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險一散去，江珊連滾帶爬的回到江家正院，不顧禮節的沖進江年景的房間。

此刻，江年景還未睡下正在凝神修煉，江珊推門進來惹來江年景的幾分不悅。

“珊兒，我說過不要在我修煉的時候來打擾。”

江珊一臉驚恐的過來，跪在江年景腳邊指著上華在的小別院。

“那個，那個女人是魔族，那個女人是妖孽。父親，我差點死在那個女人手里。”

“那個女人？”江年景微微蹙眉，似沒明白江珊如此驚恐的原因。

“你說得可是與上華帝尊一同前來的那位女龍帝？”

她不住的點頭，臉色的驚懼還未散去：“對，對，對，就是那個女人。那個應龍一族的女帝。她是魔族，我親眼看見了她身上濃烈的魔氣。”

房間內沉默兩秒，江年景突然大吼一聲：“混賬，你竟敢不聽的話跑去小別院。”

他兩步垮下來一耳光刮在江珊臉上，憤恨的看著她：“你知不知道，那位上華帝尊是我們江家的貴客。就連老祖宗也敬畏無比，我們江家可以世代修行全靠那位上華帝尊。我也說過，沒有我的命令不準靠近小別院。你，你還惹出這么大的禍事。我告訴你，惹怒了上華帝尊不過眨眼的功夫整個江家就會因為你而整個覆滅。”

受驚的江珊來這兒不過是想尋求一絲父親的庇護，沒想到引來一頓劈頭蓋臉的責罵。

“可是，那個女人真的是魔族。一位這么高貴的上華帝尊愛慕著一個魔族這本就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的事。父親不僅不擔心還責罵我，難道您想看見整個江家敗在魔族手里嗎？”

江年景被江珊氣得渾身發抖，若不是只有這么一個女兒，難保他不會做出大義滅親的事。他們只是小小凡人，得到上天特別眷顧的凡人而已。

什么魔族，什么妖族，什么仙人他們的糾紛豈是他可以顧及和插手的。上華帝尊乃是鼎鼎大名之人，就算在怎么墮落也不會跟一個魔族有任何瓜葛。這點他到不怎么在意，而目前最在意的是江珊去了小別院不知道經歷了什么，會不會沖撞惹怒了上華，而引來殺身之禍。

上華坐在床邊，緊握著止歌那枯瘦如柴的手，眸子十分陰戾。

他之前怎么沒發現，止歌的仙氣所剩無幾，他怎么沒發現止歌半魔半仙的體質正在慢慢改變，那霸道的魔氣正慢慢蠶食著她的身體，他怎么沒發現他的止歌似乎會隨時離他而去。

突然側頭，盯著已經恢復原狀的窗戶，聲線陰冷：“云中君，本尊已經說過讓你離開凡間回青丘，為何還在這兒遲遲不走。”

院子里的云中君負手而立眺望著那輪不知何時又亮麗的月光：“我來凡間是因為云廷離開青丘擅自到凡間作亂。而今，止歌上神在這兒相信他一定還會再來。我守在這兒有兩個目的。一想保護止歌上神，二是要捉住云廷送到九重天讓帝君發落。”

“保護止歌？”上華冷冷重復著他的話，眸子一睨就想出去。

昏迷的止歌嚶嚀一聲，手掌動了動。上華才打消想要出去興師問罪的想法，低頭看著止歌。

銀白色的眸子映著上華擔憂難看的臉色，止歌拉開嘴角柔柔的看著上華。

“我，好像睡了很久的樣子。”

止歌對幾個時辰前發生的事一點記憶也沒有，她只記得喝了上華溫的酒便睡了過去。

上華傾身下去，臉頰貼著止歌的手，柔情萬分：“是睡了好一陣子，想來是因為人間的濁氣太重，你重傷未愈有些影響。”

止歌掙扎著起身，蒼白的臉色綻開一絲笑意：“你就這么守了這么久，我瞧著你臉色也不怎么好。也是因為這濁氣太重么？”

上華伸手把虛弱的止歌摟在懷里，輕輕蹭著她光潔的額頭：“止歌，答應我。不要離開，不要離開我。”

她就這么乖順窩在上華懷里，神情很寧靜：“我不會離開你，上華我一定不會離開你。”

秀美微微擰在一起，止歌摸著上華那玄色的衣袍，臉色頓變。

“你身上有血腥氣，好濃烈的血腥氣。上華，我剛才是不是做了什么？”

上華收緊手臂的力道，低頭淺吻著光潔的額頭：“對，你剛才不小心打翻桌上的茶壺劃傷了手掌，有些血蹭在我衣袍上。”

說著他微微側身，不遠處茶幾旁的地上的確有碎掉的茶壺。止歌看著自己的手掌，已經沒有傷痕，不過似乎有一點的印象。起身時打翻了東西割傷了自己。

或許是酒醉時，想要倒點茶水力道不穩才出現了失誤。

止歌輕笑出聲兒，像是在笑自己的沒用，摟著上華的腰再次靠上去：“換了吧，這血腥氣太重我聞著不怎么舒服。而且，這么濃的血腥氣讓我快聞不到你身上冷冷的幽香。”

寬大的手掌覆上止歌清瘦的臉，眼底疼惜又柔情：“好，現在時辰還早，你身子虛弱在睡一會兒。明天就是月圓之夜，凡間的中秋佳節。完了，咱們就回晨樺宮。”

“恩”止歌在上華懷里乖乖點頭，不舍的拉著他的衣袖，可神情顯得異常疲憊：“上華，我愛你。多想一生一世都在你身邊，陪著你，看著你，愛著你。”

上華笑了笑，傾身下去吻落在蒼白無色的唇上：“你放心，除了你任何人都不能陪著我，看著我，愛著我。除了你止歌我也不會在愛任何人，任何人都不可以。”

疲憊萬分的眼眸終于合上，他捻了一個凈身法決翻身上床，把止歌緊緊摟在懷里。

上華默默的告訴自己，他可以保護止歌，留下止歌，只是他一人的止歌。

云中君蹙眉看著屋內，他怎么也沒想到威名遠播的上華帝尊竟然會貪戀一個半魔化的女龍帝。他不否認這位龍帝有著傾城之姿，只可惜是個半魔族。

逃脫的云廷化身女子回到皇宮，輕聲輕腳的爬上龍塌。

就差最后二十幾個孩子他就可以全部煉化，提高自己的修為。沒想到半路殺出一個上華帝尊。

云廷冷冷一笑，不過知道凡間有一個重傷且隨時面臨暴走魔化的應龍一族女龍帝。就算失去那些童男童女，他也不愁沒辦法提高自己的修為，待他好好想一條妙計。

江富饒知道上華降臨江家，再也不能鎮定，隨著自己的后代馬不停蹄的趕回來。

太陽剛剛冒出一星點，江年景率領江家所有人敬畏的跪在小別院門口，沒有命令硬是沒敢擅自踏入一步。

江珊戰戰兢兢的緊靠著江年景，就怕止歌稍又不慎又魔化輕而易舉要了她的命。

江年樹比江富饒快一步，率先進來，不知輕重的嚷嚷著：“大哥，老祖宗回來了。”

江年景側目狠戾的瞪他一眼：“放肆，帝尊面前豈容你這般放肆。還不趕快給我跪下。”

“怎么回事？”滿是皺眉的臉色帶著不解的神色。

他的身后跟著鶴發童顏的江富饒，剛剛踏進江家府邸他就感受到上華那強大帶著靈氣又異常柔和的法術。

跟二十幾萬年比起來，有過這而無不及。

他輕嘆一聲，想自己已經頭發花白，身體更是一天不如一天。就算有上華口傳的秘法修煉始終抵擋不了歲月無情的侵蝕。

而那位，當年以一己之力救下人間的上華帝尊，想必還是那般神貌俊朗。

江富饒略過所有江家的子嗣，掀起衣袍跪下去。別院內華光一閃江富饒的動作就定格住。

“富饒，二十幾萬年沒見，這等繁文禮節就免了。”

“上，上華帝尊。”江富饒驚訝的叫著上華的名字：“很久沒見，帝尊別來無恙。”

哐的一聲，兩扇木門打開，上華露出身形站在門口，玄金色發冠在初陽下琉璃著金色的光輝，陽光傾瀉而下拉長他挺拔俊朗的身形。

眸子沉沉的看著江富饒：“你的子嗣跪在別院門口，只因他們擅自違抗本尊的命令。而你，乃是本尊的舊友不必一起代過。”

江富饒深深的鞠躬，復雜的感情油然而生：“多謝帝尊寬宏大量，這些小輩不知禮數惹惱了帝尊罪有應得。身為江家第一代家主管教不嚴，責無旁貸。”

許是見到故人，上華心情有些許愉悅，勾勾唇角：“這些事不提也罷，這次來人間一來是看看你，而來是因為本尊的未過門的妻子想要看一看人間的中秋節。明日就會回去。”

“妻子？”江富饒錯愕的抬頭，他雖與上華認識不深，可也知道上華帝尊眼界甚高，非尋常人等入不了法眼，而今竟然說是未過門的妻子。

他身后的止歌提著素色的裙擺，出現在他身后，染著笑意的眸子瞪了他一眼。

“上華帝尊可知曉什么叫為人低調。”

他牽起止歌枯瘦的手，神色一冽稍縱即逝，眉眼柔情：“那又如何，在仙界本尊都不曾在意何況是到了人間。再說，你本就是我未過門的妻子。此事，我已告訴司琴待這次事情過去，本尊就會風風光光的把你娶過門。”

止歌蒼白的唇角輕咧，有兩分的嬌羞多情：“罷，總是說不過你。”

跪在門前人群中有人悄悄抬頭瞥著那位讓老祖宗也這般敬畏的上華帝尊，更好奇這般的神人會娶一個怎樣的奇女子。

許是不看還好，這一瞧怕是對人間的女子失了興致。

江珊的身體顫抖得越發嚴重，驚恐的盯著止歌的一舉一動，雖然美到極致。可每一個動作都讓江珊噤若寒蟬。

上華牽著止歌緩步過來，初陽下一黑一白著實登對。這等神仙眷侶在人間怕是很難再有機會看見了。

江富饒也迎過去福身行禮：“帝尊，帝后。”

止歌楞了一瞬，淺笑出聲：“我不是什么帝后，我是應龍一族的龍帝。莫要讓別人誤會，仙界的帝后只有一位，那邊是帝君的愛妻。”

上華也不過多計較，負手而立，發冠上的綢帶在空中飄舞，柔情的看著止歌：“這就是我跟你說得，我在人間的故友。二十幾萬年前，阻止魔界煉化人間他可是著實出了很大一份力。”

“帝尊過獎，我不過是依附帝尊的神威，幫了些小忙。怎敢在龍帝面前這樣不知所謂，大言不慚。”

幾人間擋開一絲和諧的氣氛，三人都盈著笑映著朝陽。

跪在江年景身邊的江珊猛的起身，驚慌恐懼的指著止歌：“就是她，就是她。她是魔族，她是魔族的人，昨天我差點就死在她手里。”

淺笑凝在止歌唇邊，疑惑的目光移過來盯著江珊的臉。

上華深邃的眸子半瞇，噬人的寒氣隱忍未發。他是多想閃身過去扭斷江珊的脖頸。

止歌掙脫掉上華的手，緩步過來面色更加疑惑：“你說，我是魔族，你還說昨晚我差點殺了你？”

江珊驚恐的往后退躲在人群里，繼續嚷嚷著：“沒錯，你用誅邪差點殺了我。那把邪氣橫生的邪冰，若不是九尾一族的狐王趕來我差點就死在你手里。你忘了么，你忘了你曾警告過我若是你魔化就讓我用誅邪殺了你。”

止歌疑惑的表情黯然下去，有些模糊的記憶正在重組。她垂眸摸著昨晚被自己的誅邪刺穿的腰腹。

她，差一點就在魔化后殺掉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殺掉上華在凡間唯一的一個眷族。

“止歌——”上華心緒不穩的往前兩步，喚著她的名字。

她木訥的轉身，銀白色的眼眸染上前所未有的凄然，怔怔的望著上華勾起唇角，牽動世間的一絲漣漪，蒼白的唇起合：“上華，你聽見了嗎？我差一點就在魔化后殺掉一個無辜的凡人，沒有任何還手之力的凡人。”

上華不安的搖頭，寵溺的看著她：“沒關系，只要有我在你傷不了任何人。止歌，過來，到我身邊我。”

第一次，止歌在上華面前倔強的搖頭：“對不起，上華，對不起。”

一口愁悶粘稠的鮮血噴出來，灑在她素白的衣裙上，著實的艷紅妖冶。她悄悄動用這魔界圣書的力量，毫無蹤跡的消失在上畫面前。

“止歌——”上華陰戾的對著天空一聲大吼，可整個人間已經尋不到止歌一星半點的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