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的晨樺宮涼氣極重,一是因?yàn)槌繕鍖m下有一座無底崖鎮(zhèn)壓著三位魔尊,二是因?yàn)槌繕鍖m地勢偏高,人氣稀少。
一輪弦月就掛在清涼殿外,近到只要伸手就可以講月亮撈下來。
清涼殿內(nèi),兩襲身影對立而坐。玄色衣袍的上華,絳紫色衣袍的玄燁。
“最近地底魔氣加重,難道帝尊都沒發(fā)現(xiàn)?”玄燁捻著酒盞,幽靜的目光看著上華。
上華表情淡淡:“我知道,幾日前我曾打開過封印,想必是那時被禁錮的魔族開始不安分。”
玄燁的眸子又幽了幾分:“帝尊確定只是因?yàn)檫@個原因?”
上華抬頭,表情始終如一:“你想說什么。”
“上華,我遠(yuǎn)在妖界都能清晰的感覺到應(yīng)龍一脈濃重的血腥氣。你與止歌上神挨得這么近我不相信你沒感覺到。地底魔族氣息開始動蕩全因?yàn)槟俏⒉蛔愕赖凝堁!?/p>
上華眉間一動,沉了幾分:“玄燁,你想說什么不必拐彎抹角。”
他與上華相處幾十萬年,從不覺得上華處事如何的沒有把握。可今日他放下妖界的事物趕來,就是因?yàn)榘l(fā)現(xiàn)事情不同尋常。
“你很清楚,你晨樺宮的結(jié)界若不是得到你的準(zhǔn)許任何人都不能涉足半步,全因?yàn)檫@地底下封印三位魔力滔天的魔尊。我不明白,你為何會把跟魔界牽扯不清的止歌上神帶來,我認(rèn)為這是你這么多萬年來做的最沒有分寸的一件事。”
上華勾了勾唇角,盯著玄燁:“你的意思止歌與最近地底的魔氣動蕩有關(guān)系,亦或她來晨樺宮就是想要打破我的封印放出魔族?”
玄燁眸子一收,捏緊酒盞:“未嘗不是。”
他的笑意越深,寒氣就越重:“妖帝有何憑證證明你所言非虛。”
“上華。”玄燁叫了一聲,眉皺得很緊:“上華,你從不會如此不分是非。”
半晌,上華收回目光低頭飲了一杯酒。
玄燁跟著輕嘆一聲,急切的語氣柔下來:“上華,上古玉簡有記載。止歌上神的身份不同尋常,亦正亦邪全憑她自己的選擇,沒有人可以左右她的未來。但,她來晨樺宮數(shù)日不到就引得魔氣動蕩,地底不安。這些跡象不得不讓我把止歌與魔族勾結(jié)聯(lián)系起來。”
他頓了頓,頂著上華寒氣深深的目光:“而且從你的氣息我可以感覺到,重新封印魔族不是你能力不足,而是魔族已經(jīng)快突破你的封印。那為何偏生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止歌的龍血會去到那無底崖?”
“有些事你不是沒有感覺,只是你自己不想承認(rèn)罷了。止歌有很大的嫌疑,照這樣的情況下去只有兩個結(jié)果。魔族因?yàn)槟菐椎锡堁ЯΥ笤鐾黄品庥。嗷蚰趼烦啃浅弥@個時候大舉進(jìn)攻晨樺宮強(qiáng)搶魔尊。”
上華挑著眸子,沉寂的看著玄燁:“你為何這般篤定一切與止歌有關(guān)?”
玄燁沉吟一會兒,語氣凝重一字一句:“因?yàn)椋前肽О胂桑@樣的血脈連轉(zhuǎn)身池都進(jìn)不去。能列入仙籍實(shí)屬罕見,你我都知這不過是司琴控制應(yīng)龍一族的手段。”
回廊里突然咚的一聲,上華和玄燁兩人一同飛身出去。
靖雪詫異的抬頭:“師叔,妖帝。”
“怎么回事?”上華瞥這碎了一地的酒壺。
靖雪無辜的跪在一邊:“我,剛剛端著酒過來就見一襲白影離開,著實(shí)嚇了一跳,所以不小心打翻了酒盞,請師叔責(zé)罰。”
上華與玄燁同時望著拐角,一同閃身進(jìn)了西廂,屋子里很安靜有一盞燈搖曳了幾下可并未見止歌的身影。
玄燁臉色一僵:“難道,真被我猜中了?”
上華閉眼捏法決,附近都沒有止歌的氣息,他睜開眸子:“你去無底崖守著,我四處去看看。”
“好,你多加小心。”
離晨樺宮幾千米的山坳里,一輪瀑布從天而下景色委實(shí)壯觀。
下午清絕送藥時,止歌隨口一問沒想到還真有這么處好地方。夜里她突然砸醒,身上濕漉漉的實(shí)在不爽快。
就借著恢復(fù)不少的身體出來尋一尋,沒想到真讓她找到了。
上華疾行在夜色里,借著神識一路探查止歌的氣息,可一連尋了好久也沒有。
他正心中詫異,開始回憶玄燁的勸告時前面不遠(yuǎn)處傳來很細(xì)微的聲響,雖然很小小得幾乎聽不見。
他還是能確定,止歌就在前面不遠(yuǎn)處。
上華挺拔的身形翩然落在山坳附近一處樹枝上,距離不遠(yuǎn),放眼望去小池里,止歌泡在清水里,靠著一塊突兀的石頭樣子很是享受。
時不時的用腳勾起一絲水花,接著一連串爽朗的笑聲。
這瀑布是上華用神力引來天上的圣泉水,集天地之靈氣,止歌受傷未愈泡一泡倒是不錯的選擇。
他似乎忘記,這樣偷窺一位上神沐浴是很一件很沒有道德行為,可他完全沉浸在止歌那笑的沒有雜質(zhì)的笑聲中。
那作祟的邪惡心思一動,忽然心生一計。
指尖一動,一陣溫涼的風(fēng)吹來卷走池邊止歌那素白的衣袍。
正當(dāng)止歌感嘆今晚月色美麗,景致很好時旁邊不遠(yuǎn)處伸手就能勾的衣裳卻消失得無形無蹤。
她不解的喃喃自語:“怎么回事,我的衣裳剛剛還在的,怎么一眨眼就——”
止歌警惕的忘了忘四周,沒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為何,正當(dāng)她欲這樣起身尋找衣物時,身后上華的聲音清晰的傳來。
“止歌上神,好好的興致。”
止歌驟然回頭,上華拿著那素白的衣袍立于池邊,唇角輕勾,眸間帶笑俊美絕倫。
她黑著臉皮,嘴角抽搐:“帝尊玩得會不會過火了一些。”
“過火?”上華目光移向由天傾瀉而下的瀑布:“怎么,可是這圣泉水太熱了。”
止歌沉了沉身子,盡量不讓春光外泄,睨著他:“上華帝尊,您好歹是威名遠(yuǎn)播的帝尊。今日再次欺負(fù)我一個上神傳出去會不會辱了您的名聲。”
上華點(diǎn)點(diǎn)頭,摸著下巴:“上神所言極是,不過你確定要將今晚的事宣揚(yáng)出去?”
好吧,你贏了。止歌在心里暗暗承認(rèn),這哪里是毒舌,簡直就是巧舌如簧,口若懸河,舌燦蓮花。
“帝尊,這個時候怎么會出現(xiàn)在這兒?”
他抿著唇,目光落在止歌臉上:“我也很想問問止歌上神為何知道這兒?”
這兒可是他施法引來圣泉水沐浴的地方,里晨樺宮幾千米遠(yuǎn)一般人是找不到這兒的。
“我,是我向清絕打聽的。夜里突然驚醒沒了睡意,就想著來這兒沐浴一番。”
上華的目光太直,看的止歌不好意思的別開臉:“請問帝尊,還有什么想要知曉的。”
清澈的水里已經(jīng)沒有白茫茫的霧氣,止歌的法術(shù)已過這圣泉水又變得冰寒刺骨。原本還有些紅暈的臉頰,也已經(jīng)消散。
波動的水光倒映著止歌側(cè)目的倩影,有幾縷濕漉漉的頭發(fā)粘著白皙清麗的臉,卷翹的睫毛不時的抖動。
平日里是端著上神,龍帝的身份的止歌上神,那現(xiàn)在就只有一個羞怯嬌媚的止歌。
好一會兒上華才開口:“沒了,夜里涼,上神還是莫要貪舒適早早起身。”
“多謝帝尊提醒,還勞煩帝尊先離開,止歌稍后便回。”
“本尊先回倒是沒什么問題,只是止歌上神記得回晨樺宮的路么?出來容易,回去可就難了。”
上華這么一說,止歌瞬間就明白是何意。想來是為了避免魔族的人來搶奪鎮(zhèn)壓的魔尊,上華在晨樺宮周圍施了法術(shù),若非過于親密的之人絕尋不到晨樺宮的位置。
“那,那就請帝尊離遠(yuǎn)一些。”
上華低眉,一副誨人不倦的神態(tài):“上神,你我都是修行多年,何必在意這些虛禮?誰來到世上時不是赤條條?”
止歌橫著眉,語氣已經(jīng)很不悅:“帝尊,你有這功夫與我閑話早已離開,我也早已從池中出來。”
上華看著止歌算是有兩份小傲嬌的模樣終是妥協(xié),正欲念決離開,猛地一個轉(zhuǎn)身眸子一寒。
“混賬,竟敢在本尊晨樺宮地界撒野。”
指尖一動,在那瀑布中一頭長相怪異面向猙獰的野獸突然蹦出來,火柱四濺,打在池里讓止歌花繚亂。
而那張開的血盆大口已經(jīng)對準(zhǔn)池中沐浴的止歌,兇狠的雙目中帶著紅光。
上華手掌一轉(zhuǎn),池中沐浴的止歌就懸空而起,上華迎過去衣袍已經(jīng)裹住止歌。
她還有些驚魂未定的抓著上華玄色的衣袍:“帝,帝尊,那是什么惡獸,為何我覺得它帶著上古的氣息。”
上華一只手臂摟著止歌纖細(xì)的腰肢,一只手飛快的結(jié)印,冷冷的吐出幾個字。
“上古四兇之一,貪食的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