜的對昭云道,“牛頭馬面他們差不多回來了,咱們去瞧瞧!”
說罷,不等昭云應承,推門就走。
商無瑕在前面走的很快,步步生風似得。
昭云望著他的背影不住嗟嘆。
她很矛盾,不住的在掙扎。
留下,不是不能。只不過,要把終生幸福都押在商無瑕身上,她還是覺得太過冒險。
況且,商無瑕知道了她是不屬于這個世界的人?,F在這個秘密是將兩人緊密聯系的紐帶,以后,或許便是深不可測的罅隙。
昭云更加知道,她所有的掙扎與不確定,都源自于對商無瑕的不夠信任。
換句話說,商無瑕沒有給她足夠的安全感。
戀愛經驗值為零的商無瑕還傻愣愣的在前頭生悶氣,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到底哪句話說的不對,哪件事沒做到位。
兩人一前一后重回地府,剛到門口,就見太皇太后鬢發松散的被牛頭馬面拘押回來。
她一見商無瑕跟昭云,也是吃驚不小,眼睛瞪得老大,“看來水靈說的對,你們果然都死了!”
“哈,本侯只是魂魄至此而已,并沒有死!”
“哦?安平候,哀家怎么聽說她,是今日火葬呢?”太皇太后下巴一點,指向了昭云。
火葬?
商無瑕跟昭云對視一眼,吃驚不小。誰敢這么大膽,敢把她燒了?
太皇太后雖說身帶枷鎖,頭發蓬亂,可她那做派跟在忘憂皇城里沒什么兩樣。依舊是趾高氣揚,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樣。
她頗具威嚴的冷哼一聲,皮笑肉不笑道,“水靈啊,是個小心眼的孩子!”
聽說是蘭水靈,昭云反倒放下心來。有微生棄在,恐怕到后來,會是場雷聲大雨點小的鬧劇,無需擔心。
見昭云像是長長舒了口氣似得,太皇太后有點鬧不懂了,“你不怕?”
昭云聳聳肩,“先去見過酆都大帝再說吧!”
忘憂皇城。
昭云跟荷花一同落水時,驚動了附近的小太監們。待他們趕到時,只看到荷塘上漂浮的兩條錦帕。
知道不好,連忙喊人來救。
先救上來的,是荷花,再救上來的,是昭云。
她們一個人槐公公義女,一個是凌將軍遺孤。下邊人自然不敢怠慢。急忙急火的抬回后宮,延醫診治。
御醫們費盡心力,絞心腦汁的下針用藥,她們倆就是不醒。這可急壞了所有人。
沒得到神魂碎片的槐公公自不必說,微生棄跟昭云雖則算是互相利用的關系,可到底也是有點真情在其中的。
得虧他上下活動,昭云才不至于無人問津。
小皇帝任不歸得知昭云落水,也是急的團團轉,可他人小力孤,想幫忙也幫不上,只能在衍慶宮里靜候消息,暗自替昭云祝禱祈福。
蘭水靈得著信兒以后,樂的是上躥下跳,恨不能大排筵宴,慶賀一番。
她跟微生棄成親以來,并無夫妻之實。微生棄憑借著他那三寸不爛之舌,把蘭水靈哄的服服帖帖,對外他倆是恩愛備至的小夫妻,對內二人則是以禮相待。
蘭水靈自以為微生棄對她百倍憐惜,才會如此待她,得意非常。
其實,微生棄是另有打算。在他眼里,蘭水靈早就如同死人一般,又怎會跟她同床共枕,沾染她的不詳之氣。
相處下來,蘭水靈對微生棄倒是有了些許真情。
算起來,昭云落水已經整整五天。
五天里,不管御醫動用任何辦法,昭云跟荷花就是不醒。雖然,她倆直挺挺的躺在那兒跟死尸沒什么兩樣,可是二人胸口尚有一絲熱氣,就得當成活人來治。
蘭水靈得空就往宮里跑,嘴上說是來給老祖宗請安,實則是來看昭云的笑話,順便看看她什么時候咽氣。
第六天,從荷花那兒傳來噩耗,說是半夜人就涼了,到了天亮都冒出駭人的尸斑來了。
蘭水靈一大早就急匆匆往宮里趕,等太皇太后一下朝,便假意哭號,說是荷花停尸在宮中不吉利,怕沖撞了太皇太后圣駕。
太皇太后向來不信神鬼道,可對沖撞自己這事兒,還是深信不疑的。
為了不有損自己,準了蘭水靈燒尸的做法。
太皇太后知會了槐公公一聲,就命蘭水靈去辦。
荷花一死,槐公公也沒了指望。命令手下人暗地搜尋京都,只要是荷花去過的地方,全都重新再搜。城里城外都不能放過之余,還不能搞出太大動靜,讓人知曉。
他這邊焦頭爛額的哪有心思管荷花的后事,太皇太后一說,裝模作樣的流了幾滴馬尿,叩謝皇恩。
她哪知道,蘭水靈燒掉荷花只是個開始。
蘭水靈忙忙叨叨一上午,總算把荷花燒的干干凈凈。
這才又來到鳳鸞宮求見。
太皇太后正準備用膳,蘭水靈進來帶了一身的煙氣,熏的太皇太后直流眼淚。
蘭水靈渾然不知似得,拜倒在太皇太后跟前,淚眼婆娑的說道,“太皇太后,如今槐花若已然處理得當,只差凌昭云了!”
“凌昭云?她不是胸口還有熱乎氣兒呢?”
“老祖宗,若姑娘的死怕就是她魂靈作祟呢!”蘭水靈說的實牙實齒,絲毫都不馬虎。
太皇太后略微沉吟,問道,“怎么個作祟法兒呢?”
蘭水靈將唇邊那么狡黠的笑意隱去,眉宇之間,現出絲絲隱憂,“老祖宗,恐怕若姑娘的魂魄是讓凌昭云給勾了去的呢!
如果,留凌昭云的尸身在宮里只怕會對老祖宗不利呢!要知道,咱們忘憂皇城里的男人大多是太監,可都陽剛不足,陰柔過剩啊!
這陰氣一重……怕是不好呢!”
“這樣……那就把凌昭云送回侯府吧!”
“萬萬使不得啊,老祖宗!”
“怎么又使不得了?前兒幾日,也是御醫說的不能挪動才留在宮里的,這會兒送出去,應該無甚大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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