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憂為江柔煙全面的檢查了一遍,確定無礙,便收了藥箱,說道:“不用擔心,你的孩子很健康,心脈強勁,看來是一個很頑皮的小家伙。”
江柔煙溫柔一笑,說道:“無憂姑娘,你真是我生命里的貴人。”
“大夫和病人的相遇,是必然的,”無憂取出一個小瓷瓶遞了過去,說道,“這是江冉瑩的解藥,我想由你送給她比較好。”
江柔煙神情黯淡了一下,說道:“瑩兒這一生可惜了。”她將小瓷瓶緊緊握在了手中。
“一切都是她自己造成的,只能由她自己負責。”
江柔煙放下了小瓷瓶,對無憂說道:“無憂姑娘,我想還有一個病人需要你親自診治。”
“我會跟他說清楚的。”
沈迪軒的藥是沈逸風幫他換的,換藥的過程中他一聲不吭,就算痛了也不說話,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但是沈逸風并沒有給他用麻沸散。
終于完工了,沈逸風坐了下來,看到他此時的神情就知道他在為何事而黯然神傷。
“你也是時候該放下了,無憂并不是你的有緣之人。”
“那上天為什么會安排她出現在我的生命里?”沈迪軒呢喃道。
“人的一生中會出現許許多多的人,”沈逸風說道,“你的人生中只出現了她一個嗎?”
沈迪軒無奈地閉上了眼睛,這時候沈逸風看見無憂走了進來,便明白自己此時應該回避。
無憂看著閉目的沈迪軒,說道:“你的傷怎么樣了?”
無憂的聲音傳進了沈迪軒的耳中,接著流到了他的心上,猛然睜開了眼睛,還有點不可思議,最后化為一聲無奈,說道:“你來了。”
“明天我就要離開這里了,回歸我原本的生活。”
沈迪軒顯得很冷靜,其實苦都被他藏在了心中,說道:“臨行前還記得親自跟我告別,我很開心。他···對你好嗎?”
“他對我很好。”
“那就好。”沈迪軒眼神躲閃,根本不敢直視眼前的女子,他怕會舍不得,怕會一個忍不住就會一股腦地向她說出自己的心里話,給她添麻煩,破壞她的幸福。但是他真的很嫉妒那個可以光明正大的稱之為她的夫君的男子。
“沈迪軒,沈家經此重創,大不如前,我覺得你應該幫你大哥一把了,畢竟你大嫂還懷有身孕。你不該再游戲人間,整天無所事事,但我知道那不是真正的你,你是個有擔當的人。”
“我知道了,今后我會擔起屬于我的那一份責任。”
“我該回去了。”
“無憂···”沈迪軒急忙喊住她,問道,“你會記得我嗎?”
“會!”
沈迪軒笑了,說道:“我也不會忘記你的,今后我們還有再相見的機會嗎?”
“隨緣吧,”無憂說道,“告辭!”
沈迪軒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無憂離開了,越走越遠,笑著流下了不舍的淚水,這是他第一次被逼放手,心中萬般不舍,但是無可奈何。
臨走前,無憂將醫館里的幾個伙計托付給了沈家,至少讓他們保住了家里的經濟來源,然后無憂醫館就關閉了。三個人。一人一匹馬開始往京都趕去。離開了隆川,無憂就不再是無憂,王語沁回來了。
離開了五年,如今重返故地,京都還是如此的繁華熱鬧,仿佛一點都沒變。王語沁回來了,最高興的莫過于安風靖誠了。七年流觴,兜兜轉轉,王語沁終于活生生地站在了他的面前,可以跟他說話,可以對他微笑,可以讓他擁抱住真真實實的她!
“時間過得可真快啊!”王語沁感慨道。
“時光飛逝,珍惜當下。”安風靖誠一直拉著王語沁的手不放,因為他害怕她又離開了。
沈逸風煞風景地抱怨道:“你們能不能不要再感慨了,趕了這么多天的路不嫌累啊,趕緊回去休息吧。”
三個人徑直奔著誠王府走去,誠王府眾人見到王語沁的那一刻都感到很震驚,都不敢相信是王語沁回來了,都圍著王語沁轉,這時候安風靖誠已經進宮向文宣帝稟報這幾日隆川發生的事情以及請罪,稟明幾天前自導自演的那場刺殺。
畫屏哭道:“王妃,您真的回來了!奴婢好想您啊!”
“我回來了,這幾年你過得怎么樣?”
“奴婢很好,府中沒人敢欺負奴婢的。”
“王妃,您可能還不知道,畫屏早就已經嫁人了。”蘭側妃調侃道。
“嫁人了?”
“嫁的就是殿下貼身侍衛流夜,孩子都快兩歲了。”
“恭喜你找到人生的依靠。”
這時候門外有三個小孩子賊頭賊腦的注視著屋內,都覺得王語沁的樣貌很像畫上的女子。
王語沁看見他們了,笑著問道:“你們三個為什么待在門外?進來吧。”
隨著王語沁的目光,眾人這才發現了他們。
“王妃還不知道吧,循兒是倩雪和殿下所生的孩子,徜兒、徘兒分別是諺王殿下、諧王殿下的孩子,一轉眼都已經長這么大了,”周蘭若對著三個孩子說道,“這是誠王妃,你們三個還不參拜。”
“兒臣見過(母妃)四皇嬸。”
“免禮。”王語沁看著三個活潑可愛的孩子,心中覺得很欣慰,如今她竟也是別人的長輩了。
周蘭若見王語沁精神略顯疲憊,便說道:“王妃一路勞累,想必需要休息,我們就不打擾了。”
王語沁點點頭,她也卻是累了。
安風靖誠回來的時候,就看到王語沁倚坐在桌前,手支著頭睡著了。其她女人他不想多看一眼,可是王語沁的樣子他是怎么也看不膩,或許這就是所謂的情之所鐘吧。本來不想打攪她的,但是安風靖誠現在想和王語沁說說話,也是怕她就這樣睡著會著涼,便叫醒了她。
王語沁醒來就看見安風靖誠溫柔地注視著自己,說道:“皇上沒有怪罪你吧。”
“沒有,父皇表示很理解,”安風靖誠說道,“父皇聽說了隆川的事情很是氣憤,已經下旨嚴懲朱永福,抄家斬首,全部家產將會分派給窮苦百姓。”
“自作孽,不可活。朱永福不過是在自尋死路罷了。”
安風靖誠緊握住王語沁的手,問道:“沁兒,你不會再離開我了吧?”
“不會了。”
“真的?”安風靖誠說道,“我記得你以前也說過不會離開我,結果還不是一聲不吭地就沒影了。”說到這個安風靖誠就覺得委屈。
“殿下不相信我?”
“我相信你!”從王語沁的語氣中,安風靖誠就已經知道王語沁再也不會離開了。
王語沁笑了,這么多年過去了,她的笑容中再也不復初時的冰冷了,只會讓人覺得很溫暖。
第二天一大清早,秋颯影就出現在了誠王府,不可置信地盯著眼前的那抹白影,愣了半晌。
“你準備一直愣在那里?”王語沁看著秋颯影的模樣覺得很好笑。
“寒冰,真的是你?我不是眼花吧?”
“你要不要來杯茶?”
秋颯影驚喜地大叫一聲,迅速沖上去抱住了王語沁,說道:“寒冰,你終于回來了,你還知道回來啊?”
“難不成你想然我在外面待一輩子嗎?”王語沁反駁道。
安風靖誠走了過來就看見秋颯影抱著王語沁的一幕,便忍不住調侃:“秋颯影,你打算一直就這么抱著沁兒不放嗎?”
秋颯影這才放開了王語沁,挑釁地說道:“我今晚還要抱著寒冰睡覺呢,你能如何?”
跟隨安風靖誠走來的還有幾個好久不見的故人,安風靖諺、安風靖諧、王啟淵以及鄭逍帆。看來是剛從朝堂上回來的。
“參見誠王妃!”王啟淵和鄭逍帆齊聲說道。
“二哥,好久不見!”王語沁說道。”
安風靖諺同樣說了一聲:“好久不見!”安風靖諺正在努力克制著心中的激動之情,等了這么久終于看見她安然無恙地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跟自己說話。
“四嫂,你可真能耐,竟然在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消失了,小弟佩服。”安風靖諧說道。
“那是你自己笨,練不好功夫,”秋颯影毫不留情地說道,“連我都打不過。”
“那是你耍賴!”安風靖諧立即反駁,試圖掙回一點顏面。
這個上午,他們聊了好久,都是些以前的事情,笑聲回蕩不斷!
臨分別之際,王啟淵找到王語沁,希望她能回相府一趟,看看一直惦念著她的父母,王語沁沒說回也沒說不回,聽后只是沉默了一會兒,良久就說了一句知道了,便漸漸走遠了。
翌日,王語沁終是拉上秋颯影登上了相府的大門。王行看到王語沁的那一刻立即熱淚盈眶,一直慈愛地看著王語沁不說話。
只見王語沁忽然跪下,擲地有聲地說道:“見過父親!”
這一聲父親聽得王行愣住了,他懷疑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聽,下意識地望著自己身旁的王啟淵,似乎在詢問他,剛才他聽見的是不是幻聽。
王啟淵好笑地說道:“爹,您沒有聽錯,語沁叫您了。”
王行立即上前扶起王語沁,慈愛地笑著:“沁兒,你能再叫我一聲嗎?”
“父親。”王語沁毫不扭捏,萬般自然地再次叫了王行一聲。這明明只是她今生第二次叫他的父親,但聽在人的耳朵里仿佛這個稱呼她已經叫了好多年似的。
王語沁和王行相認之后便又去佛堂跟郁蘭相認了,同樣惹得郁蘭淚漣不止,終于皆大歡喜了。
寧靜的日子總會過得很快,人們沉浸在安寧之中,總會忽視時間的流逝。轉眼之間,又三年過去了。
這三年之中,文宣帝的身體總是不見好,也曾請王語沁進宮為其看過,但只能治標不能治本。王語沁坦言,自己也只能幫助文宣帝多爭取幾年的時間,推遲大限之日的到來。
當朝皇帝病重,朝政之事便交給了安風靖諺和安風靖誠共同承擔,王行等大臣輔助。所以這三年來,不論是安風靖誠還是安風靖諺,他們都很忙。
任何秘密在時間面前都沒有什么隱秘性,王語沁守了這么多年的秘密也是這樣的。就在這一個月以來,王語沁的身體每況愈下,似乎就是從那次忽然吐血開始的,然后就一直都不見好轉。這可急壞了安風靖誠,雖然王語沁總說自己沒事,但是安風靖誠還是盡量抽時間來陪她。
有道是醫者不自醫。王語沁一個醫術精湛的大夫,竟然也會被病魔困在病榻上。沈逸風和秋颯影也來看過,但是對安風靖誠說的話都是一樣的,病因不明。其實不然,他們都診斷出了王語沁突然倒下的原因,而且也都知道她大限將至,只是在王語沁的要求之下不告訴安風靖誠而已,王語沁想自己告訴他一切。
“沁兒,你今天有沒有好一點?”看著王語沁蒼白的病容,安風靖誠的心被緊緊地揪著,就快喘不過氣來了。
“殿下,當初我之所以答應倩雪的請求,是因為我不想讓你有遺憾。因為我不能生育,”王語沁孱弱得都快提不起起來了,“我剛一出生就中了一種毒,名叫冰心寒毒,為此師父憂愁了十幾年也沒能找到解藥。后來文楓中毒了,命不久矣,我就提出了以毒攻毒的辦法,看看能不能救回他。以毒攻毒,用的就是我身上的冰心寒毒,想不到誤打誤撞的竟然成功了,救活了文楓沒也為我自己多爭取了十年的時間。”
“沁兒,你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安風靖誠聽著王語沁跟他說的這些話,越來越害怕。
王語沁靠在安風靖誠的懷里,清楚地感覺到了他越來越重的力道:“告訴你又有什么用呢?不過徒增傷感罷了!靖誠,從此以后我再也不會離開你了,今生能被你深愛著,是我最值得慶幸的事情。但是對不起,我到現在也沒弄清楚自己對你的感情究竟是愛情還是友情。以后···你要好好地生活。”
王語沁用盡最后一口氣說了最后一句話,只希望安風靖誠能好好的生活。安風靖誠抱著王語沁無聲地痛哭著,淚流滿面。
這一次王語沁徹底離開了,但是也永遠不會離開了,她將會永遠停留在他的心里。
誠王妃之死轟動京都,不少人都惋惜這樣一個奇女子竟然紅顏薄命,年紀輕輕的就撒手人寰,紛紛前來吊唁。安風靖誠親自為王語沁選了一個非常安靜的長眠之地,他知道王語沁喜歡安靜,所以他絕對不允許別人打擾她。
兩年之后,文宣帝駕崩,安風靖誠登基為帝,改國號為昭沁,追封王語沁為皇后。王語沁也是他今生唯一的皇后。
這兩年之間,每到鄭宜君忌日的那一天,秋颯影總會消失。那是因為她去了王語沁的故居竹幽谷拜祭玉竹醫仙,這是王語沁交給她的最后一件事,今后的每一年里秋颯影都會這么做的,不辜負王語沁對她的囑托。
安風靖誠登基之后,給了安風靖諺絕對的地位與權力,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為此,安風靖諺打趣他說:“你給我這么大的權力,難道就不怕有朝一日我會造反嗎?”
安風靖誠笑笑說:“你不會的,因為沁兒在天上看著你呢!就算你真的這么做了,我一定將這個位子拱手相讓,樂得一身輕閑。”
“你這算盤倒是打得挺響,想把一切責任都丟給我,你好去陪著沁兒?”安風靖諺說道,“白日做夢。”
“所以怎么能是我一人扛起這個江山,我倆一起扛這才公平。”
兩兄弟相視一笑,心照不宣,在今后的人生中他們會一起打理這個江山,再也不互掐了,因為王語沁可在天上看著他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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