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間,在誠王府生活已經將近一年的時間了,不得不感嘆時光易逝啊。
這段時間來,王語沁依舊深居簡出,平日里大多的時間就是待在清苑之中,安風靖誠曾經提出要她搬回原來的居所,卻被王語沁以“清苑更加清凈,她喜歡安靜的地方”為理由拒絕了。安風靖誠尊重王語沁的意愿,所以作罷。
上次的流沙閣刺殺事件發生之后,安風靖誠立刻著手調查,很快就查到了王倩雪的身上,但安風靖誠念及王倩雪對他有救命之恩,所以沒有點明。只是再沒有踏進雪居一步。
曾經夜夜專寵的雪側妃突然失寵了,就在眾人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被打入清苑的王妃又浮出水面,得到了誠王的青睞寵愛。可人們覺得奇怪的是,雖然目前誠王的眼中只有王語沁,不論是衣食方面還是住行方面,都照顧的無微不至,但是,卻幾乎不見安風靖誠留宿清苑,也不見王語沁搬回沁居。別人又哪里會知道,其實是安風靖誠一直在被動地等著王語沁接受他的那一天。
王語沁還是那么冷冰冰的,漸漸的,眾人已經習慣了冷若冰霜的王語沁。就因為她總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山模樣,所以下人們幾乎都不敢接近她,更別說對她阿諛奉承了。但是總少不了幾個例外,有事沒事地就在清苑晃悠。但王語沁從來不管,都是視而不見。可是,身為王妃貼身侍女的畫屏都快被煩死了。
又是一個空氣清新的清晨,王語沁依舊靜靜地坐在院子中心無旁騖地看書。不一會兒,畫屏氣呼呼地走了進來,站在王語沁的身邊,一言不發。
見狀,王語沁通常視而不見,繼續看著自己的書。
“王妃娘娘,她們幾個也太討厭了,像蒼蠅一樣怎么都趕不走。”
“你不理會她們就行了。”王語沁仍舊看著書本,語氣就像初升的太陽,看得到它的溫暖卻感受不到它的溫暖,清冷如水。
“娘娘,她們不敢來打擾您,只好把目標轉向奴婢了,”畫屏一臉的無奈與不高興,“奴婢想念以前清凈的生活了。”在王語沁面前可以口無遮攔,想說什么就收什么,不必有所忌諱,因為她知道,王語沁是不會在意的。很幸運當初的選擇,這些日子以來跟著她的王妃娘娘,畫屏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樂與安心。但是美中不足的是,從來都沒有見到王語沁笑過,哪怕是一聲譏笑都沒有。
就知道王語沁不會理會自己,無奈地說道,“娘娘奴婢去準備早餐了,算算時間,殿下也該來了。”不用上朝的清晨,安風靖誠必定會來清苑用早餐,雷打不動。
王語沁依舊不給回應。
安風靖誠緩緩走進了清苑,明明是一個相當于冷宮的地方,卻讓他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這一切,都是因為面前那個冷若冰霜,淡然如水的女子。
“沁兒,在看書呢,”安風靖誠自顧自地坐到了王語沁的對面,臉上浮現著溫和的微笑,“為什么每次我來你都不給一個反應呢?”
“殿下說過,私下不必多禮。”王語沁淡淡回應。迄今為止,王語沁對待安風靖誠的態度還是基于朋友的立場。
安風靖誠第一次被她堵得說不出話,于是,自己動手倒了杯水喝。安風靖誠很明確王語沁對自己是什么態度,但是他有足夠的耐心等著她。
兩人就這么坐著,她的視線在手中的書上,他的視線是她,一陣微風拂過,帶來了清晨獨有的清新氣息,就這么安靜的坐著,也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剛從清苑回到蕭林居,橋羽就神色匆匆地趕來了。
“殿下,刑部尚書周重周大人被皇上打入天牢了。”
“什么時候的事情?”安風靖誠平靜的問道,神色不見一絲波動。
“就在今天早上。”橋羽恭敬地回答。
“什么罪名?”
“貪污受賄,”橋羽答道,“是戶部尚書李志上書彈劾的,并且呈上了證據。皇上大發雷霆。”
“繼續盯著這件事情的動向,隨時來報。”安風靖誠不慌不忙地說道。
“喏。”橋羽隨后就退下了。
安風靖誠神情淡然,負手而立,目光看向門的方向,悠悠自語,“諺王,你還是出手了,本王奉陪到底。”然后又轉過身,溫柔似水地看著書桌上王語沁的畫像,嘴角上揚,露出溫和的微笑。平常見不到她的時候,就以畫像代替。畫中女子淡然似水,氣質清冷,美若天仙,只一眼就讓人無法忘懷。
此時,諺王府中,安風靖諺也目不轉睛地盯著王語沁的畫像,眼眸溫潤,柔情似水。
修長的手指溫柔地撫摸著畫像中的王語沁的臉,柔聲呢喃,“沁兒,你等著,很快你就是我的了。我會永遠保護你,愛著你。”
門外響起了侍衛的聲音,“殿下。”
“進來。”從容地收起了畫像,神情已經不復剛剛的溫柔。
“啟稟殿下,刑部尚書周重已經被打入天牢。”侍衛恭敬地說道。
“誠王有什么動向?”
“誠王并沒有動向。”
“繼續盯著,隨時向本王匯報,不得有誤。”
“喏。”侍衛立即退下。
安風靖諺冷冷地笑了。
曾經的雪居是誠王府最受歡迎的地方,門庭若市。如今,已經今非昔比,物是人非了。要不是王倩雪依舊掌管著王妃印鑒,恐怕她也會像當初的王語沁一樣,受盡丫鬟奴才們的白眼與冷落。
王倩雪正在彈古箏,她的琴聲很凄涼,也透露出不甘心與無盡的恨意。
只見,書翠緩緩走了進來,眼神中閃現著若有似無的懼意,走近彈著箏的王倩雪身邊,小心翼翼地說道,“娘娘,蘭側妃正跪在蕭林居外面呢,已經好幾個時辰了。”
王倩雪手上仍舊談著箏,神色不改,良久問道,“為什么?”
“據說是刑部尚書周重大人被人舉報貪污受賄,皇上因此大發雷霆,將周大人打入了天牢。”
“殿下怎么說?”王倩雪又問道。
“殿下沒有見她。”
王倩雪終于停止了彈古箏,繼而又陷入了沉思。不由得想起了當初與周蘭若聯手陷害王語沁一事。周蘭若撞破自己欲假孕假流產陷害王語沁之事,于是威脅自己助她爭奪王妃之位,可是并沒有如她所愿而且自己也將王妃印鑒據為己有。事后周蘭若過來質問,自己就是用周重的官位與前途威脅她的。
現如今,周重被彈劾而打入天牢,生死未卜。如果,到時候周重被殺,周蘭若為報復一定會將那件事情抖出去的。一旦被安風靖誠知道了,其后果一定是她所承受不了的。
王倩雪越想越害怕,頓時六神無主,不知所措。突然,她表情猙獰,將面前的古箏推到了地上,嚇得書翠立即跪地,噤若寒蟬。
“娘娘息怒。”書翠顫抖道。
“滾出去。”王倩雪怒斥。
書翠如獲大赦,急急忙忙地出去了。只有雪居中的人知道,自從王倩雪失寵以來,她的脾氣變得越來越暴躁,每每在安風靖誠那里吃了閉門羹或是聽說安風靖誠去了清苑的時候,都會大發雷霆,經常拿這些婢女出氣,首當其沖就是貼身婢女書翠和幻翠。如今雪居人人自危,個個敢怒不敢言。
為保證假孕一事不會泄露,只有一不做二不休了。王倩雪眼神兇狠,目露兇光,心中說道,“周蘭若,怪只怪你運氣不好了,別怨我狠心。”
臨近午時,烈日當空,蕭林居外正跪著一個女子,她已經臉色通紅,大汗淋漓了,眼神雖然渙散但仍舊堅定如初。
“殿下,臣妾周蘭若求見,”她的聲音已經嘶啞,嘴唇干燥泛白,“求殿下開恩救救家父。”從早上到現在,她一直在說這句話。
蕭林居中,安風靖誠專心致志地處理公務,對外面之人地乞求充耳不聞。
“殿下?”橋羽有點同情地問道。
“你去告訴她,這件事情本王不會插手,”安風靖誠沉聲說道,“周重一案,證據確鑿,讓她好自為之吧。”
“喏。”
門外的周蘭若已經說不出話了,身形隨時都會倒下去的樣子。突然,門開了,她的神情頓時亮了,目不轉睛的盯著門的方向。
見是橋羽走了出來,周蘭若立即問道,“橋羽侍衛,是不是殿下肯見我了?”神情無比地期盼。
“蘭側妃,殿下說周大人貪污受賄,證據確鑿,所以殿下是不會插手這件事的。”
聽著橋羽的話,周蘭若的神情漸漸一點一滴黯淡了下去,面如死灰,終于因承受不住而暈了。
橋羽見狀,嘆了口氣,就叫人將周蘭若送回了蘭居。
夜晚降臨,茂密的樹林在風的作用下,林中發出了沙沙的聲音,天上只有稀稀落落的星星,周圍一片漆黑。
一個身形俊郎,氣質不凡的男子一動不動,負手而立。近看,才發現他的上半張臉被面具遮住了,即使只露出下半張臉和一雙燦若星河的眼眸以及渾身散發出的冷峻的氣息,亦可以斷定他是一個俊朗不凡的男子。
身后,似有腳步聲傳來。不一會兒,來了一對年輕男女,女子一身藍衣,男子一身黑衣,都神情嚴肅,向著面前的面具男子恭敬地跪道,“屬下參見主上。”
“最近教中有什么動向?”面具男子聲音清冷,平靜無波。
“啟稟主上,月靈國常勝將軍文楓正在查探本教的位置。”藍衣女子說道。
“文楓?”充滿著磁性的聲音再次響起,“什么時候的事情?”
“就在這幾個月,”黑衣男子答道,“不過,他并沒有查到什么。”
“繼續盯著文楓的動向,本座想知道他到底是何目的?”語氣雖然平靜,但是卻能讓人感受到不容拒絕的意味在其中。
“屬下遵命。”兩人異口同聲。
“收并流沙閣一事進展如何?”面具男子問道。
“啟稟主上,此事目前進展順利,并沒有太大的阻礙,”黑衣男子說道,“流沙閣閣主以及兩大長老已經同意,只有一人不同意。”
“什么人?”面具男子幽幽的聲音響起。
“流沙閣三大長老之一——白浪。”藍衣女子緊接著回答。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面具男子漫不經心地說道,“既然白浪不識時務,不肯歸順紅蘿教,那就不用留了。”
“屬下明白。”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本座會留在武安國一段時間,如有要事就去明月酒樓。”面具男子留下一句話后,縱身輕輕一躍,一瞬間就不見了蹤影。他就是紅蘿教主——紅旭公子。王語沁一直在尋找的人。
自從上次暈倒之后,周蘭若就一病不起。這天,丫鬟妙竹正在廚房給周蘭若煎藥,碰巧幻翠也來到了廚房給王倩雪取燕窩。
“妙竹,蘭側妃的病還沒有好嗎?”幻翠來到了她的身邊搭訕道,“這都多少天了?”
妙竹嘆了口氣,擔憂地說道,“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更何況娘娘她心情不佳,這病怎么會好啊。”
“你也別太擔心了,蘭側妃吉人自有天相,她一定會痊愈的。”佯裝勸慰妙竹不要擔心,眼睛卻時不時瞟向了她手里的藥,伺機下手。
“謝謝你,幻翠。”妙竹謝道,因為擔心著周蘭若,完全沒有注意到她的不對勁。
幻翠一直在旁邊跟妙竹說話,分散她的注意力。趁著妙竹一個彎腰的瞬間,幻翠立即將一直握在手中的毒藥倒進了周蘭若的藥里。
妙竹端起熬好的藥,對幻翠說道,“娘娘的藥熬好了,我先走了。”
“好,你快去吧,待會兒藥該涼了。”幻翠笑道。
妙竹端著一碗帶毒的藥,迅速往蘭居走去····
不一會兒功夫,周蘭若中毒的消息立刻傳遍了誠王府,王倩雪立即趕了過去。
只見,周蘭若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嘴唇發紫,已經奄奄一息的樣子。再加上這幾天病重的緣故,她已經瘦的不成樣子了。
“怎么回事,蘭姐姐好好的怎么會中毒呢?”王倩雪滿臉擔憂,好像真心為周蘭若擔心的樣子。
“奴婢也不知道怎么會這樣,娘娘喝完藥沒多久就···”妙竹哭著說道。
“請大夫了嗎?通知殿下了嗎?”王倩雪又問道。
“已經去通知殿下了,大夫也請了。”妙竹回答說。
“蘭姐姐,你一定不能有事啊,”王倩雪握住周蘭若已經冰涼的手,擔憂地說道,“周大人已經出事了,你可不能再出事了,要不周伯母該怎么辦啊。”說著還裝模作樣地用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不一會兒,安風靖誠走了進來,身后跟著神色淡然的王語沁。
“怎么回事,蘭側妃為什么會中毒?”安風靖誠沉聲問道。
“殿下,雪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蘭姐姐突然就···”王倩雪站起身,流著淚看著安風靖誠。
看見了王語沁,立即行禮道,“參見王妃娘娘。”
王倩雪表面上為周蘭若的生死擔憂,可是她眼中那一抹不自然的神情還是被王語沁準確地捕捉到了。
“大夫呢?”見無人為周蘭若醫治,安風靖誠于是問道。
“大夫已經去請了,還沒有到。”妙竹深色焦急地回稟著。
“我來吧。”王語沁突然淡淡地說了一句,默默地走近周蘭若的床邊坐下,為她診脈。
安風靖誠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一抹時刻牽動著他的心的白色身影。王倩雪見王語沁出手,立即露出了擔憂的神情,不過很快就釋然了,心中得意道:王語沁,任憑你醫術再高又如何,周蘭若的身體已經變涼,我就不信你還能救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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