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下朝的蘭無極坐在轎里,隱約聽見有人叫喚呂香兒如何如何。
他以為是自己聽岔了,喚過旁邊伺候的小廝,“你可聽見什么聲音。”
“啟稟大將軍,有人說什么我文忠義不是人,是我殺了呂香兒!”
“什么?”
小廝年紀小,不知道這些城中舊聞。
那文忠義不就是入贅到呂家,之后跟香兒出游,遇上暴風雨,兩人一起沉了江的嗎?
怎么會又出來個文忠義,還口口聲聲說是他害死的香兒?
“你去打聽打聽到底怎么回事,速去速回!”
“是!”
小廝得了令,一溜小跑往呂丞相府門前奔去。
蘭大將軍心里七上八下的沒著沒落,眼看就快到家門口了,就見對面一匹高頭大馬,安平候府的掌家端坐馬上,正目光炯炯的盯著他的轎子。
蘭無極當下心中升起一陣不快,不過一個小小掌家,狐假虎威的做起派頭來了。
轎子到了大將軍府門口,蘭無極也沒喊住轎。轎夫當然不敢停下,等著開門直接把大將軍抬進去。
就在此時,轎里的蘭無極聽到轎外的越人輕聲道,“蘭大將軍請住轎!”
蘭無極攥緊了拳頭,什么時候安平候府的掌家,能管到他蘭無極頭上了?
他裝作沒聽見,默不作聲。
轎夫自然不敢停下。
“父親!”蘭水柔誠惶誠恐的喚了一聲。
聽到女兒的喊聲,蘭無極悶哼道,“住轎!”
轎子應聲停下,蘭無極掀開轎簾,就見蘭水柔從越人身后磨磨蹭蹭的向前挪動。
蘭無極見自己女兒是走回來的,不由得火氣沖上了腦門,“想不到安平候竟然慢待我蘭無極的女兒至此,就連回娘家都讓她走著回來?”
說著,一閃身出了轎子,待他看真切腰身粗壯的蘭水柔,登時傻了眼。
蘭無極還以為自己眼花,再看,蘭水柔果然是懷有身孕的胖,并非癡肥。
蘭無極見狀,氣的胡子抖了幾抖,臉色紅的跟豬肝一般。他這會兒才注意到,街上有人不住對他指指點點。
方才他想的都是香兒的事,對其他的自然沒放在心上。
蘭無極一甩袖子,想要進府,越人掏出手中的休書,當著眾人的面,大聲念了起來,“立書人商無瑕,聘蘭氏為妻,豈期過門之后,本婦多有過失,犯了七出之淫……”
“夠了!”蘭無極大聲喝止。
他轉頭看向蘭水柔隆起的肚子,怒從心起,“你這不知羞恥的賤人!”說著話,三步并作兩步,怒氣沖沖的向蘭水柔走了過來。
蘭水柔眼見蘭無極斗大的拳頭就要落在自己身上,嚇的抱著腦袋蹲在地上。
越人適時跳下馬來,阻止了蘭無極,“蘭大將軍休要動怒,身子要緊!”
“你!”蘭無極的胳膊被越人架住,動彈不得。他更是恨的牙癢癢。想他堂堂大將軍,竟被一個小掌家制住?他試了幾次,越人的手跟鐵鉗一樣,緊緊鉗住他的胳膊,叫他動彈不得。
越人另一只手,拈起休書,放在蘭無極那只被他緊緊攥住的掌心,“蘭大將軍,人,我給你安全帶到了。大家街坊鄰居都在看著,蘭氏可是好好的站在這兒。至于以后的事,可就跟咱們安平候府沒半點牽累了!”
說罷,松手,身手敏捷的翻身上了馬,一勒韁繩,帶著婆子們離開。
街上有些愛看熱鬧的,沒敢離的太近,都遠遠看著。
蘭無極愈加覺得臉皮跟火燒一樣,恨不能找個地縫鉆進去,扯起蘭水柔,“走,跟我進去!還嫌丟人現眼的不夠?”
蘭水柔被他扯拽的吃痛不過,嚶嚶直哭。
拐過兩條街口,越人下了馬,吩咐同來的婆子牽著馬先回去。他單獨來到呂丞相門前。
就見向來冷清的丞相府門前擠滿了人,那個自稱是文忠義的,腦袋上早就磕出個血洞來,汩汩的冒血。
呂丞相老淚縱橫,用手點指著階下的文忠義,“好你個禽獸。想不到你騙了老夫這些年!想我那如花似玉的閨女跟了你,好日子都還沒過上,就香消玉殞了!”
那文忠義叩頭之后,猛地站起身來,直挺挺的站在那兒,大笑三聲,喊道,“我文忠義不忠不義,今日是我的報應來了!”
話音剛落,就見他上下牙一用力,咬掉了舌頭,嘴里噗的噴出血來,倒地不起。
圍觀的百姓們看的真切,都私下議論說是呂香兒的香魂不泯,總算是報了殺身之仇。
文忠義跟蘭水柔這兩件事,像是一股風似得的,沒用多長時間,就傳遍了長樂。
昭云得知之后,也是嘆息不已。
她另派人,把呂香兒的尸身送回了丞相府,只等老丞相擇日為女兒下葬。
讓昭云沒想到的是,商無瑕休蘭水柔也弄的那么大動靜,幾乎是人盡皆知。
而就在人們議論蘭水柔身懷六甲的同時,也把他不舉的事又重新翻出來回味回味。
昭云望望天,尋思著商無瑕應該也是不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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