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向來都是男人爭權奪利的地方。在這里,女子不過就是一種陪襯品罷了。待在那里太過無聊,王語沁就隨便找了個理由出來了,隨后而來的是林韻璃。
她倆雖然多年未見,但是都沒有忘記過對方,還時常記掛著對方,念著以前的回憶。
王語沁率先來到了一座涼亭,等著林韻璃的到來。
“多日不見,你還好嗎?”王語沁聽著身后越來越近的腳步聲,就知道林韻璃已經來了。
“現在于我而言,好與不好已經沒有區別了。”林韻璃渾身散發著傷感,走到與王語沁并肩而立的地方,怔怔地望著遠方。
“你與文楓之間究竟發生了什么?”王語沁轉過身,滿目關心。
“他身中劇毒,命不久矣。”痛到深處,淚總是會不自覺地落下來。
“中毒?”
“七星火毒,”林韻璃哽咽道,“此毒霸道無比,就算是師父也不一定有解毒之法,更何況是我呢?”
“邪醫老人的七星火毒?”
“正是,”林韻璃緊緊捏住王語沁的胳膊,哭泣不止,說道,“師妹,文楓他已經活不了多久了,我該怎么辦,我不能失去他的。”
王語沁安慰道,“師姐,你別急,總會有辦法的。”
林韻璃搖搖頭,說道,“該想的辦法我都用盡了,但都沒有一點效果,如今我已經無計可施了。師妹,你醫術比我高,你幫我想想辦法吧。”
“師姐放心,我不會袖手旁觀的,”王語沁問道,“平白無故的,你們怎么會惹上邪醫老人?”
“事后我們也調查過,發現邪醫老人似乎跟紅蘿教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林韻璃已經止住了淚水,說道,“也許對文楓下手的其實是紅蘿教。”
“你的意思是說,邪醫老人是紅蘿教之人?”
“我跟文楓都是這么認為的,”林韻璃說道,“師妹,這次我們會在武安國停留幾個月的時間,你幫幫我。”
“師姐不必擔心,我定會盡力而為。”
兩人不能在外逗留太長的時間,聊了一會兒便歸席了。
大殿里依舊一番其樂融融的場景,只是這和諧的背后隱藏著的是無盡的寒冷與無情。
“慕容太子與公主是第一次來到我武安做客,武安不勝榮幸。儼王和文將軍你們也是一樣,一定要好好玩玩。”文宣帝笑道。
“多謝文宣帝的隆重款待,本宮感激萬分。”慕容鈞回謝道。與其他生于宮廷,長于宮廷的人來說慕容鈞同樣是一個工于心計之人,年輕俊朗的外表上帶著厚厚的面具。
“文宣帝,常悅想表演一段武術為今晚的宴會助助興,也算是感謝貴國的盛情款待,不知可否?”慕容常悅眼中盡是高傲的神情,活像一只高傲的孔雀,在風中花枝招展。
“有何不可,”文宣帝笑得爽快,說道,“能得常悅公主親自表演,眾人也是有眼福了,公主請。”
在眾人期待地目光中,慕容常悅滿是自信地走到了場中央,先是象征性地行了一禮,然后神情驟變,武了起來。招招式式中都是濃濃的高貴與自信,還有對眾人的驚羨不屑一顧。用盡全身力氣,連翻了幾個跟頭,獲得大片的贊賞,接著一躍而起,她的目光無意間掃到了安風靖諺的身上,立刻就被他的俊美無儔的外表所吸引,心中的占有欲油然而生。仿若不經意之間,發絲輕輕略過安風靖諺的面龐,卻被他用手中的折扇巧妙地隔開了,慕容常悅一個漂亮的空中翻身,穩穩地落在地上,立即掌聲如雷。
“常悅獻丑了。”優雅地動作,瑩瑩美目,難掩的是狠礪的心。
“常悅公主武功不凡,當真令人意外。”文宣帝不吝地贊揚道。
“文宣帝過獎了,”慕容常悅又問道,“剛進京都,常悅就聽人們說起誠王妃同樣武功不俗,不知在場哪位是誠王妃?”暗藏不懷好意的目光環視全場。
王語沁心生不妙,心知對方來者不善,但無可躲避,于是緩緩地說道,“常悅公主過獎,小女子正是。”
慕容常悅定睛一看,心中震驚于王語沁的美,那是一種清冷如仙般的美麗,世人可望而不不可及,不消片刻這種震驚便暗暗轉換成了忌恨憤怒。她不允許比她美麗的女子活在世上,天生的尊貴感讓她覺得比她美麗的女子活在世上就是一種不可饒恕的罪過。
“想不到誠王妃不僅武功高強,還是一個難得的美人兒。”慕容常悅真真地夸贊道。
“公主高贊。”王語沁不冷不熱地回應著。
她的淡然美麗直讓慕容常悅心中抓狂,恨得牙癢癢。面上一臉和善,說道,“文宣帝,常悅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能不能說?”
“公主但說無妨。”
“常悅想和誠王妃比試,切磋切磋。”
安風靖誠等人心中不悅,警惕叢生。
“公主,比武打架有傷和氣,本王看來就不必了吧?”安風靖誠言笑晏晏地婉言拒絕。
“想必你就是誠王殿下了吧?”慕容常悅說道。
“正是本王。”
“誠王殿下,切磋只是點到即止,又怎么會有傷和氣呢?”
“說是切磋,可是又有誰能保證不會發生意外呢?畢竟刀劍無眼。”
“難不成誠王殿下不敢讓誠王妃上場,還是說本公主技不如人?”慕容常悅驕揚跋扈,簡直目中無人。
“公主嚴重,本王只是從安全的角度考慮問題,別無他意。”
“既然公主有此請求,”文宣帝見氣氛逐漸緊張起來,笑道,“誠王妃你就陪常悅公主過幾招吧。注意安全,點到即止。”
文宣帝發話,安風靖誠也無奈了,歉疚地看著王語沁。王語沁回以“不必擔憂”的神情,然后優雅地走到了慕容常悅的面前。
看到對面兩人神情流轉交談,安風靖諺握著折扇的手不自覺地緊了起來。歐陽宣儼的心中同樣不是滋味。
“公主,請。”秉承著來者是客的原則,王語沁很大方的做出請的手勢,神情是一貫的清冷。
“招式無眼,誠王妃可要小心了。”不屑一顧,仿佛打敗王語沁不在話下。
話音剛落,慕容常悅急勁的掌風已近在面前,王語沁微微轉身,巧妙地躲避過去。慕容常悅緊接著掌心襲向王語沁的胸口,只見王語沁身形微微后仰,先是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然后揮掌,打落了咄咄逼人的手掌。慕容常悅猝不及防,連連后退。王語沁已經擺好起勢的動作,靜靜地等著慕容常悅的再次襲擊。因為對方是一國公主,一旦輸了,定會臉上無光,但是自己同樣不能輸,所以王語沁不動聲色地跟慕容常悅打了個平手,贏得滿堂喝彩。
“誠王妃果真如傳言一般,武功不俗,常悅佩服。”
“公主過獎。”
“常悅公主和誠王妃武功相當,不分上下。”文宣帝適時出來打圓場。
王語沁微微行了一禮,便坐回了原地。慕容常悅笑得滿足,但眼中一閃而逝的狠礪揭穿了她的真實內心。
“誠王當真是好福氣,娶到了一個奇女子為妃。”慕容鈞先是贊美,轉而歉意地說道,“是常悅胡攪蠻纏,冒犯了誠王妃,還請誠王、誠王妃海涵。”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以示歉意。
安風靖誠同樣一飲而盡,笑道,“慕容太子言重了。”
宮廷深深深幾許,虛笑一聲假意泯恩仇。
女子之間的恩怨仇恨總是來得莫名其妙,第一次見面就結下了梁子。難道說是前世恩怨今世消?前世的仇恨沒有得到解決,所以今生相見,才會一眼成仇?
宴席無不散。宴席散了,便各自回家了。
馬車上,王語沁總是在回想今晚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我總覺得那個慕容公主對我有著莫名的敵意。”
安風靖誠揶揄說:“也許是她嫉妒你比她美,武功比她高。”
“我一直都不認為誰比誰美,最后還不是一樣的塵歸黃土?”
“可是有些人卻不這么想,一心執著于外表的美麗,殊不知心靈美人就美。”
“好一句心靈美人就美。”
“沁兒,這段時間你還是小心一點。”安風靖誠嚴肅地說道。
“我整天待在府中,深居簡出,相信不會有什么意外的。”
“那可不一定,有時候女子的嫉妒之心可是很可怕的,嫉妒之意甚至會延伸進深深庭院,躲也躲不掉。”安風靖誠戲謔道。
馬車在平穩的路上緩緩滑行著,月光下,投射出長長的影子。大街上,寂靜無聲,萬籟俱寂,只有一屋頂上一個面具男子負手而立,緊緊盯著向前行駛的馬車。
第二天清晨,王語沁如約來到了使者館為文楓診治。
王語沁正在專心致志地為文楓診脈,文楓的另一只手與神色擔憂,神思焦急的林韻璃緊緊相牽,氣氛沉默著,誰也不說話。
良久,王語沁收回手,說道,“正如師姐所說,七星火毒。”
“可有解毒之法?”林韻璃焦急地不自覺的更加握緊了文楓的手。
文楓扶著林韻璃的胳膊,讓她坐在自己的身邊,溫柔地說道,“璃兒,先不要急,且聽聽看誠王妃有何說法。”
“毒素已經滲入奇經八脈,如果沒有解藥,恐無力回天。”就算于心不忍,有些話還是要明說的。
“師妹,連你也沒有辦法了嗎?”
“對不起,師姐,”王語沁說道,“雖然我沒有解毒之法,但是可以通過施針,延緩毒發時間。”
林韻璃絕望得沉默著。文楓安慰道,“璃兒,至少我們的時間又多了,不是嗎?”
林韻璃又忍不住哭了,緩緩倚在了文楓的懷里。
看著依偎著神傷的二人,王語沁不忍直視,說道,“師姐,我先回去準備一下,明天再過來為文將軍施針。”
直到王語沁離開了,兩人還是一動不動。
在使館的門口,王語沁恰巧碰到了歐陽宣儼。
“見過儼王。”
“誠王妃不必多禮,我還是喜歡你喚我洛灃。”歐陽宣儼溫和地笑著,笑容如陽光般溫暖。
“洛灃。”
“語沁是來看望文將軍和文夫人的?”
“正是,”王語沁說道,“已經見過了,正準備回府。”
“你和文夫人多日不見,怎么不多呆一會?”
“見面總有機會的,不急在這一時。”
“好在還有幾個月的時間。”歐陽宣儼這句話仿佛隱藏著另一層深意,讓人不察。
“小女子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
“路上小心。”
王語沁點點頭,轉身離去。歐陽宣儼一直看著王語沁的身影,無聲地笑了,自言自語地說道,“幾個月的時間,足矣。”
一回到清苑,王語沁就開始著手準備明天的施針事宜,拿著手上的一套針具,沉默良久。就連安風靖誠何時走近都沒有察覺到。
看著怔住的王語沁,安風靖誠問道,“沁兒,你怎么了?”
王語沁找回思緒,抬頭就看見了安風靖誠關心的神情。
“殿下何時來的?”
“我都來了好一會了,你怎么了?”
“沒什么,”隨手放下了針具,問道,“殿下有事嗎?”
“倒是沒什么事,就是想來看看你,”安風靖誠說道,“你今天去看你師姐了?”
王語沁點點頭,說道,“昨天宴會上,就看見師姐有點不對勁。”
“難道是你師姐出了什么事情?聽說你從使者館回來就不對勁。”
王語沁猶豫著說:“是師姐的夫君中了七星火毒,已經時日無多了。”
“七星火毒?”
“邪醫老人的七星火毒,”王語沁說道,“師姐托我給文將軍診脈,尋求解毒之法,我···”
“沁兒,生死有命,醫治不好文將軍不是你的錯。”安風靖誠安慰道。
“我也只能通過施針,暫緩毒發的時間,為他們爭取一些時間,”王語沁靈光一閃,轉念道,“颯影精通毒術,或許可以讓她試試?”
“那我立刻派人去諧王府通知秋姑娘去使者館。”
“明天吧,我想師姐和文將軍也累了,還是不要打擾他們為好。”想到今天林韻璃的神情,王語沁真的不忍打擾他們。
“沁兒,盡力就好,不要為難自己,相信文將軍吉人自有天相。”
世上有一種鳥,最是鐘情,總是成雙成對,形影不分。如果其中一只不幸喪命,另一只也絕不獨活。鳥兒尚且如此,更何況有情之人呢?生離死別的痛苦,那是撕心裂肺、痛徹心扉般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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