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回來復命時，那裊裊的茶香縈繞在正殿之中。上華支在頭靠在矮幾前，認認真真的看著一卷玉簡。若他沒記錯那是記錄上古時期戰爭的竹簡。

“師兄忙什么去了？”

靖雪剛剛把煮好的白眉用茶盞盛出來，那幽幽的茶香更濃。

九天看著靖雪那行云流水般的動作一時間看呆了了，靖雪仰起頭盈著笑：“師兄，忙什么去了？”

九天輕咳兩聲，往前幾步弓著身：“師父，徒兒已經把西廂整理出來。止歌上神隨時可以入住。”

玉簡又轉了一圈，上華恩了一聲，伸手去拿茶盞。

“明日起，不要煮白眉，煮白蘭花茶。”

靖雪往前面挪了幾步，笑意更盛：“怎么，師叔想要換下口味么？不過也好，白蘭花這時節不難取。”

他只抿了一口，濃郁的茶香在口中不斷回味。

“下月初是女媧娘娘生辰，九天準備賀禮一事交予你。”

“是，師父。”

上華沉吟一會兒，語氣有些慵懶：“退下吧。”

靖雪還想張嘴，見著九天的眼色也只能應下：“是。”

出了殿，靖雪皺著臉追問著：“師兄，那個止歌上神是誰，為何要住在晨樺宮，而且還要住在師叔一旁。不是說男女有別，有所不便么？”

“既然是師父的旨意，你就不要再去過問。師父自然有師父的考量，不過——”

“不過什么？”靖雪更加急切，晨樺宮常年不會出現女子。

就連他們熟絡的琉昧神尊也是隔著許久才來一次，而且從未見上華這樣過于關心與在乎。

九天的眼神望向西山處，語氣幽幽：“若是我沒猜錯，那一頭耀眼的紅發，與額間尊貴的印記應該是云臺殿的止歌上神，亦是應龍一族未來的龍帝。”

靖雪繡眉皺的跟深，連著表情也顯得有些不屑：“應龍一族，那可是十幾萬年前的墮落一族的龍族。就算是未來龍帝到了晨樺宮，見到師叔還不是得卑躬屈膝？”

“噓。”九天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扭捏的看著她：“你小聲一些，免得讓上神聽了去，屬大不敬的行為。”

靖雪皺著鼻，更加的不屑：“不就是應龍一族么，而且還曾經做出過背叛仙界的無恥之事。什么止歌上神，什么未來龍帝，一看都不是什么善類。眼觀仙界十幾萬年，師兄你見過那位上神有一頭鮮紅的發色，她長得這般奇怪莫不是魔族的奸細，想要對師叔不利？”

九天正想開口提醒，止歌已經神情漠然的從轉角處出來。

那銀白色的眼眸，似染上了這晨樺宮的冷寂，冷得沒有一絲溫度。

“我聽聞晨樺宮下的確鎮壓著幾位魔尊，確實是魔族的走狗，不過是不是想要對上華帝尊不利這事就不得而知。這位仙姑言之鑿鑿可是有什么真憑實據？”

靖雪臉色一僵，雖然應龍一族至今在仙界的名聲都不怎么好。可她畢竟是上神，又是未來的龍帝，血脈尊貴，身份尊貴，不是一般仙人可以比擬的。

更輪不到一個小小的上仙對她這般評頭論足，用詞不敬。

這話要靖雪背著講她倒是無謂，若是當著止歌的面講她著實沒有那么大的勇氣。

九天迎上去，想要接止歌手里的竹籃，卻被止歌硬生生的擋下，一時間氣氛尬尷無比。

那冷冷的眸子就這樣瞪著靖雪：“聽聞靖雪仙姑是東極青華大帝的弟子，雖說東極甚遠，我也去過幾次，到看不出熱情好客的青華大帝坐下有這么博學多才的弟子。再說，我乃是未來的龍帝，由帝君親上神神位不管怎么看我的身份好壞還輪不到你這青華大帝的弟子對我指指點點，再說我隨上華帝尊來的客人，這樣的待客之道著實有些不妥當，你們說對么？”

九天臉皮也燒得厲害，這樣毫無遮攔有失體面的話被當事人直接聽了去，而且某人還是身份尊貴之人。

若是被自己性子清冷的師父知道，想必結果是何不用再多想。

靖雪咬著唇，在后面不發一言。衣袖下的兩只手暗暗捏成拳頭。想她在東極時得盡青華大帝的寵愛，到了晨樺宮上華的態度雖一直冷漠，可至今也未被這樣訓斥，而今卻被止歌這樣責備，她哪里咽得下這口氣。

九天見靖雪這樣，只得硬著頭皮上來勸說：“上神莫要生氣，小師妹初來乍到沒多久，還有許多禮數不周的地方。止歌上神您不要與小師妹一般計較。”

止歌鼻腔發出一聲冷哼，好看的眸子再沉幾分：“呵，計較？若我想要與人計較，現下你們倆絕不會再這回廊里與我閑談。想必以我止歌上神的身份，想要上華帝尊與青華大帝懲治一兩個不懂事的徒弟這點面子還是有的。”

九天急忙賠笑：“是是是，止歌上神大量，不予我等小輩計較。這西廂我已經收拾出來，若上神還有別的要求，隨時吩咐就是。”

止歌收回那陰測測的眸子，瞥著九天拉出一絲淺淺的笑意：“那就勞煩你替我找一個輦藥的來。”

九天似猜到止歌要做什么，再一次想要接竹簍，硬是無法接近分毫。

“這等小事上神交給我就行，又何必勞煩上神親自動手。”

“這藥不同尋常，是給帝尊用的。若經了你的手出了什么紕漏到時候不好說。但只是我一人經手，若帝尊有什么不適你們也好找當事人算賬。”

靖雪臉色更加難看，一副受委屈得緊的樣子。不過是她理虧在先，所以不管止歌怎么說話諷刺她都只能活該聽著，為難九天一起在這兒挨止歌的冷言冷語。

“在說什么，似乎聊得很有意思？”不知何時上華已經從里面出來，依著門框慵慵懶懶。

“師父。”“師叔。”

止歌收回目光，抖著手中的竹簍：“沒什么，不過是向帝尊的貴徒借用些東西罷了。”

九天連忙作揖：“上神請稍后，您要的東西我現在就去取。”

止歌抬步過來素色的衣裙勾起一絲漣漪，紅色的發絲卷過那還未散去的硝煙：“那就有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