瘟疫無時無刻不牽動著人心,仿佛一顆巨大的石頭懸在心的中間,不上不下,萬分難受。
城門口的情況幾乎已經到了不可制止的地步,平時里親切和善的百姓此時化身兇神惡煞的模樣,逼得陳大人等人進退兩難,無計可施。
“鄉親們請稍安勿躁,不要激動,”陳大人大聲說道,“目前疫情已經得到了很好的控制,相信很快就能研制出解藥。”
可是,處于激憤之中的百姓們根本聽不進去,依舊只想著要沖出去。
“欽差之中都有人得了瘟疫,要是有辦法,大夫早就幫他解毒了,哪里還用等到現在啊。”百姓們大聲質問著,
“鄉親們,再留在這里只有死路一條,我們沖出去啊。”一呼百應,此話一出立即得到了眾人的響應。
官與民相互對峙著,各不相讓。
急急趕來的眾人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個場景,場面幾乎到了一發不可收拾的地步。
“各位,且聽本王一言,”安風靖誠伴隨著雄渾內力的嗓音響徹四方,“大夫已經找到了克制疫病的方法,大家稍安勿躁。”受到震懾的場面立即安靜了下來。
“殿下,真的找到了克制疫病的方法了嗎?”陳大人激動地說道,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
“不錯,我們的確已經找到解藥了,所以請大家安心,相信疫情很快就會被消解。”安風靖諺朗聲安慰著百姓。
百姓們似乎滿心疑慮,顯然并不相信他們,問道,“如果找到解藥了,為什么你們之中的人還沒有痊愈?”
“還是說,你們研制出來的解藥根本就沒有用?”
“各位,在下也是身染疫病之人。待解藥一出來,在下會是第一個服用解藥之人,親身為你們驗證解藥有用無否。”王啟淵堅定地說道。男子漢大丈夫并不怕死,只怕死得沒有意義。
聽到王啟淵這樣說,百姓們心有動容,不再咄咄逼人。
“那好,我們就再相信你們一回。”
“各位先行回去,都散了吧。”鄭逍帆說道。
看著逐漸散去的百姓們,眾人心中松了口氣。如果到了一發而不可收拾的地步,就不得不考慮動武了。
驛站中,眾人滿臉愁緒,烏云蓋頂,氣氛更加壓抑,都沉默不語。
良久,王語沁說道,“忘憂草的藥性不同尋常,要想找到與它的藥性完全相克的草藥幾乎不可能。所以,只有一個辦法了。”
“什么辦法?”沈逸風急切地問道。如果再找不到解藥,他相信他一定會郁悶死的。
其他人也都滿臉希冀地看著王語沁。
“以毒攻毒。”王語沁說道。
“如何以毒攻毒?”安風靖誠問道。
“據醫術記載,忘憂草其中一味藥性如果與風鈴草混合使用會產生劇毒且二者毒性不相上下,”王語沁來回踱步,淡定悠容地說道,“所以,我的想法就是將失心蠱配方的順序顛倒過來,再輔以風鈴草為藥引,這就是以毒攻毒之法。”
“寒冰,你的想法聽起來很合理,可是畢竟沒有人這樣試過,”秋颯影疑惑而擔憂,說道,“這樣真的可以嗎?”
“我覺得這個方法可行,”沈逸風想了一會兒,說道,“以毒攻毒之法是毒仙所創,她解毒從來都是用這個方法。”
“以毒攻毒,以毒制毒,以毒消毒。”王語沁淡然道。
“有辦法總比沒有辦法來的好。依本王看,不如先試試這個辦法吧。”安風靖諺說道。
“目前形勢嚴峻,研制解藥一事刻不容緩,也只能這樣了。”安風靖誠說道,看了一眼永遠淡定從容的王語沁,不覺心中欣慰。
“不管你們研制出來的解藥是否有用,我都第一個試藥。”王啟淵微笑道。
“啟淵,你···”沈逸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王公子,你真偉大。”秋颯影感到道。
聽此言,王啟淵心中一暖,無比欣慰。
“我也是。”安風靖諧不甘落后,奮勇地說道。
“此事就這么定了,”安風靖誠說道,“沁兒、逸風、秋姑娘,解藥一事就有勞你們了,湘川的生死存亡也靠你們了。”定定的神情看著三人,寄予了無限厚望。
“王爺放心,在下必定全力而為。”沈逸風堅定地說道。
“第一步,尋找風鈴草。”王語沁說道。
“一般的山上都會有風鈴草,尋找起來應該不難。”秋颯影說道。
“我們兵分兩路,”王語沁從容不迫地分配著任務,“颯影,你和沈公子尋找風鈴草,我負責將配方上的草藥找齊。”
他們兩位點點頭,表示同意。
“那我們能做些什么。”鄭逍帆問道。
“你們該干嘛干嘛。”沈逸風笑道,一臉欠揍的表情。
“沁兒,還是我陪你去吧。”安風靖誠不放心她一個人單獨行動。
“不用了,這并不是什么難事。”王語沁淡淡地拒絕著。
“不知誠王妃想去哪里湊齊草藥?”安風靖諺溫和地問道。
“好在配方上的草藥都不是什么稀有草藥,相信一般的藥鋪就會有,我就去鄰縣楓溪。”
“沁兒,萬事小心。”簡單的一句話,包含了安風靖誠無限的愛意。
相比之下,安風靖諺卻只能在心里默默地盼她平安。
翌日清晨,告別安風靖誠他們,王語沁騎著馬,便獨自一人向著鄰縣出發,徒留下一個高雅清冷的背影。與此同時,沈逸風和秋颯影也出發尋找風鈴草去了。
一切都在順利有序的進行著。
臨近午時,太陽已經高高升起。山坡上,草色正濃,青翠一片,放眼望去,美不勝收。草叢中,沈逸風和秋颯影的身影來回穿梭著,兩人的額頭上都覆蓋著一層薄薄的水珠。一陣微風拂過,搖曳著樹木草叢,擺動著衣角翩飛。
此時,沈逸風背上的背簍里已經裝有一般的風鈴草。一個上午的時間,兩人收獲匪淺。
“想不到,這里會有這么多的風鈴草,我還打算在這里逗留一天的。”沈逸風笑道。
“確實沒有想到,半天就已經找到了這么多,我們可以回去交工了。”
“不知道誠王妃現在什么情況?”沈逸風問道。
“放心吧,寒冰出馬,一定能搞定的。”秋颯影自信地說道。
“你怎么這么相信她?”沈逸風不解,似乎秋颯影永遠會無條件的相信王語沁。要說她“毒娘子”也不是浪得虛名啊,怎么會對一個默默無聞的王語沁言聽計從?
“是啊,我就是相信她。”邱薩銀堅定地說道。
“難道她有什么過人之處,是你所不能比擬的?”沈逸風試探性地問道。
“你不是都知道了嘛?”秋颯影說道,“寒冰她武功在你之上,醫術也在你之上。你說她有沒有過人之處?”說完,頭一扭便離開了,留下一臉呆愣的沈逸風。心想:好你個沈逸風,想試探我,沒門兒。
沈逸風回過神來,秋颯影已經走遠了,忙撒腿追了上去,喊道,“秋颯影,你什么意思啊,給我說清楚。”
兩人在吵鬧中順利完成了尋找風鈴草任務,向著回去的路上走去。
楓溪城雖為與湘川相鄰的縣城,卻似乎絲毫沒有受到湘川瘟疫的影響。大街上人潮涌動,商鋪鱗次櫛比,小攤順道而流。
經過一個時辰的趕路,王語沁順利進入楓溪,走在街道上目標明確,尋找藥鋪。一路走來,她已經找到了好幾家藥鋪了,分別買了好幾味藥材。為了降低別人的懷疑,配方上的藥材她都是分開購買。一個上午的時間,已經找齊將近一半的藥材了。
再接再厲,只見王語沁又走進了一家藥鋪。
“掌柜,我要三七、枸杞、麻黃三味藥材。”
“姑娘請稍等。”掌柜很客氣地接待了王語沁。
在等待的時間里,聽到旁邊有人正在談論湘川瘟疫之事。
“聽說湘川的疫情已經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這樣已經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要知道原先可是沒希望了。”
“看來朝廷這次派出的欽差還挺管用的。”
“那可不?這次的欽差大臣可是鼎鼎有名的兩位殿下,諺王和誠王。”說話者滿臉的崇拜之情,滿心的驕傲之情。
“那也得有好的大夫啊。如果沒有好的大夫坐鎮,疫情能得到解決嗎?”
“據說在這其中起了最大的效果的就是誠王妃。”說話之人毫不吝嗇地豎起了大拇指。
藥材已經包裝好了,王語沁拎起藥材就走了,聊天的兩個人還在繼續著。藥材已經找齊了,王語沁也準備回程。
找風鈴草的兩個人懷著興奮的心情回到了驛站。
“這就是風鈴草?”安風靖諧接過背簍,好奇地觀看起來,“你們動作還是蠻快的嘛。”
“那是,也不看看本公子是誰。”沈逸風嘚瑟地說道。
秋颯影白了他一眼,轉過身問道,“寒冰還沒有回來嗎?”
“她的路程比你們遠,不會有這么快回來的。”王啟淵說道。臨近毒發,他的臉色越來越蒼白了。
秋颯影注意到了王啟淵的面色,走上前去為他診脈。說道,“你的脈象虛浮無力,看來病情加重了。”
“無礙的,船到橋頭自然直。”王啟淵還是一臉滿不在乎地微笑。
“放心吧,啟淵,等王妃娘娘回來了,我們就可以熬制解藥了。”沈逸風期待地說道。
“王妃娘娘果然醫術不凡。”鄭逍帆由衷地贊賞道。他明白,此生已經注定與她無緣了。不過,能時常見到她也是好的。
聽到此言,不由得想起秋颯影對自己的挖苦,帥氣的一聲冷哼。
鄭逍帆見狀,微笑道,“沈兄,不知在下話語中可有得罪之處?”
“沒有。”沈逸風沉沉地說道,滿臉不悅。
“因為你的話讓他想起了自己跟寒冰相比差遠了。”秋颯影調侃道。
“秋颯影,你好樣的。”沈逸風咬牙切齒地說道。
鄭逍帆等人了然,說道,“沈兄,想不到你一介堂堂男子漢,竟然會跟誠王妃一個柔弱女子過不去,實在是有失風度啊。”安慰般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沈逸風立刻打掉鄭逍帆的手,沒好氣地說道,“她王語沁要是柔弱女子,那天下就沒有弱女子了。”
“你不承認也不行,寒冰就是比你強。”秋颯影示威般的口氣,成功堵住了沈逸風的口。
“不跟你們說了,我去外面巡視巡視。”跑得比兔子還要快。
還能聽見身后幾人哈哈大笑地生音,跑得就更快了。
黃昏晚霞,夕陽靈動。
已經臨近傍晚,可是王語沁還是沒有回來的跡象。驛站中,安風靖誠和安風靖諺端坐于上方,一言不發。其他人也沒有什么言語上的交流,想必都在等待著王語沁能順利攜著藥材安然歸來。
橋羽進來稟報,“啟稟殿下,王妃娘娘回來了。”
聞言,安風靖誠立即站了起來,就往門外奔去。其余人也同樣跟了上去。
王語沁剛下馬,就看到了出來迎接的眾人。
走上前去,說道,“殿下,我已經找齊了所有的藥材了。”
在看到王語沁安然無恙的站在自己眼前的時候,安風靖誠才完全放下心。“沁兒,辛苦你了。”
“現在開始著手熬制解藥吧。”王語沁說道。
安風靖誠看著她,點了點頭。
王語沁和秋颯影留在了廚房里熬藥,其余人則在大廳里商討接下來的事項。
“忙了這么多天,總算有所收獲了。”安風靖諺欣慰地說道。
“可是,如果解藥沒用,豈不前功盡棄?”沈逸風擔憂地說道。
“以沁兒的醫術,不會完全沒用的。”安風靖誠堅定地說道。
“在下也相信王妃娘娘,爺爺就是被她從鬼門關里拉回來的。”鄭逍帆時刻都全心全意地相信著王語沁。
“陳大人,有勞你將此次擅自逃離的官員名單列出來交于本王。”安風靖誠威嚴地說道。
“下官遵命。”陳大人說道。
“也該到了跟他們秋后算賬的時候了。”安風靖諺抿了一口茶水,悠悠地說道。
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王啟淵神色凝重,臉色蒼白,仿佛在忍受著巨大的痛苦。雖然隱藏的很好,但還是被坐在他身旁的鄭逍帆發現了端倪。
“啟淵,你怎么了?”
回應他的是王啟淵噴涌而出的一口鮮血,他的血更黑了。
“啟淵,堅持住。”鄭逍帆說道。
“我看看,”見狀,沈逸風立即上前為他診脈,他的臉色越來越沉重,為難地說道,“他毒發了。”
“什么,這么快?”鄭逍帆不可置信,說道,“啟淵,你堅持住,解藥就快熬好了。”
“逍帆,你不用為我擔心,我還能堅持住。”王啟淵有氣無力地說道,渾身的劇痛感讓他雙眉緊緊皺起,看得出來他正在承受著別人想象不到的痛苦。
“來人,快去看看藥熬好了沒有。”安風靖誠迅速說道。
“逍帆,如果我死了,請你將我的骨灰交給我爹娘,告訴他們,就說孩兒不孝,不能繼續侍奉二老了,請他們切莫悲傷。還有···”王啟淵看了看門的方向,似乎看到了那一抹紅色的身影,嘴角微微揚起,緊接著緩緩閉上了雙眼。
“啟淵,你給我醒過來。”鄭逍帆痛聲說道。
安風靖誠也倍感惋惜,無奈地閉上了雙眼。
“藥來了。”悲傷的氛圍中突然插進了秋颯影急切地聲音。只見秋颯影端著藥碗急急地跑到了王啟淵的身邊,迅速將藥灌了進去。
眾人屏息以待,目不轉睛地看著陷入重度昏迷之中的王啟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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