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與安風靖誠關系不一般,所以安風靖諧是誠王府中的常客,甚至有時候呆的時間晚了,就干脆在誠王府中住下。有道是最是無情帝王家,世事無絕對,凡事總會存在例外。安風靖誠與安風靖諧的兄弟情是帝王家少有的。
這天,他們聊完政事之后就聊起了家常,就提到了王語沁。另外,此時的蕭林居中除了他們兩人之外,還有一個人,他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神醫沈逸風,安風靖誠的至交。一次偶然的機會,他結識了安風靖誠,兩人一拍即合,相見恨晚,就這樣成為好友。當年,就是沈逸風說白衣女子救他之時所用的藥就是神女所擁有的療傷圣藥清風散,讓他以為安風靖誠遇到了神女,害得他激動了好一陣,哪知白衣女子竟然是王倩雪頓時感覺從云端跌入深淵,取而代之的是郁悶與失望。眾所周知,他沈逸風一直在找這位來無影去無蹤的神女,就是為了與她一較高下。三年了,他連她長什么樣子都不知道,只聽說她身著一襲白衣,是個年紀輕輕的女子,其余的一概不知了。
“你們說王語沁真的是相府三小姐嗎?丞相竟然就這么相信了?”安風靖諧的話語中盡是不可置信。
“既然丞相已經讓她認祖歸宗應該是毋庸置疑的。”安風靖誠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只是說話時,看了一眼還在郁悶之中的沈逸風,無聲地笑了。
安風靖諧忽然來興致了,“聽說當年她是和她娘鄭宜君一起被趕出了王家,十六年后忽然回來,是不是為了鄭宜君的事情啊。說不定她是為了報仇才回來的。”
然而并沒有人理會他,安風靖誠是懶得理他,沈逸風是無瑕理他。
“我覺得當年的事情,丞相夫人的嫌疑最大,她不會是為了找郁蘭報仇的吧。”安風靖諧瞪大了眼睛,驚訝地說道,“四哥,這樣一來,王倩雪不就危險了嗎?”
安風靖誠仍舊自顧自地看書,一個多余的表情也沒有給她。這時安風靖諧終于發現了一直處于沉默之中的沈逸風。
“你這是怎么了,到現在一句話也不說?”
沈逸風并沒有立刻回答他,一會兒才自顧自地言語道:“你說這神女怎么就這么能藏呢,我找了她都快三年了。三年了,我連她的頭發絲都沒有見到。”說話只是也沒有看屋中其他二人,也許安風靖諧的問話他并沒有聽見。
“那你為什么就這么執著于尋找這位神女呢,至于嗎你?”對于沈逸風的執著,安風靖諧很無語。
“當然至于了。”
“就為了與她一較高下?你也是夠無聊的了,”安風靖諧幸災樂禍的問道,“如果你輸了,要怎么辦?”
“拜她為師啊。”沈逸風理所當然地說道。
“好,我服了,我不跟你說了,”繼而又將話題轉向安風靖誠,“四哥,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你的心上人正處于危險之中呢?”
“冤有頭債有主,如果當年的事情真是郁蘭所為,王語沁要報仇只會找郁蘭。”安風靖誠淡定地說道。
“為什么?”
“且不說當年的事情是不是郁蘭所為,單說她一介女子無權無勢,要想扳倒位高權重的丞相夫人,可謂是難如登天,所以她沒有精力去對付王倩雪,別忘了,還有一個王啟淵呢。”
“那她背后還有一個鄭府呢。”安風靖諧追問道。
“鄭府是不會輕易出面的。”
“為什么,鄭老將軍不是他的外祖父嗎?”
“你哪來這么多的問題,”沈逸風沒好氣的說道,“這王語沁報不報仇,找誰報仇跟你諧王有關系嗎?多管閑事。”
“你·····”
“你什么你,不服氣啊,”看著被嗆到無語反駁的安風靖諧,沈逸風心中無比暢快,然后又對安風靖誠說道,“靖誠,我讓你幫忙找神女,有結果了嗎?”一臉期盼地望著安風靖誠。
“沒有,”安風靖諧的聲音就是這么好聽,“如你所說,這位神女藏身的功夫確實不錯。”
“神女姑奶奶啊,您老快出現吧,您知道我在找你嗎?”沈逸風抓狂了,“你確定當年救你的人是王倩雪而不是神女?”
安風靖誠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了王語沁的身影,她倒是一襲白衣。如果不是已經確定了當年救他之人是王倩雪,王語沁倒是很有可能。
“逸風,凡事不要過于執著,也許緣分一到,你自會見到神女。”
三人誰也不會想到,王語沁與神女其實是同一個人,當年救安風靖誠于危險之中的女子也是王語沁。所以,都是王語沁。
相府失蹤十六年的嫡女安然無恙的回歸,自然各方人員都會現身問候,這回到王語沁的姨母鄭伊云了。
茹安宮中,王語沁靜靜打量著主位上的皇貴妃鄭伊云。她是鄭宜君的妹妹,早年嫁入宮中為妃,容貌上與鄭宜君些許相似,但卻比鄭宜君少了幾分溫柔,多了幾分霸氣,也許是因為身居高位的緣故吧,讓她逐漸形成了一宮之主的氣質。多年來,她只為文宣帝育有一子安風靖諺,位居第二,封號諺王。
“你就是姐姐的女兒王語沁?”聲音雖動聽,但卻包含著讓人難以忽視的威嚴。
“回娘娘,臣女正是。”王語沁從容不迫地應對著,態度不卑不亢。
“坐吧,”王語沁的從容淡然讓她感到絲絲意外,表面仍舊不動聲色,“想來本宮與姐姐也有十多年未曾相見了,她還好嗎?”
“多謝娘娘賜坐,”王語沁坐下后繼續答話,“我娘很好。往事如煙,該忘的不該忘的,她都已經忘記了。”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總覺得鄭伊云對鄭宜君心存恨意,卻又讓人無法捕捉。
“那她為什么不會來,還是說她不愿意回來。”
王語沁答語未出,便有宮女稟報說,諺王殿下請見。
“那臣女就不打擾娘娘與諺王殿下了,臣女告退。”
“無妨,說起來你與諺兒還是表兄妹,見面是遲早的事情,留下吧。”
“喏,臣女遵旨。”
不一會兒,安風靖諺便出現在了眾人的視線之中,不得不說皇家的基因就是好。安風靖諺皓若清風,溫潤如玉,儀表堂堂,明眸皓齒。精致得如雕刻般的面龐線條分明;身著淡藍色華服,更顯得他氣質不凡;手中名貴的青玉骨扇,又盡顯他溫文爾雅的書生氣質。
走進屋中,安風靖諺第一眼就看到了王語沁,著實的驚訝了一下。只一眼,他就知道這個白衣翩躚,看上去平靜淡然的女子與其她女子不一樣。面對位高權重的皇貴妃和迷死人不償命的俊朗諺王,她的眼中沒有一絲畏懼與迷戀的神色,有的只是處變不驚。這是個值得他高看一眼的女子。
“兒臣見過母妃。”收回打量王語沁的目光,恭恭敬敬的向鄭伊云行禮。
“諺兒,這就是你君姨的女兒語沁,”繼而又對王語沁說道,“語沁,這是你諺表兄。”
“臣女見過諺王殿下。”王語沁微微福身,神情淡然。
“免禮,”他的聲音很綿柔,很醉人,“這幾天京都盛傳的王語沁就是你?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啊。”
“臣女惶恐。”面上卻不見惶恐的神色。王語沁對這種無聊的恭維厭惡非常,只覺得仿佛生活一旦跟權勢地位沾上關系,就會變得特別累,毫無樂趣可言。明明心中厭惡,面上卻不能表現出來。所以她寧愿不茍言笑,也不愿諂媚假笑。
“好了,都別站著了,做吧。”鄭宜君適時出聲,打破了流動在空間中的微微的尷尬的氛圍。
“多謝娘娘。”王語沁與安風靖諺相對而坐在鄭伊云下首的兩邊。
“本王聽說王三小姐是孤身一人回來的,想必吃了不少的苦吧。”若想要收服一個人,攻心為上。適當的關心,在關鍵時刻也許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獲。很可惜,他找錯對象了。
“多謝王爺關心,臣女并不覺得苦。”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語沁好骨氣。”鄭伊云也毫不加吝嗇地贊賞著。
“承蒙娘娘夸獎,臣女慚愧。”王語沁頓時心中警鈴大作,鄭伊云很明顯是在試探自己,可自己又有什么值得她利用的地方呢?
“語沁你記住,不管以前你吃過多少苦,那都已經過去了,從現在起,會有本宮保護你,你再也不用吃任何苦了。”鄭伊云突然面色嚴謹,鄭重其事地對著王語沁說,“姐姐的冤情本宮自會派人去查。你啊,就好好的做你的千金小姐,等著你的會是無盡的榮華富貴,相信本宮,不會有錯的。”最后一句話,鄭伊云說的很若有其事,滿是誘惑的味道。
“多謝皇貴妃娘娘厚愛,臣女無功不受祿。”雖不知道鄭伊云究竟是打的什么算盤,但一定跟自己有關系,小心為妙。
一旁很久不做聲的安風靖諺將王語沁的所有反應盡收眼底,發現這個女子雖然冷若冰霜,淡然如水,但也算趣味十足。他現在很感興趣,她為什么就這么冷呢?
從茹安宮出來后,王語沁心中一直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仿佛會有一件大事發生,不由得心中嘲諷,最是無情帝王家。想不到初次見面,就遭到了鄭伊云的算計。難怪娘說,她的妹妹鄭伊云并不簡單。想來也是,在宮中摸爬滾打了二十幾年的人了,也許早就變成了一只老狐貍了。容不得她多想,因為一個宮女攔住了她的去路。
“請問您是王語沁小姐嗎?”態度端正,語氣恭敬,落落大方。
“正是。”
“奴婢葉柳,是梅妃宮中的掌事宮女。娘娘有請。”
“梅妃?”王文梅,相府長女,王啟氻親姐。
于是,王語沁又前往梅妃的宮中,梅寧宮。
王語沁走后,茹安宮中便僅剩鄭伊云母子二人,許多不能明說的話也可以暢所欲言了。
“母妃又有好主意了。”安風靖諺喝了一口茶,漫不經心的說道。
“見到她的第一眼,本宮很驚訝,若與王倩雪相比,恐怕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似乎從鄭伊云每句話中都能感受到陰謀的存在。
“母妃想讓王語沁為我們所用。”不得不承認,第一眼見到她的時候,他的心明顯震動了,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卻被他忽略了。
“不錯,本宮想讓她嫁給安風靖誠為妃,成為我們的細作。”
“母妃手中的籌碼就是君姨的事情。”
“剛剛與她交談的過程中,本宮覺得她倒不失為一個心思縝密之人,堪當大任,而且本宮確定她回來的目的就是為了查清當年的真相。”鄭宜君胸有成竹地說道。
“母妃就這么肯定她會為我們所用,”安風靖諺不以為然,“兒臣覺得她并不是一個甘心任人擺布的人,也許這次,母妃的如意算盤打錯了。”
“那可就由不得她了,”鄭伊云眼中閃爍著狠礪的神色,讓人不敢直視,“一個初入相府的孤女,無權無勢,無依無靠,想要達到目的就必須與我們合作,否則本宮也不會放過她的。”鄭伊云陰險地笑了。
再看安風靖諺,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對鄭伊云的計劃不置一詞,依舊自顧自地優雅地飲著茶。
“諺兒,你畫一幅王語沁的畫像,本宮要拿給皇上看。”
整個茹安宮都彌漫著陰謀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毛骨悚然。
王語沁站在梅寧宮中耐心地等著王文梅的到來,與茹安宮不同,梅寧宮中處處透著優雅的味道。
王文梅終于現身了。一身梅色宮裝,端莊優雅,面容與王啟氻有幾分相似。她是一個溫柔如水,優雅如梅的女子,就連眼神也是那么的溫柔,然而還有絲絲不易令人察覺的憂傷。年紀輕輕的姑娘嫁給了一個年齡與自己父親相仿的人。又是一個可悲的人啊!
“臣女參見梅妃娘娘。”王語沁跪地行禮,禮數到位,讓人無可挑剔。
“平身。”聲音輕柔動聽,纏綿婉轉。
“謝娘娘。”
“這幾日,京都都在爭相談論相府三小姐,容貌傾城絕色,宛如天仙,今日一見,果然所傳不虛。”她在微笑,她的面容在微笑,眼神在微笑,但是心呢,是否也在微笑?
“臣女不敢。”
“你不必謙虛,坐吧。”
“多謝娘娘。”王語沁心中暗暗思量,王文梅是一個有故事的人,她的笑容清透溫暖,賞心悅目;眼神凄美動人,惹人憐惜。想必嫁入宮中非她所愿。
“其實應該早點請你進宮相見的,但又怕打擾到你。今日聽說你被皇貴妃召進宮中,就想著順便見見你,打擾之處還請你見諒。”有心之人就會聽出她的語氣中帶有幾分真心的。
“娘娘言重了。”
“今日本宮請你過來是有事相求的。”王文梅直入主題,干脆爽快。
“娘娘請說”
“本宮猜測,你此行的目的是為了大娘的事情吧?”
“娘娘,何以如此說?”
“你先聽本宮說完,”王文梅耐心地解釋著,“我娘也是被郁蘭所害。因為本宮入宮為妃,所以連著娘的地位有所提高,郁蘭害怕娘會威脅她的地位,便設計害死了她。”說著說著,她的語氣中夾雜著滔天的恨意。
“先不說臣女的仇人是不是郁蘭,還有待證明,”王語沁疑問道,“娘娘為什么會相信一個初次見面的人呢,還將心中所想和盤托出,難道就不怕我出賣你嗎?”
王文梅微笑道:“因為你的眼睛。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你的眼睛很清澈,很干凈,所以,只要本宮以真心相交,以真誠相待,你一定會答應的,因為你需要幫手,不是嗎?”
“娘娘心思細膩,小女子佩服。”此刻,王語沁并不以“臣女”自稱,而是以“小女子”自謂,其意思不言而喻。
“你答應了。”王文梅自信的說道。
王語沁微微頷首,以作回應。
“謝謝你,語沁,”王文梅又說道,“語沁,能請你幫我一個忙嗎?”
“娘娘請說。”其實,王語沁知道她要說的是什么。
“啟氻是我在相府唯一的牽掛,請你幫我多照顧他。”她滿眼期待地注視著王語沁,甚至帶有一點乞求的意味,只為了心中唯一的弟弟。
她是一個好姐姐,王語沁不由得心中動容,“我答應你。”
王文梅欣慰的笑了。王語沁在她的笑容中感覺到了她真誠的謝意。
兩姐妹之間的協議就此達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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