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登拉姆無心欣賞圍著大篝火跳鍋莊的人們,眼神左顧右盼,掃視周圍每個角落,不見師兄高天玄的蹤影,禁不住納悶起來。
師兄怎么會不在呢?
想起那夜的溫柔纏綿,巴登拉姆心中甜蜜,卻又悵然若失,明日一早,便要啟程歸國,與師兄一別,此生恐無再見之日。
得不到心愛的男子,卻得到了此生最美好的回憶,師兄將處子之身奉予了自己,夫復(fù)何求?
是該無憾了,可是在離去前夜,巴登拉姆仍渴望師兄為自己踐行,哪怕是在見上一面說說話也好。
他在刻意回避我么?難道連最后一面都不愿見了么?
巴登拉姆心中泛起陣陣苦楚。
嘉爾莫端著酒杯走了過去,見巴登拉姆神情戚戚,心中已了然十分。
嘉爾莫在拉姆身旁就坐,胳膊輕輕撞了一下巴登拉姆,柔聲道:“喂!拉姆妹妹!”
巴登拉姆聞聲回過神來,見是嘉爾莫女王,急忙半跪著拱手道:“拉姆叩見嘉爾莫賓就!”
嘉爾莫雙手將巴登拉姆雙肩一托,道:“拉姆妹妹乃公主之身,勿要行此大禮,快快請起,你我姐妹一般,隨意便好!”
拉姆聞之一怔,不知嘉爾莫稱呼自己為妹妹有何用意,沉吟片刻,便起身就坐,斟滿酒杯敬嘉爾莫道:“承蒙賓就盛情款待,拉姆不勝歡喜,在此,拉姆敬上一杯。”
“干!”
二女一飲而盡。
嘉爾莫放下酒杯,拉過拉姆的手,感概道:“時光荏苒,一晃便是一月有余,明日妹妹便要作別,我十分感傷,妹妹不顧令尊之命,與我康國結(jié)盟,先協(xié)我解除細(xì)封旺之危,后助我擊敗念幾松大軍,如此恩重如山,嘉爾莫無以為報,但請妹妹留在康國,你我姐妹二人共事高天玄,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啊!”巴登拉姆聞之一喜,卻隨即神色黯然,搖頭道:“賓就乃一國之君,怎可與我共事王夫,若是康國子民知曉,必然諸多非議,您將何以為王?拉姆不敢奢求如此!”
“妹妹有所不知,我雖為康國之主,權(quán)力金錢美男,盡在一手掌握之中,可是依舊孤寂不堪,萬千榮華,怎抵得過與心上人相攜終老?若臣民非議,我嘉爾莫大不了卸去女王之位,你我姐妹二人與高天玄歸隱山林,從此縱享人間天倫,不問世事!”
“啊!原來您是這么想的!”巴登拉姆驚得瞠目結(jié)舌,怔怔地看著嘉爾莫。
嘉爾莫點頭道:“嗯,那拉姆妹妹是否可以留下來呢?”
“不!”巴登拉姆惆悵地?fù)u著頭,聲線微微顫抖,雙眼泛起點點淚光,“拉姆雖貴為象雄公主,卻非自由之身,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若父王知曉你我共事一夫,必定盛怒之下,斷了拉姆終身自由,嘉爾莫姐姐心意拉姆只能心領(lǐng)了,拉姆無福消受于此!”
說罷,巴登拉姆已是梨花帶雨,淚濕滿巾,身子抽搐著,伏入嘉爾莫懷中。
嘉爾莫撫摸著巴登拉姆的頭,柔聲道:“妹妹勿要如此傷心,此事你我二人知曉便可,此別非訣別,天玄也可以去看你呀!”
“啊!真的嗎?”拉姆抬起頭,雙眼精光一閃,喜道:“姐姐,你說的可是真的?”
“嗯!”嘉爾莫點了點頭,用衣袖拭去拉姆臉上的淚水,“淑女一言!”
“八馬難追!”
“拉勾!”
“拉勾!”
二女小指頭撅起一勾,相視一笑,緊緊相擁。
王城廣場之外某山坡。
高天玄居高臨下,目光一遍又一遍搜尋著廣場周圍每個角落,卻一無所獲。
灰袍與細(xì)封旺二人消失許多天了,卻未曾發(fā)現(xiàn)他們離開康國的蹤跡,若他們?nèi)圆啬溆诳祰程幗锹洌褚贡闶墙^佳的動手良機(jī),以自己對灰袍的了解,他絕不會放過任何機(jī)會。
灰袍是高天玄最為忌憚的人物,這人真實身份始終是個謎,從幾次與之交手的情況來看,灰袍必然是造詣很深的苯教密宗武者,若不是木茹傷他在先,自己斷無傷他的可能。
高天玄記得,自己一劍自上而下切入灰袍肩部,灰袍必然傷得不輕,哪知幾日后,灰袍再次出現(xiàn),為助念幾松挾持嘉爾莫和蕭郡主而引開自己,看來自己還是低估了灰袍。
灰袍與細(xì)封旺與念幾松之間相互勾結(jié),涉及多國關(guān)系,這三人對康國圖謀已久,經(jīng)此打擊,理應(yīng)大有收斂。
不過,灰袍與細(xì)封旺二人始終是嘉爾莫的心頭大患,與其處處提防,不如引其入甕,故而高天玄多有布置,若灰袍出現(xiàn),高天玄有很大的把握將其一舉擊殺。
高天玄遙望著湯滂木茹身旁爛醉如泥的韋義策,笑了笑。
小子,挺會裝的!連心上人也敢騙,真是難為你了!
……
韋義策躺在湯滂木茹一側(cè),呼吸均勻,似乎已經(jīng)醉入夢鄉(xiāng),湯滂木茹疼惜地端詳著韋義策,小心翼翼。不忍將其驚醒
小竹竿向來不大飲酒,今日怎地了?
小竹竿沉穩(wěn)內(nèi)斂,不喜聲色犬馬,今夜竟被三名嫵媚的妖女給灌得酩酊大醉,常言道:男人皆好色,莫非連定力十足的小竹竿也抵擋不住妖媚的誘惑,差點成了那三妖女的盤中餐。
女人要嫵媚一點才好么?
湯滂木茹見那三妖女在不遠(yuǎn)處周旋于一群男人中間,將一眾男子灌得東倒西歪,而那些男人樂此不疲,貌似十分受用。
木茹自認(rèn)學(xué)不來那種妖媚到骨子里的動作神情,不過溫柔一點總是好的。
木茹用手指撫弄著韋義策額頭上的發(fā)梢,動作輕柔,神態(tài)也變得柔和起來。
而此時,桑多拉過來了。
“你來干什么?”木茹警惕地瞪著桑多拉。
“喲!”桑多拉夸張地露出驚訝的表情,“你男人也是我男人,怎地,你反悔了?”
“誰說小竹竿是你男人?我可沒同意!”木茹脖子朝天一仰,一副我不承認(rèn)你又能耐我何的模樣。
“好吧!”桑多拉靠著木茹坐了下來,“就算你不同意,可我桑多拉跟韋義策在一起的機(jī)會要遠(yuǎn)遠(yuǎn)大于你湯滂木茹!”
木茹不屑地瞥了桑多拉一眼,道:“桑多拉,你就別自作多情了,小竹竿是不會喜歡你的,還是省省吧!”
“是嗎?那倒未必!”桑多拉自個兒斟了杯酒,抿了一口,慢悠悠地道:“韋義策遲早要離開康國的,一旦回到宇那堡寨,離你便是千里之遙,而我則不同,雅隆與宇那近在咫尺,一日便到,我要找他,易于反掌,所以說,我的機(jī)會遠(yuǎn)遠(yuǎn)大于你!”
“心的距離不能用路的距離來衡量,我與他相愛,距離不是問題,聯(lián)盟大賽之后,我便前往宇那堡寨,向他父親提親,將他娶回來便是,到是你,死皮賴臉的糾纏這樣好么?”
桑多拉搖頭笑道:“你呀!想法太單純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如今康國與蘇毗是敵國,只怕你尚未入境宇那堡寨,便遭念幾松大軍攻擊,你如何能見得著義策他父親?念幾松的為人你是了解的,他怎會善罷甘休讓你大搖大擺地行走在蘇毗的國土上?也許末羯會幫你,但她的能力僅限于蘇毗北部的那曲草原,而蘇毗南部,包括宇那堡寨,以及娘布、達(dá)布、工布一帶,末羯毫無影響力,如果赤邦蘇不是顧忌蘇毗南北可能的分裂,怎會讓末羯為小女王?”
“啊!這…!”木茹聞言一震,仿佛一塊巨石擊中自己胸口,剎那間痛得直不起頭來。
以前從未想過這些,桑多拉雖說有打擊情敵之嫌,但其所述絲毫不差。
的確,韋義策遲早要離開康國的,留下他是強(qiáng)人所難,宇那堡寨有他的家人有他的兄弟,他會為了兒女之情而舍棄自己家人家族么?
而去找他的話,必須逾越兩國敵對的門檻,而如何跨過那道檻幾乎是個無解的難題,恐怕連嘉爾莫女王也跨越不了。
該怎么辦?木茹一籌莫展,怔怔地望著身旁的韋義策,隱隱感覺到,心愛的人兒隨時會遠(yuǎn)離自己而去。
痛與不舍交集,撞在木茹的心口上,痛與心酸如潮涌來,襲向從來不知恐懼和痛苦為何物的湯滂木茹身上。
木茹一顆心猛然下沉,心沉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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