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想時,第九十九道閃電一個夾雜著驚雷劈了下來,等到閃電劈到眼前時,天緣老人大驚失色,這最后一道天雷不同于前面,它猶如水桶般般粗細的身體內部,夾雜著數道麻繩般粗細的閃電,這些閃電無一例外都閃著藍色的冷光,像是一條條利齒上焠了劇毒的毒蛇,向他張著大嘴。
他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應對著至關重要,兇險至極的閃電,‘咔嗞’聲閃過,他的身上傷上加傷,須發皆被燒焦,這些閃電圍繞在他的周身,在他的傷口處游走著,接著,這些閃電猶如頑皮的孩子,一一沒入了他的傷口處,隨著這些閃電的沒入,讓他驚異的事發生了,他身上那些深可見骨的傷口,還有斷掉的筋脈,一一銜接了起來,傷口也開始愈合了,他這時才知道,原來最后一道閃電,是讓人粹煉筋骨的。
他暗喜在心,引導著這些上天饋贈的‘獎賞’,在體內各處游走起來。
良久過后,一陣金光從天而降,將他籠罩在其中,緊接著,他的升空而起,腳下出現了一朵七彩的云乘,向天際飛去,飛到了那重重白云之上。
天緣老人飛升后不久,濃重的烏云層漸漸散去了,太陽露出了笑臉,將溫暖而明媚的陽光灑滿在這個冰雪覆蓋的山頂上。
遠處的御辰見一切塵埃落定,終于放下了懸著的心,拄著拐杖向天機老人的住處走去。
他推開房門,看著破敗的室內,心頭涌起濃濃的傷感,從現在起,自己又是一個人了,師傅如今跟他不止是萬水千山了,而是界位了。
身處在皇城內的季諾伊發現了天色的變化,她敏銳的察覺到這是有人正在渡劫,要不是她現在還是靈體狀態,她真想肋下插雙翅飛向那里,不為別的,純粹是她想知道渡劫是什么樣的情景而已,她躍上整個王府最高,最粗的大樹,站在最高的樹梢上,遙望著遠處,她看著那里烏云翻滾,隱隱可見金光在其中閃爍,她突然想起御辰信上所說,她恍然大悟,這是御辰的師傅在渡劫,那這么說來,御辰也在那里了,她想到這里,飛身躍下樹梢,向小冀的書房奔去。
“小冀,小冀,”未見其人,先聞其聲,書房里正在跟言叔商量事的宇文冀聽見這呼喊聲后,以為她出了什么事,撇下言叔,大步出了書房。
他迎向來人,“諾伊,出什么事了?”
“小冀,我問你,皇城的東南方向是什么地方?”季諾伊跑到他身前,急急追問著答案。
“皇城的東南方?”他訝然的重復著她的話,難掩好奇,“諾伊,你問這個干什么?”
“你只要告訴我那里是什么地方,別的什么也別問。”她略顯不耐的催促著。
“東南方,是龍騰國跟虎躍國的交界處,那里座落著天池山。”他略略沉吟了一下,答道。
“小冀,你能不能派人去那里?”她抓住他的衣袖。
宇文冀立刻明白了過來,“你是說,國師在天池山上?”
“嗯。你派人去找他好不好?我怕他,怕他…”她從看到御辰寫的信后,心內總是流轉著一股不安,迫切的想要知道,他為了自己究竟付出了什么樣的代價。
“諾伊,我別著急,我這就派人去找國師。”宇文冀柔聲安撫著她。
他的鎮定感染了她,她冷靜下來后,不好意思的朝著他笑了笑,“是我太著急了,你一定有事要忙吧,去忙你的事吧。”她眼尖的看見書房內還有人,覺得自己冒昧了,如同來時一般,跑遠了。
宇文冀望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嘴角揚起淺笑,進了書房,坐定后,“言叔,麻煩你派一些身手好的人,去天池山,國師在那,如果可以,你最好把他接回來。”
跟國師分別了幾年,不知國師現在好不好,當年國師離開皇城之時,他并沒有見到國師,如今諾伊如此惦記他,就讓人把他接回來好了,他不是不嫉妒諾伊總是惦記著國師,可是他只要一想到,她曾說過的話,心中就再也生不出一絲一毫的妒嫉之心。
言叔見他臉上帶著淺笑,心中無限感慨,主子終于露出真實情緒了,這些年來,屬這一個月來,主子臉上的笑容最多。
雖然他看不見那個人,但凡那個人有事找主子,主子總會在第一時間到她身邊,竭盡全力達成那人的所想,這近一個月來,他親眼見著主子為了討好那個人,忙里忙外,皇城內凡是吃的,玩的,喝的,穿的,如潮水般涌進府里,皇城的內紛紛揣測主子是不是迷上某位佳人,這一個月來暗衛們不知打退了多少各方的探子。
想也知道,這番派人前去天池山,必是那人的要求,他輕嘆一口氣,想了一下,還是出聲勸戒道:“主子,天池山有進無出,兇險異常,府上也正是用人之際,現如今朝堂上暗潮洶涌,皇子們個個眼睛都盯著那個位子,主子在他們眼中就是銀山,他們必定想要將主子你拉下水,十年前大皇子和二皇子他們的下場,你又不是不知道,三皇子如今風頭正勁,主子萬不可掉以輕心…”他還想繼續說,可是宇文冀卻不給他這個機會。
宇文冀抬手制止了言叔,笑了笑,“言叔,這些年來,你每月月圓之夜,你必會入宮見他,他必定早有安排,這場爭斗,只是為他人作嫁衣裳罷了,皇后和賢妃他們倒臺后,如今良妃他們正處在風口浪尖上,想要將我拉下水,哪有那么容易,況且以你的能力,我不相信,府上派出幾個人,會影響到什么,你說呢,暗衛首領,暗一叔叔,或者我該叫你一聲小安子?”他將自己這些年打探到的消息,加上國師晦澀的暗示,結合到了一起,他才明白,他一直活在那個名為父皇的羽翼之下,唯一不帶任何目的,對他無條件付出的人,就只有諾伊和國師了。
言叔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神情,有些結巴的說道:“主子,你…你什么時候知道的?”他被剌傷了,多年來的付出居然在眼前的人看來是一場笑話嗎,原來是他一直小看了這個曾經被冷落的五皇子,雖然先開始他是礙于命令去接近他,照顧他的,可后來,他卻是對這個孩子起了濃濃的疼惜之情,現在他是要跟自己清算嗎。
“言叔,天下沒有不透風的墻,你不要多想,我如果不信任你,怎會把府里的大小事務交在你手上,我決定的事,你只要照做就好,其他的事,我完全不在意。”宇文冀看出了他心中所想,淡然的解釋道,說實話,他對言叔是感激的,要不是他,自己怕是早已是白骨一堆了吧,更別提能跟諾伊相識相遇了。
話說到這個份上,言叔知道他已經沒有了置椽的余地了,站起身,雙手抱拳,“主子,我這就去安排人去天池山,主子要是沒有別的吩咐,老奴就先告退了。”這是這些年來,他頭一次自稱‘老奴’,可見他還是有些耿耿于懷,說完,他轉身向門外走去。
“言叔,這些年辛苦你了,只要你不背叛,我永遠都記得你的好。”就在他的左腿邁出門檻之際,宇文冀的聲音在他身后響起。
訝然轉身,言叔熱淚盈眶,“主子,你是我今生唯一的主子。”摞下這句表忠心的話,他大踏步離去,他怕他不快點離開,就會在主子面前丟了他的這張老臉,沒出息的哭出聲來。
坐在書桌后的宇文冀笑了,低聲呢喃道:“言叔,在我心中你早已是我的親人了,我會為你養老送終的。”
夜深人靜,深沉的夜色中,幾道黑影從永安王府的后門,騎馬離去,一路暢通無阻的出了城門,一行人向著天池山的方向快馬加鞭而去。
翌日一大早,季諾伊胸前的玉玦又發燙了,她暗自奇怪,怎么這次分別的日子,這么快就到了,此時的她不知道,御辰所說的大劫正在悄然靠近她,而她回去后,很快就會再次回到這個時空,等她回來時,不再是魂體狀態,她將身穿而來。
嗯,不行,還是給小冀打聲招呼吧,免得他再次黯然神傷,這段時日,他的用心,她并不是看不見,她不想拂了他的好意,可又不知道怎樣去面對他眼里炙熱的感情,所以只有故做不知…算了,不想了,順其自然吧,她站起身,出了房門,沿著抄手走廊向小冀的書房走去。
書房內,宇文冀正在書桌前,練字,他手里握著上好的狼毫毛筆,筆尖上蘸上墨汁,筆力遒勁,剛勁有力,瀟灑奔放,他專注在于揮毫灑墨中,沒有發覺房門口走進來了一個人,來人沒有出聲,而是站在他的書桌前,看著他寫字,沒有出聲打擾他。
半晌過后,見他收筆了,她出聲嘆道:“小冀,多年不見,你的毛筆字已經有了那些名人學士們的風格了,嗯,不錯,你把這副字畫給我,好不好?”她突然想起自家的老爺子,非常喜歡收集字畫之類的,不知道把小冀寫的字,拿給他看,他會不會當成珍品,抱著這種念頭,她遂開口要求。
宇文冀抬頭見是她,聽了她的話,他俊美的臉龐微微發紅,鳳眸里閃著羞澀的光茫,“諾伊,你真的覺得不錯嗎?我重新給你寫一張好不好?”說著,他就要將桌上寫滿字的紙張收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