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時候因?yàn)橄掠隂]怎么欣賞景色,下山的時候天氣晴朗,加上是雨后初晴的景色,倒是美不勝收,一路上下來,歡聲笑語不覺,倒是讓一行人很是盡興。
等到了山腳下后,早有各府等候的下人在候著了,因?yàn)橐惶烊A通大師已經(jīng)讓幾個小和尚去幾家里通知過了,讓他們到時候過來接人。
先是劉張二位公子告辭走人,之后是史南山兄妹離開,最后余下的是周景,張重光和圓舞三人。因?yàn)橥ㄖ娜藳]說清楚有幾人,景王府只派了一頂轎子過來,讓周景坐,可是讓張重光和圓舞在一旁跟著又不大好,畢竟其中一個是自己好友,另一個名義上是父皇的救命恩人,最后的結(jié)果是轎子自行抬回去,三人直接步行入城。
半個時辰后,三人來到京城一棟酒樓前。
“殿下,圓舞!咱們進(jìn)去歇歇腳吧!”張重光道。“嗯。”圓舞點(diǎn)頭,周景也附和。
三人進(jìn)入樓內(nèi),打發(fā)跟隨的下人們先離開了,畢竟有圓舞和張重光在,就算有什么刺客之類的,恐怕也討不了好。周景這禍還不知道圓舞曾經(jīng)直接把自家七弟揍了一頓,否則現(xiàn)在就不是這副淡定表情了。
不過不得不說,他的直覺很準(zhǔn)確。
有圓舞在,他的確不會有什么事,但是凡事總有個意外,雖然不是刺客之流,但是——
“老四!”
三人才在一個角落的拐角處坐定,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突然冒了出來,聽到熟悉的嗓音,周景回頭,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鄰桌父親,以及父親身邊永遠(yuǎn)跟著的太監(jiān)總管辛德福。
“父——”皇!
周景才想跪下行禮,皇帝立刻伸出食指在嘴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意思是讓他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他立馬開口道,“父——親怎得也出門了?”
周景似乎是很隨意的走過去坐在了皇帝旁邊的位置,笑著問道。“怎么,只許你出門?父親就只能呆家里了?”皇帝看到他似乎挺高興,很是隨性的問道。
“不敢!”
周景有些誠惶誠恐的答道,“兒子只是擔(dān)心您的安全。”如這般微服出巡,安全問題真的很重要啊!雖然知道暗處肯定存在不少暗衛(wèi),但是依舊讓他擔(dān)心。
要是皇帝老爹在他面前出什么事,他麻煩就大了!
當(dāng)然,心中這么想,但周景臉上卻沒露分毫,還要表現(xiàn)得很高興才行。
皇家人,就是天生的演員。
“呵呵!”聞言,皇帝笑了笑,看向一旁的張重光和圓舞,道,“怎么,不介紹你的朋友給父親認(rèn)識認(rèn)識!”
“哦!”周景似乎才想起來一般,立馬站起來招呼兩人過來,介紹道,“父親,這是張重光,這是曲圓舞!這位,是我父親!”
“老伯,你好!”
“老伯,你好!”
張重光和圓舞一張口就說了一樣的話,語氣很是自然,像是見到了普通人一般。張重光身為周景的好友,能被他叫住父親的,自然是高高在上的那位,不過既然人家不想暴露身份,他也沒上趕著給人下跪的習(xí)慣,所以倒是很淡然。
不得不說,跟圓舞混久了,他某些想法也自然而然的改變了。比如說,對于皇權(quán)的敬畏之心。
至于圓舞,早見過這老頭了,自然也沒什么惶恐。
“呵呵!”看到兩人自然坦然的神色,皇帝倒是很高興,難得有些熱情的招呼道,“來,小伙子!小丫頭!過來坐吧!”按照皇帝這五十上下的年紀(jì),招呼張重光一個二十多一個十多歲的男女,的確說得過去。
所以,張重光和圓舞很自然的坐下了。
“……”
至于皇帝背后那太監(jiān)辛德福在看到他們坐定后神色間的不渝,他們表示——那是誰?他們不認(rèn)識,所以不加理會。
“德福!”皇帝乎也感受到了身后太監(jiān)的情緒波動,冷著臉道,“你先退下吧!”
“皇——老爺!”辛德福突然嚇出了一身冷汗,哈著腰道,“是!奴才告退!”
他只是太在意自己主子,覺得張重光和圓舞兩個“庶民”不該這么無禮而已,所以才會生氣。皇帝也是知道他的想法,所以不曾怪罪于他,但是該他守的本分——不妄議主子的決定。他逾越了,他也不會放任。
“……”
“……”
張重光與圓舞兩人僅對視了一眼,神色間也沒變化。皇帝看到這,對于兩人的沉著穩(wěn)重(作者:誤會!他們只是不在意而已!)點(diǎn)了個贊。
“老四啊!你們這里從哪來啊?我可是聽耘兒(九公主周耘)說了,你都兩天沒回府了,小丫頭很擔(dān)心呢!”皇帝道。
“父親,我們剛從寒山寺回來,因?yàn)楸淮笥昀ё×耍跃驮谒吕锎藘商欤 ?/p>
“哦?那圓通大師可還好,我上次見他的時候,還是十年前呢!那時候還跟他下了一盤棋,愣是輸給了他——”
“……”
“……”
之后,便是皇帝跟周景父子倆交談的時間,無非是這兩日在寺廟中的趣聞,尤其是圓舞那驚人的棋藝以及“天才”的廚藝,讓皇帝難得的展露了笑容。
圓舞在一旁聽得嘴角使勁的抽了抽,但是看在皇帝身體不好的情況下,她倒是沒潑冷水,只是在一旁聽著,間或給講得口干舌燥的周景第一杯水。
唉!
看她多大方!
人家當(dāng)面取笑她,她都不生氣,還好心讓人家繼續(xù)說下去。
圓舞不知道的是,看她這個反應(yīng),皇帝對她倒是徹底放下心了。因?yàn)槟侨针x宮時她不經(jīng)意顯露的功夫,讓他頗為忌憚,加上查到了容貴妃對她動手的原因,他對這個十一二歲卻本領(lǐng)不凡的女孩還是很忌憚的。
尤其是在她在李家村出現(xiàn)之前的痕跡,可謂空白一片。
可是現(xiàn)在,會把自己做出的不好的食物吃下最后卻導(dǎo)致睡了個一天一夜,他覺得這不是個心機(jī)深沉的人能做出來的!起碼,不是個暗藏野心的人能做出來的事。
于是——
皇帝大叔放心了。
不得不說,人腦補(bǔ)的功力,有時候就是這么強(qiáng)大。
“哈哈——”皇帝高興了,仿佛連周圍的周期都變暖了一般,連周景也難得跟著笑了起來,不過不和諧的聲音冒出來了。
咕嚕嚕——
張重光的肚子鬧騰起來了。
“……”
三雙眼睛同時瞅向他,張重光面皮有些囧的道,“對不起,我餓了!”
你們倒是說得高興,可是他真餓了!早上只吃了點(diǎn)點(diǎn)東西,而且還是素齋,連續(xù)兩天都吃一樣的東西,他嘴都談了,本來想進(jìn)酒樓吃飯的,哪知道人家父子兩光顧著談話了,根本就沒讓上菜,等聞到酒樓中飄出的食物香味后,他更餓了好吧!
“哈哈——”
周景又笑了,轉(zhuǎn)而看向皇帝道,“父親,我們還是點(diǎn)菜吧!”
“嗯!”
皇帝點(diǎn)頭。今天心情不錯,所以現(xiàn)在他也有點(diǎn)想吃了。“小二,點(diǎn)菜!”周景揮手招呼店小二過來,一番討論后,確定了五個大菜三個小菜,外加兩個甜點(diǎn)。
酒樓的上菜速度很快,全部擺上桌也僅花了一盞茶功夫。“老爺,少爺!讓奴才先試菜吧!”在皇帝高興地夾了一筷子才欲送入口之前,那本來退開的辛德福突然湊上前詢問道。
呃?
本來也跟著要夾菜的張重光手突然一僵,最后筷子怏怏的收了回去,只能咬著空筷子,哀怨的看了圓舞一眼,后者在心底不雅的犯了個白眼,道,“老伯,不用了!這些菜無事!”
這些菜一上來她就聞到了味道,有沒有問題她自然清楚。
“你說無事就無事嗎?要是出了事你擔(dān)得起嗎?!”
被圓舞的聲音打斷,辛德福也是有脾氣的。
其實(shí),這真不怪辛德福,他也是關(guān)心則亂。何況,那日圓舞跟皇帝見面的時候,他根本沒在旁邊,自然不知道她會醫(yī)術(shù)的事,更加不知道皇帝對她另眼相看之事。
“德福!”
看到圓舞皺了皺眉,皇帝突然斥責(zé)了一聲,“你退下吧!今日不用試菜了!”
皇帝第一次覺得,這試菜之舉很是討厭。
他相信圓舞的醫(yī)術(shù),畢竟他現(xiàn)在之所以能出門,還多虧了圓舞之前留下的藥丸,院首可是說了,這藥丸清香撲鼻,是終于了多種對心疾有用的藥物融合而成,而且因?yàn)樗幏絾栴},那藥性可以發(fā)揮百分之百的功效,普通人服用了還可以益壽延年,功效之強(qiáng),世所罕見。
本來他每次發(fā)病都得在床上躺個幾天恢復(fù),這次才服用了兩日,他就覺得精神頭足了很多,也因此身子好了,他才有心情出來逛逛。
本來他先是去了景王府上的,哪知道周景不在府邸,就一個周耘在,雖然寵愛小女兒,但是他對帶孩子真不擅長,所以沒待多久就離開了。
這不,才隨便找了個酒樓坐下準(zhǔn)備休息一二,哪知道就好巧不巧的遇上了歸來的四兒,一番暢談之后,他心情更加舒暢了,自然也就容不得辛德福出來攪和。
“老爺!”
辛德福還得要說什么,可是對上皇帝警告的眼神,心肝兒瑟縮了一下,退下了!反正,要皇帝真出了啥事,他到時候殉主了就是,沒什么大不了的!
主仆兩個的交流,讓看懂了的圓舞身子抖了一下。
這兩人,究竟又多愛對方啊!
“……”
就算感情好也不用再她眼前顯擺吧?兩張長滿皺紋的臉相對,脈脈含情的看著對方——這畫面一在腦海中冒出來,圓舞覺得自己練心肝兒都抖了。
“唉,圓舞!你在想什么呢!”
看到圓舞一直看著自家父親和辛總管,那飄忽的眼神,讓周景有種很不好的感覺,他覺得自己要是問出來的話,恐怕馬上就下不來臺,于是果斷的打斷了她的遐想。
好在,關(guān)鍵時刻圓舞還是靠譜的。
“沒有。”圓舞搖頭道,“我沒想什么,你想多了!”說完,她把目光專注在了眼前的食物上,至于早沉浸在食物中的張重光,根本就沒注意到眼前的變化。
“好了,吃飯吧!”
皇帝先開口了,率先夾了一筷子素菜放碗里。見他動筷了,其他人也跟著一起吃了起來,尤其是張重光,那叫吃得一個歡暢,嘴里都填滿了食物,腮幫子鼓鼓的,看起來像只青蛙,惹得皇帝也忍不住多吃了半碗飯。
不過這才吃了一半,酒樓外鬧哄哄的就吵開了,只聽聞一個女子凄厲的哭喊聲,間或還有男子的呵斥聲,路人的討論聲符合聲之類的,各種聲音雜亂的攪和在一起,聽著就讓人覺得煩悶不已。
“怎么回事?”
張重光終于從菜肴中抬起腦袋,朝周景問道。只因?yàn)橛幸慌舻慕泻奥曁罅耍瑖樀盟艎A起的豬蹄“啪”的一聲掉到了地上,好可惜!
“……”
圓舞詢問的眼神也湊過去,周景嘴角抽了抽,看向自家父親。“辛德福,你去打聽看看,是怎么回事!”皇帝最后示意一直在旁邊當(dāng)壁畫的辛德福去打聽情況。
“是!”
辛德福微微行禮后,轉(zhuǎn)身出了酒樓。
半盞茶功夫之后,圓舞等人用餐完畢,等店小二貼心的送上了一壺好茶后,辛德福正好回來了。
“打聽清楚了?”皇帝問道。
“是的。”
“那說說吧!那哭泣的女子是怎么回事?”皇帝道。
“……這事,還得從四年前說起。”辛德福整理了一下思緒,開口道,“四年前,冉員外家公子娶了媳婦林氏,也就是剛剛哭泣的那個女子,林氏在成親一年后有孕,之后生下長子,可是長子不幸夭折!兩年后,林氏再次有孕,可孩子也是生下沒多久便再次夭折,冉家認(rèn)為林氏為不祥之人,以‘無子’為由將她休棄!可是林氏宗族的人對此很不認(rèn)同,趁今日冉老爺大壽之際鬧了起來,要冉家給他們林家一個交代!之后冉家老爺和林氏宗族的密談了一會,出來后這事就不了了之!直接拉著林氏就要?dú)w家,所以這林氏就莫名其妙的,不知為何本來要幫自己的族人突然就反悔了,所以大哭大鬧起來——”
在場的都是人精,接下來不說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林氏先后生下二字,也不算是‘無子’吧?冉家用這個理由休棄林家女,也難怪人家鬧起來!不過,之后林氏族人突然不鬧了,可是有什么內(nèi)幕不成?”
問話的是周景。
至于張重光,不打擾他喝茶就成,再說皇帝在這,也沒他主動開口的道理。
圓舞呢?
活久了,好奇心什么的談了許多,所以也不會接話,只看著皇帝父子兩在一旁摻和,有戲她就看,沒戲她也不去找,端得心態(tài)平和。
“……”
聽到這個,辛德福嘴皮子抽動了一下,眼光看向皇帝,似乎有什么難言之隱。
“怎么了?”皇帝又不是辛德福肚子里的蛔蟲,一時之間沒猜到他這表情的意思。
“不能說嗎?”
周景奇了,看了皇帝一眼,那嚴(yán)重閃亮的眼神在表達(dá)這,父親,兒子很想知道很想知道啊!“咳咳——”難得被兒子閃亮的眼神慌花了眼,皇帝咳嗽了一聲,對辛德福命令道,“把打聽到的說說吧!”
“是!”
辛德福閉了閉眼,聲音低了許多,道,“后來奴才悄悄一打聽才知道,是因?yàn)槿郊腋嬖V了林家族人那倆孩子夭折的真正原因!那林氏的兩個孩子不是夭折,而是都被冉家處理了,只因?yàn)椤溃情L子生下來就有三個胳膊,那第二個孩子生下來就沒屁/眼——”
噗!
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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