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立在門外,影一抬頭仰望夜空,無聲對離去的人喃喃,季姑娘,主子又為你哭了,你如果見到主子這樣,你還會選擇離開嗎?
自己的主子為這份感情付出了多少,沒有人比他更清楚了,他不明白,有誤會解開就好,為什么季姑娘會選擇這么絕決的方式來傷害主子,也許這就是旁觀者清,當局者迷吧。
這一夜,書房里的燭火一夜未熄,宇文冀枯坐了一夜,淚也流了一夜,而門外的影一聽著房里傳來的啜泣聲,心揪痛了一整夜,陪站了一整夜。
翌日,黎明到來的時候,宇文冀紅腫著眼眶從房里走了出來,淡然的要求道:“給我準備水,我要洗漱,再給我準備點清粥小菜,我餓了。”
影一訥訥的應了,忙去準備了。
抬眼望著初升的太陽,他的心情卻如同沁在了寒潭里,四周皆是冰冷,周身盡是讓人窒息的冰水,水里沒有一絲溫度,他像一個溺水者,上不了岸,只能在寒潭里苦苦掙扎。
這一夜,他想了又想,在放棄還是不放棄她,忘記還是不忘記她,幾者之間徘徊,她的不告而別讓他意識到,她像風,從不會為了任何人停留,而自己卻是根深植于土壤里的大樹,無法自由行走,她和他之間偶然有了交會,卻又錯身而去,既然她的離開是注定的,那么他就得習慣沒有她的生活,坦然面對以后的生活,就當給自己一個考驗,給彼此一個緩沖期,看自己能不能忍受沒有她的生活,能不能受得住思念的煎熬。
從這一刻開始,他決定把關于她的一切,全部鎖在心底深處,不去觸踫,不去想,他決定將她的影子從心底暫時驅離。
隨后的日子里,出乎影一等人的預料,宇文冀沒有頹廢下去,沒有折磨自己,淡然的面對一切,唯一的改變就是絕口不提季諾伊,也不準任何人提起,‘季諾伊’三個字成了眾人嘴里的禁忌。
影一他們知道主子將自己的脆弱和感情,藏到了心里的最深處,他們無法開導他,只得聽之任之。
他振作起來的頭等大事,就是讓文開陽加快關閉玄冰國所有產業,他決心要讓玄冰國元氣大傷。
這天,文開陽命人收拾季諾伊曾住過的房間時,下人在房里找到了一封信,拿到信的下人,怕誤事忙找到管事,讓管事上呈給主人。
正在書房里忙得不可開交的文開陽,聽說有信,訝然的抬眼,“拿過來我看。”
管事把手中的信呈上。
信沒封口,信封上也沒有寫收信人的名字,文開陽只猶豫了一小會兒,就打開了信,將里面的信紙抽了出來,讀了起來。
他越看越驚訝,眼里盡是驚愕,天呀,這事未免太驚悚了,還是讓主子自己做決定吧,想到這里,他拿著信,急急朝門外奔去。
文開陽來到宇文冀所在的小院時,他正在翻閱著書案上的帳冊,見狀,文開陽深吸了一口氣,抬腿走了進去,站在書案前,指節輕叩桌面,“主子,這里有一封那人留下的信,你要不要看?”
信?這么說來,她不是不告而別了,心里涌上欣喜,轉念又想到了她的決絕,撲熄了他心頭的火花,她是要跟自己徹底劃清界限嗎?他的心忐忑了起來,在看與不看之間掙扎,最后,不看的念頭占了上風,決定當駝鳥,不去面對,想到這兒,他眉頭輕蹙,故做不耐的答道:“不看,燒了。”
這幾天他心里空落落的,晚上總是睡不著,她的影子占據了他整個腦海,不肯稍離,他好想去找她,可又擔心自己出現在她眼前,會從她眼里看到冷漠,所以他退卻了。
聞言,文開陽為難了,求救的看向一旁的影一。
影一收到他的目光后,一臉為難,左右思量下,努嘴示意,讓他跟自己出來。
假裝忙碌的宇文冀沒有注意到兩個屬下的小動作,拿著筆的手不停地在紙上劃著,計算著帳本上的數字。
等到房內只剩下他一個人時,放下了手中的筆,抬手覆著自己的雙眼,遮住了眼底的脆弱,為什么自己越想忘,她的影子就越來越清晰,這里的每一絲空氣里,都是充斥著她的笑語,她的身影,她的笑靨。
來到門外,影一壓低了聲音,“開陽,信上寫了什么?”他萬分肯定他拆了信。
文開陽揚了揚手中的信,“大師傅,季姑娘說,她去鳳舞國了,去查探主子母親的事,還有他的伴生獸白狐的事,主子要是想去鳳舞國,就得易容,具體原因沒說,只說主子的相貌會引發潛在的危機,她還說,等她拿到鳳舞國的國寶鳳珠后,她就要離開了,離開這個時空,請主子自己珍重。”簡短的將信上所說的事,揀最重要的說給他聽。
聞言,影一眼底閃過深思,季姑娘這么說是什么意思?她要是走了,主子怎么辦?
搔了搔頭,文開陽滿臉疑難問,“大師傅,伴生獸是什么?難道還有很多個時空不成嗎?”
攤了攤手,影一搖頭,“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要是國師在就好了。”他想起了國師的重要性,心中無限惆悵。
“那這信怎么辦?真的燒了?”文開陽出聲詢問。
“我先收著吧,等主子哪天心情好了,再拿給他看。”說著,他伸手討要著信。
“嗯。”目前看來,也只能如此了,文開陽把信交給了他。
影一將信收入懷中,決定等到晚上時,把信拿給主子看,免得讓主子真的錯過了季姑娘,悔恨終身。
另一邊,一行四人買了一輛馬車,大致對馬車經過一番改裝后,影六自告奮勇要為他們駕車,經過了最初的手生后,他很快就能靈活掌控了。
幾人坐上馬車,向鳳舞國趕去,走了近一個月后,季諾伊悲催無比,暈車了,她從沒想過暈馬車的感覺這么難受,當下有氣無力的趴在了馬車中間的桌子上。
馬車內,御辰看著對面仿若失去了活力少女,以為她是犯相思病了,“小諾,你要是想他,就回去找他吧。”
有氣無力的擺手,“別胡想,我暈車了,好想吐。”季諾伊一臉菜色,無比痛恨這么落后的交通工具,不行,她忍不住了,伸手捂嘴,御辰見了忙出聲喚道:“小六,快停車!”
影六一頭霧水,將馬車趕至路旁,停在路邊,問:“辰大哥,怎么了?”
御辰還沒回答,對面的少女,突然向外竄去,他掀開了車簾,看著叢林的某處,“小諾,她暈車了。”
“哦,”影六恍然大悟。
季諾伊從車內沖出來后,緊緊捂住嘴,快速跑到叢林里,大吐狂吐了起來,“嘔…”
一會兒過后,她將胃里儲存的東西一滴不剩的吐了出來,才搖搖晃晃的從樹叢里走出來,影六迎上前去,拿出一個水袋,遞給她,“小伊,漱漱口吧,是不是馬車太顛簸了?”他無比自責,肯定是自己趕車的技術太爛導致的。
接過水袋,打開,含了一口水在嘴里,漱了漱,側頭把水吐在一邊,擦去嘴邊的水漬,“小六,跟你沒關系,還有多久才能出玄冰國?”她望著前方,打斷了他的自怨自艾。
影六沉吟了一下,“大概還要十多天。”這只是他粗略估計的,要是遇上下雪,或者別的什么,就不好說了。
“啊?不會吧?”一聽,她的臉就垮了下來。
御辰撩開車簾,見她臉色還是很難看,有些擔憂,“小諾,你要是實在不舒服,我們就在這里休息一下吧。”
元元也探出頭來,“姐姐,休息會兒吧。”
擺了擺手,“沒事,我好點了,還是趕路要緊,要不然今晚我們就要露宿野外了。”話是這樣說,可臉上還是一副心有余悸的表情,她垮著肩膀,走向馬車。
上車之后,元元眼含關心,拿出自己的零食,杏干,遞給她,“姐姐,吃點酸的,你會好過很多的。”
抬手揉了揉他的頭頂,沖著他笑笑,“謝謝。”
“駕”影六揚鞭,馬車再次駛動了。
傍晚時分,他們來到了一個小鎮,進了小鎮后,找了一家還算干凈整潔的客棧,要了兩間房后,簡單用過晚飯,各自回房休息。
季諾伊喚出黑光,“黑光,你替我守著。”說完,她盤腿坐在床上,閉目修煉起來。
夜半的時分,客棧的大門,被敲響了,“叩,叩…我們要投宿。”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夜的寂靜。
店小二被這動靜弄醒了,打了一個呵欠,揉著困倦的雙眼,走向大門,“來了。”說著,他上前打開大門,堆起客套的笑,“客倌,你們幾位?”
門外站著的面容白晳的侍從,沉聲答道:“給我們準備五間客房,”說著,他轉向身后的馬車,語氣恭敬,“主子,這家店還算干凈,下來吧。”
這行人不是別人,正是南宮千夜一行人,他被季諾伊施了定身咒,回到住處,在床上躺了七十二個時辰,也當了七十二個時辰的木頭人,除了口能言外,什么也做不了,魅影點遍了他周身的所有大穴,也沒能讓他恢復。
當他終于能動時,卻從魅影那里得知,她離開了,而宇文冀卻還在,當下興奮不已,他的機會來了,如此特別的女子,放過可不是他的風格,他決定趁此機會拯救自己在佳人岌岌可危的形象。
“嗯。”隨著話音,厚重的車簾掀開了,南宮千夜那張俊美的臉從里面露了出來,拉緊身上的皮裘,下了車,抬眼打量著這家客棧,眼里盡是疑慮,傳音給魅影,你的消息沒錯吧?她真的在這里?
魅影猛翻白眼,沒錯,屬下親眼見到她們幾人入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