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亦陽出嫁那日,整個將軍府都忙得不可開支。
“夏葉,冬竹,你們也去幫忙吧!不用在我身邊,有事我自會叫你們!”司徒亦寒讓倆貼身丫鬟都去幫忙,也算是表達了妹妹的關心之情。
“是,郡主!”冬竹順手幫司徒亦寒帶上房門。
司徒亦寒拿過手邊的【六韜】,“兵勝之術,密察敵人之機而速乘其利,復疾擊其不意……”
“門外就聽到你的朗朗書聲,這次這么聽話,真的不出門半步?”司徒明月推門而入,手里捧著一套男裝。
“二娘三令五申說未出閣的姑娘在家里其他姐妹出嫁時,不能出房門,我哪里敢違令啊!我可不想被水漫金山!”司徒亦寒把書擱在一邊,她就料到大哥會來巡邏,“大哥不用先過去禮部侍郎那邊嗎?”
“正打算去,順道過來看看你是不是……”司徒明月沒把話說完,反倒是輕笑一聲。司徒亦寒女扮男裝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了,他娘就是不放心,才百忙中讓他過來看一下。
“知道啦,不會去的!我睡覺總成了吧?”司徒亦寒脫掉鞋子,躺上床。
待到司徒明月的腳步聲漸行漸遠,司徒亦寒才從床上爬起來,換上男裝,不過這次她學聰明了,沒有穿之前少爺款式的衣服,反而穿了夏葉辦男裝時的衣服,活脫脫一個乖巧的書童。因為不會打理頭發,加上夏葉不在身邊,她只好隨意的弄了個束發便了事。
“出去散步,勿找勿慌!”留了張紙條給冬竹夏葉,免得她們回來找不到她,驚慌失措把事情敗露出去。
“賣糖葫蘆,糖葫蘆…。”
“賣包子嘞,新鮮剛出爐的包子嘞……”
司徒亦寒走到包子檔邊,“老板,給我十個肉包子!”
“好嘞!”
司徒亦寒拿著一大袋包子,左拐右拐的到一家舊屋子前,把包子跟一錠白銀放在門口,敲了幾下門,便迅速的躲進巷縫里,看著一個衣衫襤褸,但臉蛋白凈的小男孩撿起地上的東西,東張西望了一會才進屋里。司徒亦寒笑著注視了許久。
突然,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傳來,司徒亦寒往外街道走去。
街上左右已經聚集了很多百姓,吏部侍郎文離束發扎髻戴著黑色高帽子,身穿黑色鑲邊為玄色的禮服,腰上圍著紅黑相間的腰帶,中間是垂下一條白色襟布,繡著繁體古文,右腰側系著紅繩蛇紋玉腰墜,坐在頭戴大紅花的栗色悍馬上,倒是颯爽風姿。司徒亦寒觀察的入神,無意間竟與文離撞上眼神,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她發現文離居然朝她這個方向笑著點頭,仿若在打招呼。
在新娘轎子經過她這邊時,司徒亦寒將早已準備好的紙條夾在大拇指跟中指之間,“咚”的一聲彈進轎子中,“三姐,新婚快樂!”,果然轎子的窗布被撩起了一角。
“對不起!”一個個頭高大,滿臉髯毛的男子匆忙間碰到了司徒亦寒,力勁大得嚇人,差點把司徒亦寒碰倒在地。
那人竟回頭愣下來看著司徒亦寒,“哈哈,小兄弟,功力不錯啊!被俺大力撞到都這么平靜……”
是大曼人,司徒亦寒想,她在邊塞時碰到過大曼國的商隊,說話口音一聽便聽出來了,都說大曼國專產大力士,果然名不虛傳。司徒亦寒只是微微欠了下身,退出認出,也不再糾葛。那人只是碰她一下,就知道她武功不錯?是猜的,還是真的感覺到了?
婚宴司徒亦寒自然是去不了的,只能在離侍郎府最近的茶樓二樓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小相爺,什么風把您這貴客吹我們這小店里來了!”
幾個人在店老板的擁護下上了二樓,司徒亦寒一聽見“小相爺”三字,立馬用手擋住臉,這人不用去參加三姐的婚禮嗎?怎么也跑這小茶館來了?
“店家,不用宣揚,給我安排個靠窗能看見侍郎府的位置!”
“那位置剛好被那小兄弟給坐了!”店家指了指司徒亦寒的背影。
“公子,你等著,我去說說!”
“沖兒,好好說,不許胡來!”
“知道了,公子,沖兒心里有數!”
“喂,小兄弟,我們公子要坐這位置,你能到別處去嗎?”
司徒亦寒心想,好你個寧沖,說話這般無禮。可偏偏現在她又不想暴漏身份,這小相爺滿打滿算著打著她的注意,被他逮到,肯定不好受。司徒亦寒低著頭,遮擋著臉,準備慢慢退到樓下。
“喂,你干嘛呢?”寧沖好奇心大發,湊到司徒亦寒面前,想要扯開她的手。
“砰!”
寧沖被司徒亦寒一腳撂倒在地上。司徒亦寒看著他倒在地上,捂臉大叫,突然開懷一笑。她絕對不是報復他的無禮,這是條件反射。
寧沖指著她,抖著手說:“司,司,司……”
“店家,你先下去吧!這二樓不要讓其他人上來了!”
“哎!”
“司徒郡主!”寧沖總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舌頭。
“亦寒!”寧白廷靠近司徒亦寒。
司徒亦寒見躲不過了,只好面對了。
寧白廷真是人如其名,皮膚白皙到比女子還要細膩,大眼睛長睫毛高鼻梁,不愧是人稱“潘安在世”。“潘安有姿容,好神情。少時挾彈出洛陽道,婦人遇者,莫不連手共縈之。左太沖絕丑,亦復效岳游遨,于是群嫗齊共亂唾之,委頓而返”。這些用來形容寧白廷是一點都不過分。加上他性格溫潤,常以笑臉迎人,在姜國是女子的夢中情人。
不過,寧白廷卻出人意料的喜歡司徒亦寒,無論是女裝還是男裝都覺得十分迷人。就如剛才見到司徒亦寒的笑顏一樣,時時想她如癡。
“小相爺不用去參加吏部侍郎的婚禮?這好像說不過去吧!”
“父親讓大哥他們去了,我去與不去都無妨!”
寧白廷看著司徒亦寒,眼里的癡情展露無遺。“前陣子,為什么一直沒看到你?”
司徒亦寒也不是討厭寧白廷,如果寧白廷不去她家提親,她現在肯定依舊把寧白廷當做知心朋友。只是那層窗戶紙被捅破了,她見著寧白廷總覺得不對勁。
“還在因我去你家提親的事情生氣?”寧白廷見她不說話,心里也忐忑,那日去提親被拒的場面還歷歷在目,可是他也不怨恨她,這人不就如他所愛般的真性情嘛!
“沒有!我替二哥上戰場了!”
“什么?你去打戰了?”寧白廷驚呼,無法冷靜,雙手啪的打在桌面上,茶壺都抖了三抖。
“噓,別宣張出去!”
“你也不同我商量?伯父,明月明星都由著你胡鬧?”寧白廷眉頭都能夾死幾只蚊子了。
“我都拒絕了你,怎么好意思再找你呢!”司徒亦寒低著頭,“而且我不是胡鬧,你知道我志向在此的!”
“我……你還小,功夫還沒扎實,而且……”寧白廷也有些氣短。
“我還小,你干嘛到我家提親!”差點因為這是鬧的將軍府跟相府不合。司徒亦寒語氣有些埋怨。
寧白廷別開臉,“我不是見你及笄了嘛!”
倆人是自“提親事件”后,第一次見面,都沉默了。
寧白廷怎么說也比司徒亦寒大四歲,只好他先服軟了,“我們不提那事了,以后還是做兄妹,可以嗎?”
“嗯!”
“真熱鬧啊!”寧白廷看著侍郎府,心里想著卻是什么時候能把對面這動人女子娶回家。
“不好!”司徒亦寒突然站起來,她看到剛才遇到的那個大曼人進了侍郎府。
“怎么了?”
“寧哥哥,你帶我混進侍郎府,可成?”
不出所料,一進侍郎府后院,就看到司徒明月帶著人跟另外倆人打斗著。一個是那個大力士,另一個蒙著面巾,不過從衣著上看,應該也是大曼人。
“大哥!”
司徒亦寒加入打斗,拔出腰間的軟劍,刺向纏住司徒明月雙手的大力士。
大力士猛然放開司徒明月,后退了幾步,“是你!”
司徒亦寒沒有跟他交流的想法,直接攻上去,卻被他以二指家住劍尖。司徒亦寒一腳蹬地,旋轉了一圈,又一個后旋踢,被那人手臂擋住。司徒亦寒劍尖撐地,雙腿離地齊齊踢向那人,那人也不閃躲,直接用肚子接下了,而后若無其事的拍拍肚子,“小兄弟,再用力點!”
司徒亦寒的軟劍如同蜿蜒前行的蛇,飛向大力士,劍頭的擺動可以避免像剛才那樣被夾住。大力士往后一直退,靈活的擺動著左右身體,一點都不顯得笨重。司徒亦寒突然收回劍,右腳向前,直攻大力士的下盤,那人彎身一把抓住司徒亦寒的右腿,轉起圈圈。
“亦寒”所有人都被驚嚇到了,寧白廷大叫。司徒明月一晃神,被蒙面人刺傷右臂。
司徒亦寒右腿用力一收,曲起左膝,打在大力士的鼻梁上,那人立馬放手,鼻血已經流下來了。
“大力,小力,走啦!賀禮送到即可!”
這時,司徒亦寒才注意到屋頂竟還有一人,一身黑衣,月光照在他臉上,額前帶著兩條金色蛇形頭箍,頭發梳起發髻,帶著金色發箍,尚留有一縷發絲在額前,隨風飄揚,也帶著黑色的面巾,不過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氣與煞氣都讓人心中一顫。
那倆個人聽到那男子的命令,踩著圍墻,上了房頂。
“小兄弟,有空再戰三百回合!”
“大哥,沒事吧?”司徒亦寒跑到司徒明月身邊,拿出手帕捂住他的傷口。
“沒事,小傷而已!幸虧沒驚擾到前堂!”那么多賓客,還有朝中德高望重的官員,要是出了刺客,恐怕就難以收場了。
“大哥!這是怎么回事?”匆匆趕來的文離,擦著額頭的汗,問道。
“幾個小毛賊而已,勿慌!”司徒明月說,“我先回將軍府,你自己多看著點!”
馬車上,司徒亦寒給司徒明月涂了金創藥,“大哥,那些大曼人怎么會來?”
司徒明月閉著眼,淡淡的說:“似乎沒有惡意!但不知為何而來。”
“你怎么會跟小相爺一起出現的?”司徒明月突然發問。
“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