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內。
謝晉正坐在桌前等人,等的自然是徒弟燕回。燕回自從前日去了右相府之后就一直沒回來,他很是擔心,想出去找人卻又沒門道,去右相府問貴府的表少爺是否來過,人家根本不理他,說他哪里來的老頭亂攀親戚,所以現在他也只能坐在客棧里干等著。
為他默哀一下,誰讓他去得不是時候,要是楊虎的人自然會告訴他實情;但是那日輪到守門的是楊虎繼妻的手下,人家狗眼都上天去了,自然是看不上他的。
話說作為謝家的嫡系傳人,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憋屈到無奈的感覺了,就算是上次遇上了那妖孽的時候都沒有這樣??墒乾F在,面對這些朝廷的官員,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渺小得仿若塵埃——
這一點認知,讓人想起就極為不爽。
“師傅,我回來了?!本驮谥x晉沉思的時候,燕回推門進來了?!澳恪甭牭绞煜さ耐簦x晉一喜便站起來要說什么,可惜才見到燕回的剎那,眸中精光一閃,驀地抓住徒弟的胳膊,湊近看了起來。
“……師傅?”
燕回不解的看著師傅的動作,神色也不由自主的嚴肅起來了?!澳阌龅绞裁戳??!”謝晉的聲音很是嚴厲。話說,謝晉果然不愧是謝晉嗎?燕回跟祭僅僅是剎那的擦肩而過,他就能從這么點氣息中看出端倪來,也難怪能夠把祭打得恢復了原型,這么久都沒恢復過來了。
“什么?”
燕回依舊不解。“你出去這兩天有遇上什么邪物嗎?”看徒弟一臉懵懂,謝晉只好講清楚?!皼]有?!毖嗷負u頭,解釋道,“我這兩日一直在右相府做客?!?/p>
“一直在?”
“是的?!?/p>
“那么——”謝晉突然沉默了,他現在必須把自己的想法印證一下。于是走過去一把將房門關上,然后從懷中掏出撿到的那片蛇鱗,湊近燕回的身上一放,然后念叨了一句咒語后,鱗片閃爍了一下。
“……”謝晉和燕回都知道那代表著什么。
燕回此刻才知道自己錯過了什么,不由得滿臉羞愧。要不是他本事不到家,早就發現不妥了。
“沒事。不是你的錯!”謝晉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他現在都有點慶幸,要是燕回真跟那妖孽對上,恐怕現在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要是他連這個徒弟都折在妖孽手上,他就真不知如何是好了。“回兒,答應師傅。如果真遇上什么,你記得不要管師傅,盡量逃走!在沒有力量之前,不要報仇!”
“師傅!”
聽到謝晉這仿若交代遺言的囑咐,饒是燕回再是冷清都忍不住著急了。
“答應師傅!”
“師傅——”
“快答應!否則你就不再是我謝晉的徒弟!”
“我……答應!”
燕回難過的低頭道。“好孩子!”謝晉再次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過現在,我要想法進右相府一趟,可是——”他要怎么進去?
對付妖物他在行,可是對付人類?
怎么辦?
“師傅,下個月初十是姨父生辰?!彼裕强梢詭煾狄煌叭サ?。他了解師傅的想法,要是不盡快將妖孽去除,恐怕受到傷害的人會更多,師傅也會越來越瘋狂。
其實,燕回真的是多慮了。祭目前的狀態,也傷不了什么人。一來有圓舞看著,二來祭只要人沒怎么冒犯他,他也不會把人怎么樣的。
那謝晉的兒子,純屬倒霉。
多管閑事,打抱不平什么的,有時候也會踢到鐵板的。何況那還不是一般的鐵板,是鋼板了都。
“……”謝晉沉默的看了燕回一眼,那一眼極其復雜,有興奮,有糾結,隨后他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去準備禮物吧?!彼约阂惨蕚湫〇|西的。
“……”
——我是分界線——
慶堂。
張重光從沉睡中清醒之后,從下屬口中得知自己已經睡了兩天,卻完全沒有睡久了之后的虛弱感,反而全身充滿了力量,整個人神清氣爽,連那原本凝聚在胸口的抑郁之氣似乎都消散了。
他有種感覺,那就是自己全好了。
由于圓舞沒有特別交代他不能馬上去印證什么的,所以起來后梳洗一番吃了一頓,外加喝了一次藥之后,立馬悄悄的領了個隨從從后院溜出去,目的地——是個男人都知道的地方。
不過好在之后他一個人進去了,還把自個的臉給蒙了起來,一個時辰之后,他的隨從等來了欣喜若狂的主人,甚至于主人還狂喜得一把抱起了自己轉圈圈,可憐隨從那胖胖的差點被轉暈,外加收獲了一大群好奇、鄙夷和嘲笑的目光。
天!
一個英俊的男人在大街上興奮的抱住一個略微肥胖的老男人轉圈圈什么的,想想都讓人覺得驚悚,這也成了這年京城一大話題之一,紛紛猜測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過,當事人不在乎就是了。
錦玉父親的生辰宴會,是圓舞準備正大光明去拜訪的日期。禮物什么的,自有張重光準備,話說自從他好了之后,一改曾經的陰沉,整天都笑呵呵的,幾乎快成了彌勒佛了,對圓舞幾乎是言聽計從,百依百順了;至于身份,圓舞成了張重光的義妹(義弟),誰讓她那模樣,說是人家老大,別人也不大相信吧。
所以,到了八月初十這天,圓舞在張重光的帶領下,光明正大的前去右相府祝壽去了,并且沒有在第一時間被人領到了女眷那邊去,誰讓她依舊著了一身月白色男裝,外加那短短的頭發,年紀尚幼,就算她很可愛,可也難讓人想到她是女孩不是。
所以,她一直跟在張重光身后,應付那些或是官場,或是商場的老油條。
“這位是——”這不,就有熟人問了,畢竟圓舞看起來不像是下人。
“這是在下的義……弟,袁武?!睆堉毓庖凰查g給圓舞取了諢名,取其諧音,倒是很順溜。對此,圓舞也沒什么反應,不過不妨礙她在心底吐槽。
“哦,原來是袁老弟,幸會幸會!”
那人也就是看在張重光的面子上,對圓舞拱手敬禮,圓舞依葫蘆畫瓢的回了一個,話倒是沒說什么,一時之間場面有些尷尬。
“呵呵,我這義弟不太愛說話,還請黃老板見諒?。 睆堉毓怦R上解釋道。
“……”
就在那黃老板要說什么的時候,門外傳來的呼喝聲打斷了兩人的談話看過去。
“寧王爺到——”
這個聲音一出來,立馬打斷了張重光的閑聊。當然,其他人的注意力也全都都吸引了,圓舞自然也一樣,她還未見過寧王,雖然從資料上已經了解了一二,加上祭的描述也了解了一些,但不見到真人,也不知道對方是否配得上錦玉。
所以,她跟在張重光身后,隨著人流朝門口走去,至于張重光在聽到這個聲音后神色間的不渝,她也就不探究了。
寧王——
周寧,年十七,大周元后嫡次子,乃太子同胞弟弟,皇室排行第七,自幼得皇帝寵愛,外加大周早有太子,因此寧王作為“閑王”,其行事了無顧忌,隨心所欲,加上他本人繼承了元后的樣貌,長得極為貌美,是皇子中最漂亮的那個,加上自小顯露在詩詞歌賦上的才能不小,所以言辭行事偶有出格,但上有皇帝老爹兜著,下有同胞哥哥太子護著,所以一直以來順風順水極了,也養成了一副頗為驕縱霸道的性子。
本來這樣的皇子生來就是享福的,要什么有什么,沒什么能讓他懊惱的,他對他的身份和生活都很滿意,但是唯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父皇母后幼時給他定下的那個未婚妻——楊錦玉。
楊錦玉,在他眼中那就是個娘親早死,還是不得父親寵愛的,據說樣貌長得像個村姑,行事像村姑的女子,既無才也無貌的女子,她怎么能夠配得上自己這么風度翩翩的美男子呢?
也不過是當年楊錦玉的親娘偶然間救了母后一命,他父皇母后就怎么把他當救命恩人的禮物給送出去了呢?他是大周第二尊貴的皇子——人家最尊貴的是太子,他作為嫡次子,自然是第二尊貴的。怎么就能娶這么一個失怙的孤女呢?,雖然她有一個當右相的爹,這也不能否認她沒娘??!
沒娘,就沒人教導,沒人教導又怎能勝任皇子妃的位置呢?
他可是打聽清楚了,那未婚妻前幾年不知道消失到什么地方去了,兩月前才回來,誰知道她曾經干過什么,要是一不小心讓自己頭上的帽子變了顏色,那他找誰哭去?再說了,他都說過了,不想娶那楊家閨女,奈何父皇母后愣是不同意,皇室中人不能背信棄義外加忘恩負義云云。
過分!
他們怎么不考慮一下自己的感受呢?
即使最后他真要娶,那換個人選成不?比如右相家繼室生的那個嫡女名為楊臻玉什么的,起碼那樣貌上能夠配得上自己??!至于楊錦玉,當個側妃也是可以的,存著這樣的心思,寧王進來的時候臉色可不好,反正那張桃花臉上就是沒個笑容,跟楊虎打招呼的時候都是硬邦邦的,哪里就是翁婿兩個說話的樣子了。
不過,想到人家王爺的身份,其他人也就釋然了。只是附和著周寧跟楊虎的談話,一時之間倒是有些相談正歡的感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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