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歌銀色的眸子睜開時,她正躺在西廂房內的大床上。
輕紗隨著柔風飛舞,勾著那散在枕邊黑色的發色。她從不知道耗費這么一點精血會讓她這么虛弱。
不,算起來應該是那次被克龍族神兵所傷后一直沒有痊愈,身體本就很虛弱的緣故。
她看著飛舞的輕紗,淺淺一笑:“真是丟臉丟到姥姥家了,若是被宣揚出去龍帝兩次以龍血入藥,身體不支昏迷倒地我以后也不用在仙界混下去了。”
“原來止歌上神還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丟臉的事。”
止歌猛地側身,上華就坐在矮幾前執著一本書卷,深邃黑眸正直勾勾的看著她。她急忙捂住嘴,雖然為時已晚不過是下意識的動作。
“帝,帝尊您已經醒了。”
上華瞇著眼,看不清是什么情緒:“上神以為本尊虛弱到需要臥床調養么?”
止歌急切的搖頭,表情很是內疚:“不,不是。我只是——”
她垂下眸子,那長長的睫毛拉出一片剪影,聲音低下去:“我知帝尊不想讓我取血,但一切因我而起我只是擔心在帝尊昏睡時,那封印會出什么問題。帝尊您法力高深,不是我等可以比擬的,所以我只能以自己的方式略盡綿力。”
上華收回目光,垂目于書卷上,語氣也柔了幾分:“這是最后一次,希望上神記住。”
止歌一副受教的模樣,乖乖的回了句:“是,上華帝尊。”
正巧靖雪端著吃食從外面進來,見著上華時表情總是那么歡愉:“師叔,您該喝藥了。”在抬頭望向床邊止歌已經瞪大了雙眼,她愣了愣:“原來,止歌上神也醒了。”
她支著有些疲憊的身子起來,及腰的黑發全都滑到一邊,那蒼白得還沒有血色的臉或許因為頭發的關系看著極為清瘦。
上華在流傳下來的玉簡看過,這一任的龍帝止歌上神是吟笙神尊在羽化前產下的龍裔。當年神魔大戰的原因未詳細記載,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應龍一族在大戰里的犧牲極大,止歌因為在母親吟笙體內時,動用仙法太多幾次都險些夭折。還是應龍一族的長老將她育養在安魂棺中這位龍族女帝才得以幸存。
后來的十幾萬年里,應龍一族沒有被前任帝君破格列入仙籍,在混亂的界外界生存時經歷大大小小的戰爭,是這位止歌上神帶領應龍一族有了今天的成就。
雖然在今天應龍一族沒有得到許多人的肯定,不過像上華這種看的太多的大神來講,應龍一族要比許多一直長居仙界的家族來講更有資格列入仙籍。
靖雪端著另一外褐色的湯藥:“止歌上神,這是師叔吩咐我特意為你熬的藥,涼了藥效就不好了,您趁熱喝了吧。”
上華攔下靖雪,接過冒著熱氣的藥碗:“退下。”
靖雪愣了愣,看著上華那高大的背影擋住前面的視野。
顯得略微的不解:“師叔。”
上華沒有回答,端著藥碗走向床邊:“本尊讓你退下。”
“是,師叔。”靖雪愣了愣還是躬身退出去,最后神色不明的掃了止歌一眼。
上華就站在床邊,睥睨著止歌,那帶著凄苦的藥味沖進止歌的鼻息。她有多少萬年沒有喝過這黑漆漆的湯藥了。
“多謝帝尊。”
上華徑直忽略掉那懸在空中的手,坐在止歌旁邊:“本尊不似止歌上神,可以用血入藥。不過,這是我晨樺宮地界才能尋到的靈藥,療效極佳。”
碗口已經到了止歌嘴邊,她先瞥著湯藥在瞥瞥上華無表情的臉。
“不敢勞煩帝尊,我自己來便可。”
蒼白的臉上綻放出一絲清淺的笑意,唇瓣是更是白的沒有一星這塵世的塵埃。
“喝藥吧。”他的聲線柔了下去:“把藥喝了,趁熱。”
止歌也覺得跟詫異,木木的就把那一碗苦澀至極的藥吞進肚子里,她緊緊的蹙著眉,硬是皺著臉喝得一點不剩。
那一瞬,上華有一絲很奇異的感覺。止歌這般蹙眉的模樣,讓他看著極為不忍。
“帝尊的手已經好了么?”
喝藥時止歌注意到,腫已經消了和原來也沒有多大的區別,像是好了的樣子。
他很隨意的瞥了一眼:“上神調制的藥效果很好,只兩日就恢復了。”
見著上華這樣說,止歌釋然的笑笑。至少,現在她沒有那么內疚,覺得虧欠上華太多。
“既然帝尊的手已經無礙,我想明日就回云臺殿。算算時日女媧娘娘壽辰在即,我得回去準備賀禮。”
病怏怏的止歌連著氣勢都弱了許多,跟上華說話時銀白色的眸子全是一片柔柔的笑意。
“回去。”上華盯著她的臉:“止歌上神從晨樺宮離開臉色蒼白,像是生了一場大病的模樣。你以為本尊會讓閑人留下這樣的話柄么?上神想離開不難,至少來的時候是什么樣子回去的時候也是什么樣子。切莫讓人以為,止歌上神來了晨樺宮被本尊欺負了。”
止歌低頭一笑,讓人不禁想到一句話。
最是那低頭一抹淺笑,像一朵蓮花不勝涼風的嬌羞。
她像是想到了什么,語氣很輕:“說來也是,若這幅模樣回到云臺殿,怕是又要被長老們問東問西,纏鬧不堪了。”
上華別開目光:“想吃東西么?”
“什么?”止歌側頭,上華只看見那淺笑帶起的一絲漣漪。
他起身走向矮幾,側頭看了一眼:“本尊不知道云臺殿的吃食是何,不過東極青華大帝教出來的徒弟手藝倒是很不錯,上神要試試么?”
說道吃食,止歌頓覺有兩份的餓意,可又覺得不好意思:“那是靖雪仙姑為帝尊準備的,我就不必——”
手臂一揮矮幾已經到了止歌面前,伸手就可以碰到碗筷。
“先嘗嘗,覺著不錯告訴我晚上想吃些什么,我讓他們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