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他們幾人親眼看見早上的那一幕,他們怎么也不會相信,他們一直以為喜怒不言于色的主子,居然還會那般無助,這么怕那個人離開,她的每一句都會帶來天堂或地獄,他們不知道這是好還是壞,他們絕對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到這個他們發誓跟隨的少年。
最初頭領派他們來時,他們很不情愿,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成長,他的武功的增長,他的隱忍,運籌帷幄的魄力,都讓他們心服不已,于是他們發誓永遠保護他。
季諾伊一進門,看見書房內的情景,剛要退出,“諾伊,諾伊…”接著她就被抱住了。
宇文冀剛分配完任務,就看見,門口那抹熟悉的人影,他完全忘記了房內還有人,向門口的人撲去。
此時的他,又化作樹袋熊,巴在某女身前,不肯撒手。
影一四人見狀,風中凌亂了,互看了一眼后,決定將空間留給主子,“嗖”的幾聲過后,四人分頭行動去了。
季諾伊完全無語了,朝天翻了一個白眼后,“小冀,松開。”
“諾伊,我錯了,我以后再也不會那樣了,我會聽話的,你不要不理我。”他以為她還在生氣,急切的認錯,作著保證。
“真的嗎?你真的能做到嗎?就算我離開了,也能做到嗎?”不是她不相信他,而是眼前的人實在是信譽太差了,她不得不如此。
“嗯,就算諾伊不在我身邊,我也會愛惜自己的,我會乖乖的等你回來。”他怕她不原諒自己,再次保證。
“好了,松手,我有事要問你。”她拍拍他的后背。
他戀戀不舍的松開了手,“諾伊,你想問什么?”
“你不用去跟其他皇子一起學習的嗎?”
“不用,父皇沒下旨讓我跟他們一起學習。”
“那些武功秘籍你都看完了嗎?”
“看完了,也都練過了。”
“藥浴還泡著沒有?”
“每天都泡。”
“那就好,這幾年是御辰教你的嗎?”
“嗯,國師教了我許多東西。”
“你每天有沒有按照我說的煅煉身體?”
“當然有,今天沒有,昨天睡的太遲,早上睡過頭了。”
“以后,你要早點休息,聽見了嗎?”
“我知道了,我要是都按你說的做,你就會留在我身邊,不再離開嗎?”
“…這個我無法保證。”
……
經過近一個時辰的你問我答,季諾伊大致了解了小冀這幾年的近況,還有他的改變,期間不止一次,他向她要著保證,她卻只能給出一個模棱兩可的答案,這不是她能控制的,她也不知道,這次會在這里停留多久,等到胸口上的玉玦發燙時,就是她離開之際,可是她卻不能告訴他。
沒有得到她的保證,他非常失望,他的要求不高,只希望諾伊能時時陪在他身邊。
接下來的日子,宇文冀除了每天的學習時間,練武時間,其余的時間都是巴在她身旁,寸步不離,就連晚上休息時,也不肯放過,非要她呆在床邊,多次說服無效后,她妥協了,只好每晚坐在他的床上修煉。
在這期間,影一他們手腳利落的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就緒了,并在城南購置了一幢小院,并收養了近三十個孩童,而且人數目前還在增加中,幾人每天晚上輪流去那幢小院教那些孩子習武,購置的其他產業,他們也派專業的打理,每隔三天,就匯報一次,當然這點都是按照季諾伊所寫的執行的。
漸漸的所有的安排都步入了正軌。
清風苑的這一動作,沒有瞞過宇文極的耳目。
深夜,上書房的偏廳
宇文極站在窗前,身側站著一個身著黑衣的男子,暗一,他如實匯報著五皇子的近況,“……五皇子讓水墨他們幾個在皇城內,收養有天賦的小乞丐,還購置了青樓,酒樓,飯店,茶館,收集情報,經過這一個月的時間,這些產業均已回本,而且初見成效……”
半個時辰后,暗一終于匯報完畢,垂首站在一旁。
宇文極嘴角揚起淺笑,“國師說的果真沒錯,她果真是冀兒的貴人,有了她,冀兒的改變越來越大,朕心甚慰,辛苦你了,退下吧。”他朝著身側的人擺了擺手。
暗一應聲而退。
宇文極看著天際,臉上露出猶豫不決的神情,半晌過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走回了上書房,走到書桌背后的墻面上掛著的唯一的一副字畫跟前,他伸手掀開了字畫,在墻壁上的右上角某處突起處,轉了一圈后,“吱呀”一聲過后,墻上出現了一扇暗門,暗門打開后,他徑直入內。
不大的功夫,宇文極就來到密室深處,再推開一扇門后,寒氣撲面而來,他拿下門邊所掛著的皮裘,披在身上,才繼續向前。
越往前,越是寒氣四溢,入目所及皆是一片雪白,墻面上結著厚厚的冰霜,這是一個密閉的冰窖,也不完全是一個冰窖,里面的所有的擺設,均是上品,淡紫的紗帳,深紫色的桌布,可以看出這是一個女子的閨房,只不過這里所有的家俱上面均帶著淡淡霜華。
冰窖的最深處,擺放著一張由萬年寒冰所做成的冰床,冰床的上面仰面躺著一個生身著華麗宮裝的麗人,麗人所手交握在胸前,身著一身淡紫色的宮裝,領口,前襟,袖口上均繡著飛天的彩鳳,華美瑰麗。
從面容上來看,她肌膚似雪,柳葉彎眉,從眼睛的形狀上來看,她長著一雙鳳眸,可惜的是她雙眸緊閉,紅唇鮮潤,仿佛她只是睡著了。
宇文極走到冰床前,坐在一旁的軟凳上,眼露眷戀,伸手輕撫著床上麗人的發鬢,手流連在她的臉頰,低聲呢喃,“柔兒,我來看你了,我違誓了,你不要生我的氣,好嗎,我很想你,我想跟你說說話,冀兒,他長大了,這幾年,他越來越出色了,為了不讓人傷害到他,我特意派了暗衛給他,而且國師說,冀兒身邊出現了一個貴人,有她在,冀兒的將來會否極泰來的,柔兒,你知道嗎,我不想讓冀兒坐上這個位置,你一定會贊同我的決定吧,我本來還在擔心,我的那些兒子,沒有一個有容人之量,要是我撒手去了,冀兒會落得尸首無存,現在好了,我總算可以放開手了,可以做我謀劃已久的事了。柔兒,你等急了吧,你再等等我,好嗎,不要留下我一人獨飲孟婆湯,這一世,我不能許你一生一世一雙人,下一世,我再兌現諾言,好嗎,…”此時的宇文極不再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而是一個痛失愛侶的深情男子,他眼露愛戀,向床上的佳人傾吐著心底的情話。
良久過后,他站起身,俯身口勿住佳人的紅唇,輾轉流連,然后,毅然抽身離開。
走在密道里的宇文極,只要一想到那些皇后和四妃所出的皇子,他眼底就閃過濃重的陰霾,想起她們幾人合謀害了柔兒,他的臉上染上獨屬于帝王的狠厲,嘴角露出一抹沒有溫度的笑。
你們想讓你們的孩子坐上那個位置,朕謀劃了這么久,該讓你們自相殘殺了,朕的好兒子們,嫡子們,你們慢慢爭吧,你們不是喜愛權勢嗎,朕給你們,希望你們真的能承受的住才好。
冀兒,父皇無能,不能明著護衛你,你放心,我已經為你將來安排好了一切,也是時候把這股勢力交到你手上了,有了他們,再加上你自己正在發展的一切,將來是無人能傷害到你的,父皇能為你做的就只有這么多了,冀兒,真希望在我的有生之年,你能笑著喚我一聲“父皇。”真心的認可我這個不合格的父親。
想到這里,宇文極苦笑連連,見過柔兒之后,他的心越來越不知足了,他想親近自己心愛的女人留下的唯一骨肉,可又怕將他置于險境,“唉…”他的輕嘆聲回響在狹窄的地道里。
翌日,宇文極在早朝上宣布了一項驚人決定,他身側的李公公尖著嗓子念著新出爐的旨意,“奉天承運,皇帝召曰,茲二皇子宇文護,聰慧好學,體恤民心,特冊立為太子。”念完后,接著又拿出一卷明黃的圣旨念了起來,“奉天承運,皇帝召曰,四妃之首,賢妃溫婉賢淑,……特加封為皇貴妃。”一大串的稱贊詞后,終于回到了正題。
兩道旨意一下,肅穆的朝堂上,像是熱油里潑進了一瓢冷水,一下子炸開了鍋,顧丞相上前一步,跪伏在地,“皇上,這不合祖制,自古立長不立幼,況大皇子既是長又是嫡,他并無過錯,還請皇上三思。”
接著,又呼拉的跪下了一大片,“請皇上三思!”
護國將軍,趙忠誠向前一步,跪伏在地,“皇上圣明。”
呼拉的又跪下了一大片,“皇上圣明。”
偌大的朝堂上,跪下了一大片,還剩下了少部分人站在原地,朝臣們一下子分裂成了三個陣營,以丞相為首,勸諫皇上收回成命,冊立大皇子為太子,以護國將軍為首,表態支持皇上的這一決定,其余的朝臣中立。
宇文極坐在上方,冷眼看著底下分成三派的人,再看著這些年擁兵自重的護國將軍,還有暗中拉幫結派的丞相一黨,他嘴角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這就是朕的好臣民,這些年的暗中縱容,今天終于浮出水面了,偌大的朝堂,居然找不到可堪重用的人,他冷哼一聲,“朕意已決,眾卿不必多言。”說著,站起身拂袖而去,將一干朝臣甩在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