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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頁灼灼動人

36情深不壽

“我有些累……”

弋人的眼皮闔了闔,雙唇干裂,一開口僅有四個字。

紫灼雙目通紅,這般日日夜夜不知道過了多久,她已經心力交瘁,既哭不出來,也說不出話來,她重重地合上眼,趴在他的胸前。

外面的雪下個不停,仿佛要塵封一切,弋人的目光漸漸恢復焦距,小聲道:“一切都結束了……”他似在安慰她,“再也不用難過了……”

她安靜趴著,眼淚不自覺地順著眼角淌下來,濡濕他身上的被子,她一個字也不想說,屋內森寒,弋人想擁緊她,一動,一絲血便由嘴角流了出來。

刀錦聽到動靜走了進來,見狀,走了過來,他的臉色非常不好,無力地看了看他,嘴唇只是動了動,卻絲毫沒有發出聲音,刀錦卻看清了他的口型,他說沒事。

可他哪里像沒事的模樣,自那天過后,已經過了好幾日,紫灼整日像尊石人般坐在他的床前看著他,許伯聞訊也從柔縣趕了過來,夜弋人和衛棠都傷得十分重,皆是陳傷添新傷,兩人先后都由鬼門關走了一遭,衛棠雖然先醒了過來卻不如他這般氣力。許伯先前醫過紫灼身上的巫毒,后來也是一番琢磨,所以醫起弋人來比較得心應手,早早就為他解了毒,雖余毒未清,但他不同于紫灼,心理不如她那般脆弱,所以那點殘毒不成多大威脅,但是他內傷實在太重……許伯與刀錦到處尋藥,最終還是吳杵從逃城城主那里帶回來的一盒藥救了他一條命,可即便是撿回了命,也已是元氣大傷。

這場雪又下了十多天,萬物蕭條,弋人披著衣服站在門外看了看外面漫天蓋地的白,佇立許久。

他聽到身后傳來腳步聲,他沒有轉身。

“劉紫灼,往后你自己保重自己。”

紫灼感覺心里無比空洞,仿佛撕開了萬千個破洞,張開口要將她吞噬。

“你要去哪兒?”她聲音焦急,詢問他,“你又要走了?!”

“紫灼……”他轉過身,目光清冷,“我的事情已經完成了,沒有理由再留下。”

她看著他:“弋人,如今我什么也不是,我不是郡主,你也不是我的侍衛,可是看在這么多年的情份上,你舍得扔下我一個人嗎?”

他深深看著她蒼白的臉,不言不語。

她眼淚順著兩頰滾了下來,身體不由自主地退后一步,聲音轉涼:“你早就打算好了嗎……”

他難道不知道,她什么都沒有了,現在只有他了,她希望自己難過時有個肩膀靠,寒冷時有個懷抱鉆,餓了時有人送到她跟前……她想要像過去那樣,無憂無慮的,她想過回以前那種寧靜無爭的生活……

他聲涼:“是。”

她怔了怔,講出話來。

他轉身不看她,他一見她現在這副模樣,就想起過去的很多回憶,她笑著的,她哭著的,她嬌著的,她呆著的……很多,很多,全是她!從小時候一直到長大,她綿綿的性子,她呆呆的表情,她倔強的模樣……她那么長情,那么懂得人情,那么暖人,那么好……那么揮之不去……

他就像她生命中的一個旁觀者,也像一個參與者,他不明白,為何他要跟她有所交集。

許久,他背上一沉,一雙手臂自后面抱住了他,重重撞在他背上,壓得他心臟多跳了幾下。

她哭著低叫:“弋人……你別動……”她忍住無數呼之欲出的眼淚,漸漸地平靜語氣,“你讓我抱一會兒……就當為你送別……我不怪你……不怪你……”

他低頭看了看緊緊纏住他的手,又看了看她微微顫抖的手臂,驀地,他握住她的手,轉身,抱住了她。

她有些措手不及,木然地被他擁入懷中。

良久,他抬手撫了撫她的發,目光幽幽地落在她的唇上,他指尖溫溫熱熱,有點粗糙地滑過她的側臉,一路從她的肩下來,牢牢抓住她的手:“劉紫灼,你記不得的事,我通通記得。”

“什么事?”她的臉上后知后覺地紅了起來。

他不答她,而是問:“你可愿意跟我一起走?”

她目光涼了涼:“你要去哪兒?”

“你不怕這條路很苦嗎?”

她很頑固地說:“你一定會照顧好我的。”

他嘴角上揚:“我要去雁門見一個人。”

她揉了揉眼睛:“好,我跟你去……”

雪靜靜地下,無風,刀錦推門進屋,屋里茶水已涼,桌上留了一封信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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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國的雪不住地飄兒,耳邊冽膚的風里摻了冰渣子,忽高,忽低,一聲聲,一層層,亂舞,撞擊,最后剩下一地的亂瓊碎玉。

破舊的小屋,簡單的陳設,光禿禿的地面踩上去硬梆梆的,像是結了冰,窗子被風吹得“咯咯”亂響,屋里很暗,墻上透過的光線中,隱約能看出這是間放置獸皮的小庫房,土墻最里頭有個爐子,劉紫灼哆嗦了半天才把木頭點著了,干燥的木柴不知何時在她手背上留下刮傷,她絲毫沒有察覺,連同她手心已經結痂的傷口,橫七豎八的,白手看起來分外可怖。

知覺過了很久才有所恢復,她忍著全身刺骨的麻木挪到了沉睡著的夜弋人的身邊,屋子里的溫度非常緩慢地上升,她覺得全身都疼,弋人仍不見醒來。

他們的旅程被這大雪攔住了,這時,弋人舊傷忽然發作,一切頓時絕望。

她嘆息:“你如果也要走,總算有我來陪你。”

她合了合眼,無比疲倦,她看了看他蒼白的臉,依偎到了他旁邊,像是不讓自己睡著似的,她時不時跟他說話,盡管如此,意識卻已經開始變得遲鈍,她慢慢抱住他的手,輕輕地給他呵著熱氣,她想起良哥跟她講過的故事,他說當年韓信在北方的時候勾結匈奴人,于是高祖就率軍鎮壓,那年恰好遇天寒,士兵凍掉指頭的十之有三……此時此刻,她許多記憶都停滯了,不知怎么卻想到了這件事,不由得擔心起弋人來,本能希望這樣的事情不要發生在他身上。

“弋人,冷不冷?弋人……”

她開始混沌,記憶里總有那么個午后,外面下著淅淅瀝瀝的雨,是劉武最愛的雨天,一切美的不可方物,她仍是當年的模樣,他笑著將她抱在腿上,安靜地看著窗外的雨,他靜靜地笑,愜意又祥和的午后……

她胸口窒息般的疼了起來。

她掌心的雙手微微動彈,她略顯遲鈍地看了看弋人,她看見他眼睛中有流光動了動。

“弋人……”

一只溫熱的手輕輕地托在她的側臉上,緩緩地撫了撫,掌心的粗繭刮在她耳朵上,不經意又刮過她白玉色的耳墜上,她的眼淚頓時就不由自主地涌了出來,一滴滴砸在他的臉上。

“咳咳……”他想說話,卻重重咳了幾聲,雙目猩紅。

她搖頭,捂住他的嘴,阻止他再說什么,冷氣嗆得他氣管很不舒服,許久才平復,她目光有些渙散,喃喃低語:“弋人,你說為什么……教我用情至深之人……全都沒有一個有好下場……?”

“為什么……”

弋人昏昏然間只聽清了“用情至深”幾個字,在他意識陷入昏迷前,腦中她為他呵氣暖手的畫面一閃而過,然后,一切墜入黑暗。

瘸腿的老獵人背著獵到的野物,踩著深雪,艱難地走在廣漠的雪地上,他回頭一瞥,隨后瞇著眼定睛一看,詫異地發現他山腳下的木屋外竟臥著兩匹將死的馬,這里處在山腳下,平時這地方沒人來,他也就是隔三差五打獵時會住在這里,他看見這樣的不速之客連忙動身跑了過去。

這老獵人素來是個熱心的人,每年這個死沉的季節,他都借著打獵的功夫,救上幾個過路挨凍的旅人,若不是當年被野獸抓壞了腿,似乎即便是上了年紀了,還是身手敏捷的。

那人踉踉蹌蹌彎著背,推開自己小屋的門,入目竟是兩個蜷縮著的年輕人,他仔細著把他們背上車,將自己身上的獸皮衣蓋在那凍僵的二人的身上,隨即卯足了老獵人全身的力氣推著他們上了路。

為獵人開門的是個老婦人,她見狀,連忙上前拍落他身上的雪,沒來得及抱怨,低頭就看見了車上的兩個人,老夫妻兩個相互幫著將這兩人帶進了屋子。

婦人轉手又接了那野物,隨口說道:“老頭子,你在這照顧著點,我去燒點熱水。”

“成!動作快些的!”他瞅了瞅床上兩人的裝束,“只怕這矜貴的過路人挨不過風雪吧。”

那人蹙著眉,略有心事。

半晌,那婦人急忙忙地端著一盆熱水進了內屋,連忙催促男人出去,自己則是手腳麻利地給兩人脫了外衣里衣,之后將事先烤熱的兩塊獸皮全都嚴實地包在兩人的身上,然后把水里的熱毛巾擠干了擦拭兩人的手腳,婦人愣了愣,看著那小姑娘的兩只發紅的腳,嘴里喟嘆:“還真是個矜貴的客人!”

老獵人沉思著,不發一言。

那婦人低頭伸手欲要擦拭她的雙手時,微微一愣,躺在榻上的二人雙手相纏,她搖了搖頭:“哎……這冰天雪地的……”

她端著水盆出去,一抬頭,對上那老獵人略帶擔憂的眼神,他的心思她都明白,笑了笑,會意地朝榻上的人看了一眼:“咱們這把老骨頭怕什么?甭管他們是何人,總之,人命要緊!”

他替她掀起門簾,隨她緩緩地走了出去。

屋外雪花簌簌下落,萬籟俱寂,屋里熱氣騰騰的,埋在獸皮里的一只手動了動,接著沉重的眼皮終于抬了起來,一雙黑眸子無神地注視著屋頂,情緒被裝在真空里,思潮卻一波一波,她微微移過頭,見到夜弋人的臉,他雙目緊閉著,許久,他緊閉的眼皮終于動了動,只是黑珍珠似的眸子少了幾分生氣,夜弋人陷入沉思,完全沒有發現她的目光,平生,她第一回這么仔細地看他,發覺原來每日陪著自己的人居然長得這樣好看。

這時,門口進來一個婦人。

她笑吟吟地走過來,目光慈祥地又一次打量起他們:“過路人,總算醒了!要是再過幾宿才醒,我可保不準能把你們從鬼門關里拉回來了!”

她這話一說,他們馬上就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了,紫灼忙說:“是這位嬸嬸救了我們吧!”

她笑著隨口道:“小姑娘喚我英嫂就成了!”

紫灼點點頭。

英嫂也不問他們來歷,他們倒是在這簡陋的屋子住了幾天,吃著英嫂家里的野味,弋人的身體稍微有了些起色。

等到第四天,他們終于見到了當日救他們回來的那個英大哥,他那日回來時不僅帶了許多野味,還帶回幾個凍死的旅人,紫灼和英嫂幫著他挖了幾個坑,然后面向著結冰的湖面,將這幾個可憐的旅人安葬了。

她望了一眼英大哥無比莊重的神情,覺得心里倏乎間釋然了一些,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種人,有人為名利碌碌而為一生,可分明有人像這位英大哥一樣,甘愿埋名在這座湖邊,在這座屋旁,為旅人送行,與死亡搶奪靈魂。

他微微疲乏地看了她一眼,這個北方人很高大,看上去四十來歲,可是一雙眼睛卻無比明亮,她站在他面前顯得十分小,他淡淡一聲問候:“破屋子住得習慣?

紫灼點點頭:“我……大哥受了很重的傷,我想帶他到城里去抓點藥。”

他呵了一口熱氣,會意道:“你們走吧!”

“英大哥……”她心里不知滋味,“救命大恩我們不知何以為報!”

他微微側過頭,擺了擺手便徑自走向屋子。

弋人像是知道她心里想法,小聲安慰:“沒關系,回頭我們再來看望他們。”

“嗯。”她緩緩點頭。

她懊惱,一到關鍵時候,她老是不太會講話,現在她身上最值錢的就是良哥的那只金鐲子,她看了看,仍是沒舍得脫手,除了這個她還剩了一些銀兩,她想了想,留了一些在英嫂的屋子里。

勾留了幾日,雪停了,英大哥帶回來一輛狗車,將他們一路送到了城里,他們都覺得過意不去,弋人臨別前將身上的一把匕首贈給他,可他卻連連揮手,最后他一個人孤獨地消失在夜色的凄清中。

夜色不濃,紫灼扶著弋人,二人靜靜地看著那個萍水相逢之人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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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君臨城 · 作家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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