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眾人分開后,安風靖誠與王語沁就來到了城東的一所道觀里,想要見識見識那位神通廣大的張天師。
道觀名為清明觀,其裝飾擺設無形中透露著濃濃的陰森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大廳里只有幾位小道士正在專心致志地打掃著,好像并沒有注意到他們兩人。中間隔了一面紗簾,將大廳分成了里外兩個部分。
安風靖誠與王語沁相互對視一眼,繼續謹慎地觀察著。不一會兒,從簾子后面走出了一位身穿道服的中年男子,臉上掛著溫和慈祥的笑容,給人一種親切的感覺。
“請問二位施主是來求符水的嗎?”男子禮貌地行禮,手掌側放于胸口。
兩人同樣回敬一禮
“敢問道長是否就是鼎鼎大名的張天師?”安風靖誠問道。
“不敢,正是貧道,”被稱作張天師的道士謙虛地說道,“二位看起來不像是本地人士。”
“道長好眼力,”安風靖誠微笑道,“聽說湘川發生瘟疫,我夫妻二人特來此處看看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地方,剛好在下的夫人懂得歧黃之術。”
雖然安風靖誠面對著的是張天師,但是他的話總像是說給身旁的王語沁聽的。
“你夫妻二人的俠義之心,著實令貧道佩服,”張天師滿臉欣慰地贊賞道,“夫人更是醫者仁心,醫德高尚。”
“道長過獎。”王語沁淡淡回應著。見到他的第一眼起,她就看出來了,張天師易過容,這張臉并不是他的真實面目。
“在下聽說,道長的符水很靈。所以,今天特來叨擾,望道長賜符。”安風靖誠拱手道,態度恭敬不卑。
“你們二位來得很不巧,符水已經沒有了,貧道正在制作當中,不如你們改天再來吧。”張天師歉意地說道。
“張天師,銀子不是問題。”安風靖誠客氣地說道。
“公子誤會了,這不是銀子的問題,”張天師微然一笑地說道,“實在是符水已經賣完了,還請公子見諒。貧道還有一些事情,就恕不奉陪了。”微微彎腰以示萬分抱歉,走得很急切。
“道長請自便,”安風靖誠微微笑道,待張天師離開,面對著王語沁小聲說道,“這里不是說話的地方,我們還是先離開吧。”
王語沁點了點頭。兩人便離開了。
王啟淵和鄭逍帆一起來到了另一個地方查探,一路上見到的最多的就是遍地死尸,慘不忍睹。
“想不到這次瘟疫竟嚴重到這個地步,如果疫情再得不到控制,湘川恐怕就要從此消失了。”鄭逍帆心痛地說道。
“目前就只有希望能盡快找到解此瘟疫的解藥了。”王啟淵安慰道。
“多想無益,我們還是去前面看看吧。”鄭逍帆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日里,百姓大都躲在家中不敢出門,只有領食物的時候才能見到活人的影子。這個時候,湘川猶如一座死誠,了無生氣。
忽然前方不遠處傳來一聲尖叫,兩人聞聲立即趕去。就看到一個小孩子倒在地上,渾身顫抖不停。
“孩子,你怎么了。”鄭逍帆扶著孩子,焦急地問道。可是那個孩子看起來及其痛苦,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看來他是病發了,”王啟淵也上前扶著孩子的肩膀,提議道,“不如我們把他帶回驛站,交給秋姑娘他們看看吧。”
“也只能如此了。”
說話的兩人并沒有注意到正處于巨大痛苦之中的孩子下意識的動作,一個不經意間,王啟淵的手被孩子咬了,頓時鮮血直流。
“啟淵。”鄭逍帆驚叫一聲。
王啟淵收回手,手掌上顯現出清晰的牙齒印記,伴隨著鮮血,低頭看了一眼處于痛苦之中的孩子。
就在兩人感到不知所措之時,安風靖諧和秋颯影趕了過來。
“怎么回事,我們剛才聽到一聲驚叫,就趕過來了。”安風靖諧急切地問道。
“秋姑娘,快救救啟淵,他剛才被患病的孩子咬了一口。”鄭逍帆急急地說道。
“給我看看。”秋颯影立即查看起了王啟淵的手,神情認真。
王啟淵卻覺得沒有那么恐懼了,心中竟暗暗浮現出了一絲甜蜜的味道。
“你們怎么了?”聞聲,附近的安風靖諺和沈逸風也趕了過來。
“沈公子,你們來得正好,”鄭逍帆說道,“你快看看這個孩子,他病發了。”
沈逸風聞言,立即上前給孩子查看癥狀。
安風靖諺注意到了王啟淵手掌上的傷口,便開口問道,“王公子怎么了。”
“他剛剛被這個孩子咬了。”鄭逍帆沮喪地說道。
被咬的后果是什么,眾人心中都很清楚。氣氛頓時沉默了。
見狀,王啟淵出言安慰道,“你們不必這樣,還沒有到完全絕望的時候,說不定我能堅持到你們找到解藥的時候。”
“不行,我沒轍了,”秋颯影一臉沮喪地說道,“快回去讓寒冰看看吧。”
三人之中,王語沁醫術最高,也只能如此了。
驛站之中,眾人靜靜地站在一旁看著王語沁為王啟淵施針醫治。
待拔出最后一根銀針,王語沁說道,“經過施針,已經減緩了他體內血液流淌的速度,進而延長發病時間。”
“王妃娘娘,啟淵還能堅持多長時間?”鄭逍帆立即詢問道。
“十天之內若找不到解藥,必死無疑。”王語沁顯得很鎮定。
“只有十天?”安風靖諺為難地說道。
“大家加把勁吧,”安風靖誠說道,“逸風,那個孩子怎么樣了。”
沈逸風嘆了口氣,搖搖頭說道,“已經斷氣了。啟淵,那個孩子臨終前讓我轉給你一句話,他讓我跟你說一聲對不起。他當時只覺得身體里有好多小蟲子咬他,很疼很疼,咬你并非他所想。”這是一個善良的孩子臨終之際的懺悔。
氛圍再一次沉默了,悲傷的氣息緊緊圍繞著眾人,都快壓得人喘不過氣了。
小蟲子?究竟是什么樣的癥狀能讓人覺得猶如被蟲子噬咬呢?王語沁百思不得其解。
接下來的幾天,王語沁、秋颯影以及沈逸風三人一直在研究治病的良方,其余人則外出查探有沒有什么異常的地方,一切正緊鑼密鼓的進行著。
王語沁手中擺弄著草藥,腦海中一直想著那天沈逸風無意中的一句話,究竟是什么情況會引發小蟲子噬咬的情況?幾番費思量,還是毫無頭緒。
突然又想到了那個詭異的道觀,王語沁說道,“颯影,跟我去一個地方。”說完就走了,還沒給秋颯影反應的時間。
見狀,秋颯影只好跟上。沈逸風奇怪地看了她們倆一眼,沒有多想,回過神來繼續研究解藥。
一路緊跟著王語沁,兩人來到了清明觀一處比較隱蔽的地方,動作小心謹慎。
“寒冰,我們來這里干什么?”秋颯影輕聲問道,目光四處張望了一下。
“上次來過這里,總覺得這里有問題。”王語沁回復道,瞅準時機,一躍而起,輕輕松松地翻了過去。
緊接著,秋颯影也跟著翻了進去。
進去之后發現這里原來是清明觀后院,靜悄悄的,處處都透露著詭異。
秋颯影環著雙臂,聳著肩膀,一臉嫌棄的表情,說道,“這里是什么地方啊,怎么這么詭異啊。”
“這里是清明觀后院,上次我跟誠王被堵在了前面,并沒有來到這里。”王語沁解釋道。
“那我們來這里干嘛啊。”
“找符。”
“什么鬼東西?”秋颯影一臉茫然。
“別多說了,我們分頭行事,待會就在這里匯合。”剛說完,王語沁迅速不見了蹤影。
留下秋颯影一個人站在原地哀怨著,最后還是乖乖地找符去了。
王語沁四處尋找,毫無所獲。輾轉之下,她找到了一間看起來比較特別的屋子,瞅了瞅四周,見沒有人便走了進去。定睛一看,香案上赫然放著一個靈位,上面寫著“愛妻柔娘之靈位”。王語沁環視四周發現,屋中除了這一個靈位,其它的擺設都很正常。
察覺門外有動靜,王語沁迅速做出反應跳上了房梁,果不其然有人推門而入。來者不是別人,正是張天師。難道這間屋子就是張天師的房間?
張天師徑直走到了靈位前,上了柱香,說道,“娘子,我好想你。”語氣無限柔情,他很愛他的娘子吧?王語沁暗自猜測,但轉念一想,他是道士,又何來的妻子?
緊接著,接下來的一幕,讓王語沁大為震驚。
只見,張天師轉動了靈位前的香爐,床板便翻了起來,一條地下通道迅速顯現在王語沁的眼前。張天師便走了進去,床板也立即合上了。
王語沁鎮定心神,輕輕跳下房梁,便離開了。
等到回到約定的地點的時候,秋颯影早就在那里等著了。一看到王語沁,立即走上去問道,“你怎么才來,我都準備回去找你了。”
“你找到符了?”
秋颯影揚揚手中黃色的符,得意地笑著,“有我秋颯影出馬,又有什么事情是搞不定的。”
“此地不宜久留,我們立即離開。”完全無視秋颯影得意的笑臉離開了。秋颯影無奈,立即跟了上去。
回到驛站之后,天已經黑了,發現安風靖誠等人聚集大廳,神色焦急。見王語沁和秋颯影回來了,眾人立即圍了上去。
安風靖誠立即問道,“沁兒,你們去了哪里,怎么才回來。”見到王語沁安全回來的那一霎,他揪著的心才完全舒展。
安風靖諺暗地里同樣松下了心。
“容我慢慢跟你們說吧。”王語沁淡淡地說道。
眾人聽完王語沁所說皆萬分意外,感到不可思議。
“張天師竟然有妻子?”安風靖諧驚訝道。
“好端端的在房中設置密道干什么,他一定有鬼。”鄭逍帆分析道。
“你可看清密道里面有什么?”沈逸風問道。
“當時情況緊急,我沒有進去。”王語沁說道。
“寒冰,你讓我找這個符干什么?”秋颯影問道,將身上的符遞給了王語沁。
“因為我懷疑此符有古怪。”王語沁淡然地解釋說。
“如何古怪?”安風靖諺問道。
“因為喝過符水的人都沒有得病。”王語沁意味深長的說道。
“那有什么,”安風靖諧天真地說道,“不就證明那個張天師確實有兩下子嗎?”
“此事絕對沒有那么簡單。”安風靖誠沉重地說道。
“喝了符水的人沒有問題,”安風靖諺分析道,“沒喝符水的人,無一例外,全都患了瘟疫。”
氣氛再一次沉默了,眾人似乎都在思考著一個問題。
“水源。”安風靖誠突然說道。
眾人恍然大悟,就是水源。
“水源有問題。”安風靖諺接著說道。
王語沁看著手中的符,拿了一個杯子,然后走到燭臺邊,將符放在了燭火上面燒成灰燼,盛在了杯子里,再往里灌入水,搖了搖直至均勻,這就是符水。緊接著,走到了王啟淵跟前。
“滴一滴血進去。”
王啟淵照做,一滴已經變黑的鮮血滴了進去。王語沁目不轉睛的盯著杯子,注意著它的變化。眾人好奇,統統走上前去觀看。
在好幾雙眼睛的注視下,黑符水漸漸變得清澈了,杯子底部沉淀了一層灰燼。
“難道符水就是解藥?”鄭逍帆猜測到。
“這么說,啟淵有救了?”安風靖誠開心地說道。
“這并不是解藥。”沈逸風悠悠地說道。
“不是解藥?”不止安風靖諧,眾人都大為不解。
“這道符水會使病情更加嚴重,加劇病癥。”王語沁解釋道。
想到此,眾人只覺得不寒而栗。
這件事情逐漸明朗化了,似乎這個張天師貫穿著整條線索。
“明天本王跟誠王及誠王妃去張天師屋中的密道看看,”安風靖諺有條不紊地分派著任務,“其余人去水源地查探一番,至于啟淵,你就留守驛站,問問陳大人知不知道那個柔娘是何許人也。”
眾人點頭同意。
“本王有一種直覺,這個張天師和他的妻子柔娘也許就是湘川本地的人。”安風靖諺若有所思地說道。
時至今日,已經過去將近五天的時間了,距離王啟淵病發的日子越來越近,可是王語沁等人還是沒有研究出對付瘟疫的解藥。
一場瘟疫,輕而易舉的奪去了不計其數鮮活的寶貴生命。奈何天災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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