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內,最先接到信兒的陳雪芳下令以最快的速度將人都召集了起來,此時永安宮里鬧哄哄亂作一團。
“到底是哪里來的亂匪,竟然如何大膽,連王府他們都敢打?”
“亂匪可沒這等的迅捷有素,怕是有人早已經藏了禍心,只等著吾兒帶軍上京受封時才來攻打,這是算準了府里護軍不多,才敢如此名目張膽。”
“王太妃,那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姐姐,我們還是想辦法逃命吧,外頭那些人可擋不了多久,要是、要是那幫匪人沖進來,我們就都沒命了。”梅氏惶阿恐不安的不住外瞅,好似稍微有點動靜抬腳便要沖出去。
高義倒是比她娘好些,卻也白了臉眼神慌亂,一副六神無主的 樣。
這屋里頭唯一個男人比起個女人還不如,想要指望他跟本就指望不上。要是現(xiàn)在換作另一位在那就好了,眾人心里無不浮出這樣的想法。
可惜,這也就是想想,高楚率領大軍還在往赴京城的路上,便是聞訊快馬加鞭日夜兼程也得五六日方才能趕回來。光憑著王府里的這些兵丁,又能堅持多?怕是到那時,她們早就成了刀下亡魂了。
“好了,都給我把眼淚收起來,要是看見再有人啼哭便都給我出去守著去。”陳雪芳重重的喝斥了聲。
米嬤嬤從內室走出來,手上托著副亮銀盔甲,一臉的沉重:“王太妃,真的要——?”當年的巾幗女將軍如今已經是知天命之年,再驍勇善戰(zhàn)如何,仍敵不過歲月不饒人,花朵般的容顏已經是風霜染鬢。
“怎么,米粒兒,以為我老了穿不動它了嗎?”陳雪芳哈哈一笑,扯起亮甲似懷念的撫摸了摸,只是微頓便雙臂一伸。
米粒兒是米嬤嬤幼年的乳名,多少年沒再聽見有人這么喚她了,陡然從陳雪芳嘴里說出來,不自覺憶起過往,年青時出入軍營勇戰(zhàn)殺敵的情形,熱血豪情瞬涌而來:“將軍永為盛年,不過區(qū)區(qū)幾十斤重,不過輕若鴻毛。”
“好一句將軍永盛,來,替我著甲——”
“王太妃——”
“姐姐——”
“母親——”
本來還惶恐哄亂的眾人全都站了起來,驚愕的看向一身戎裝的陳雪芳,疑惑不解,更多的是震驚。
陳雪芳英姿豪邁的跨坐椅上,沖著眾人道:“你們都聽著,外面的亂匪只是偽裝,沖的就是王府來的,想要悄無聲息的走掉那是絕無可能。唯今只有拼全府這力與之抵抗,只有殺光他們才會有一線生機,這時候越怕越是退縮死的會越快。”
“可是母親,聽人來報那些人足有萬人之多,王府里現(xiàn)如今所有的護衛(wèi)加起來也不過兩千人,怎么能抵擋得住?”三小姐高晴算是較膽大的,至少此刻沒有六神無主,還知道衡量下已方彼方的優(yōu)劣。
梅香垂首立在魏明珠身側,暗自思忖,秦王府這一代的兩子三女里,長女高瀾早已經出嫁,不知性情如何,剩下的人里頭除了高楚之外,就是這個高晴還算有些膽實,至于高義和高汐都不是好的,一個沒有半點男兒氣概,一個懦弱膽小只知哭哭啼啼,也難怪陳雪芳連舊時盔甲都穿上了,實在是身邊的小輩兒里無人可用,只得親自上陣。單就這點而論,不能不說有些悲哀。王候公卿祖輩雄才,子孫無能,最終家族沒落者筆筆皆是,秦王府好歹還有高楚頂著,倒算不得太差,只是這根頂梁柱為身邊的家人親族帶來榮耀富貴之余,卻了伴生了災禍。
陳雪芳說的沒錯,什么樣的亂匪會有萬人之數,又如此迅速的聚集,王城向來戒備森嚴,出入城者盤查仔細,能在這種情形下不知不覺混入這么多人進來那是萬萬不可能,除非是一早便有人收買好了守城軍士,這才讓人輕易的放了進來。
這萬人之軍入了王城不去別處直接奔著王府而來,不用細想都知道早就打定了主意目標就是秦王府。
皇朝大軍于韃靼人交戰(zhàn),主帥是秦王高楚,這點但凡大慶子民都知曉,并不是什么秘密,對方之所以沒在之前攻入怕是顧忌一旦消息走露,高楚得信回救也用不了多久,把握沒有此時來得更大。
顯然,對方早已籌謀良久,為的就是志在必得。
可想要得的是什么?王府錢財還不至于動用萬人之數齊進,那樣代價未免也太大了些。不是錢財,美色之說就更加不可能了,秦王府里還沒哪個美到傾國傾城的地步。這兩樣都拋除了,那么可能性最大的便是對方圖的就只純粹是人,足以用來要挾高楚的人。
世人欲望不外乎幾種,美色、錢財、權勢,其中又以權勢最迷人眼。古往今來為了能坐上那天下權勢最高的寶座,又有多少人死于非命,父子成仇,兄弟相殘的例子不知凡幾。當今天下各路藩王日漸大,今上也是深以為患,這才欲拿洛王高昂開了刀。
高昂一方為霸多年又豈能甘心受制,自然會謀想對策,翠竹招供出后梅香便覺得高昂該知曉這邊出了事,卻也一直不見他有所行動,那時還有些猜不透,此時再看卻原來是早早等在這里呢。之所以認為攻擊王府之軍是洛王高昂所為,全在于綜合種種之事他是最可能的人選。
高昂如此行事無非是想著以王府之人為質,用以要挾高楚哪怕不能讓他為已所用,至少會有所顧忌不能于他為敵。而整個秦王府里能有如此力度的不外乎兩人,一是陳雪芳,二是魏明珠。兩人一個是高楚親母,一個是高楚繼妃兼未來世子之母。至于其他人則差上許多,庶弟庶妹完全可以舍棄,侍妾什么的那就是玩意兒更加不必提了。
梅香認為陳雪芳多半是已經知道了真相,其中利害也相當清楚,是才有這樣的態(tài)度,寧折不彎,哪怕拼了性命也不肯投降,看似剛烈,實則不想為了自己兒子受人要挾吧?
只是不知她準備拿自己有孕的兒媳該當如何,梅香低頭看著魏明珠凸起的肚子上,五個月的身孕應該算是穩(wěn)當了,若當真情勢危及,但愿能受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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