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二夫人,三夫人,將軍凱旋而歸了!”管家齊叔提著衣擺,擦著汗,氣喘吁吁的跑進正廳。
三位雍容華貴的夫人急忙站起了身,穿著白花藍衣的二夫人立馬扶住懷著身孕的大夫人。
“姐姐,莫急,別動了胎氣!”三夫人柔和的勸道,又擺了擺衣袖說:“齊叔,老爺現在身在何處啊?是否受傷?兩位少爺可都回來了?也都平安?”一口氣問了數個問題,個個都牽動著在場人的心,家書中向來報喜不報憂,加上大夫人身懷六甲,那更是只字不提戰場情況,一別五個月,怎會不牽掛?
齊叔緩過氣來,說:“夫人,將軍跟兩個少爺都很平安,沒有受傷,現在已經進了城門,但是皇上為將軍設了慶功宴,將軍恐怕要過了晚宴才能回來!”
“好好,都平安便好!”大夫人一手放在自己腹上,一手與二夫人緊握,馬上吩咐齊叔:“齊叔,你快快讓人去調制幾杯蜜茶,還有讓廚娘們熬幾碗五谷粥,老爺他們回來才有的吃,快去吧!”
“是是,大夫人!老奴這就去!”
“太好了姐姐,老爺總算是趕在您生產前回來了!”三位夫人都席上眉梢。別人家的妻妾爭斗在這個家里絲毫都沒有發生過,三位夫人同心同德伺候著同一個夫君,二夫人育有一兒一女,三夫人育有一兒,只有大夫人因早年與將軍征戰沙場,落下病根,一直沒有子嗣,好在老天憐憫,三十歲高齡竟懷上了一胎,將軍府上下歡喜,將軍更是樂不可支。無奈適逢出征,兩位夫人自此更是將大夫人列為重點保護對象,日夜細心照料。
……
朝堂之上……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眾愛卿平身”一身紫衣的皇帝坐于龍椅之上,雖已是半百之人,卻紫氣東來,氣宇浩蕩。“眾愛卿不必拘禮,今日宴會是為了慶祝我朝第一勇將司徒青史凱旋歸來,眾愛卿開懷暢飲,為我朝雄威舉杯!”幾句話,鼓動人心。
“吾皇圣明!”
“司徒啊,你們父子三人立下如此豐功偉績,可有什么心愿需要朕幫你等實現的?”
三名身著黃金盔甲的男子抱拳,單膝下跪,中間留有胡須的便是在短短五個月內驅逐外敵,收回邊疆四處失地,逼得敵國簽下和好條約的大將軍司徒青史,其身旁兩位年輕少將,一個溫文爾雅,是大公子司徒皓月,一個粗獷霸氣,是二公子,司徒明星,但同樣意氣風發,十分耀眼。
“帶兵打仗,保家衛國是臣的分內事,且今日能取得勝利,仰仗的是皇上的恩威,憑借的是戰士們的浴血殺敵,臣不敢隨意居功!”司徒青史向來是聰明之人,古往今來狡兔死走狗烹,飛鳥盡良弓藏的事還少嗎?再來個功高蓋主,那么他司徒家不就成了皇帝的眼中釘,肉中刺了嗎?
“愛卿謙虛了,你的功勞,是天下人有目共睹的,朕今日便決定給你加官進爵。”皇帝大手一揮,讓司徒父子起身,便問丞相寧書義:“寧相,你有何建議?”
寧書義跟在皇帝身邊十余載,自然猜出皇帝的心思,皇帝既不想寒了那些為其賣命的將領的心而必須嘉獎司徒青史,又不想寒了自己的心將來為皇權受威脅而寢食難安,于是乎便把這難題拋給了他這個當堂丞相。
“啟稟皇上,司徒將軍他兩袖清風,從來不圖名利,其二子也一直秉持其傳統,未曾接受加封,想必此次司徒將軍也不愿接受加封。遂,臣聽聞司徒將軍即將再添一子,臣建議,其子若為男,則封為侯爺,若為女,則封為郡主,以示皇恩!”寧書義果真是老謀深算啊,直接越過司徒父子三人,去加封一個未出世的孩兒,還是一些個徒有虛名的爵位,整個京都最不缺的就是是郡主侯爺,這封與不封不就圖個好聽罷了。
“哈哈,甚好甚好,就按照寧相說的辦!”皇帝龍顏大悅。
晚宴剛開始,司徒青史就被灌了不少酒,他不敢浮了那些文官的意,武將在外,還需那些人關照著圣意跟糧草。還好有寧相一直在旁幫襯著,才不至于醉倒。
“司徒兄,切莫怪罪老朽,老朽自罰三杯!”寧書義低語。他素來跟司徒青史交好,雖有心計,在也未曾對司徒青史耍過,他深諳司徒青史志不在權利富貴,在這爾虞我詐的朝堂,是個不可多得的知己。
“寧兄,這是何故?司徒感激你還來不及呢,何來怪罪?”司徒青史連忙擋住寧書義的酒杯,“要喝酒,改日上我府上來,我倆再喝個痛快!”
寧書義連連點頭。
司徒明星早就不耐煩了,支會司徒皓月一聲,便假裝不勝酒力,趴在桌上酣睡,免得跟人虛情假意。
“明星,明星,回家了!”司徒皓月叫醒他后,便攙扶著司徒青史出宮。
宮門外,皇上看他們都喝醉了,就命人準備了馬車。
“總算可以回家了!”司徒明星伸著懶腰,感嘆了句。司徒青史一拳擊在他腦門上,“你還好意思說,竟裝醉睡覺,當為父不知道?”
司徒明星吐吐舌頭,頑皮的樣子宛若長不大的孩子,任誰能想像得出他在戰場上奮勇殺敵的狂傲模樣?
司徒明月微笑,“爹,上車吧!”三人早已歸心似箭了。
“老爺,明月,明星,總算是盼到你們回來了!”
“大娘,二娘,娘~”
“大娘,三娘,娘~”
三個夫人都出來迎接凱旋歸來的夫君與兒子,各個面容含笑,眼里含淚。
“夫人,身子可好?”司徒青史連忙從二夫人手中扶過大夫人,手輕輕搭在她隆起的肚子上,“有沒有好好聽大夫的話,安心養胎呢?”
“老爺!”大夫人嬌羞的喊了一句,倆人老夫老妻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被司徒青史用這種哄小孩的語氣說話,鬧了個大紅臉。
其他人都捂著嘴偷笑,司徒明月扶著二夫人,“娘,孩兒回來了!”
“陽陽呢?”司徒青史問道。
“本來還堅持著說等你們回來,剛才眼皮子都扛不住了,剛睡下!”二夫人笑著說。
“我去看看!”司徒明星往司徒亦陽房間去,他這個四歲的小妹妹,他都五個月沒見了,感覺好久沒聽她嗲嗲的喊“二哥”了。
“這孩子,都是束發之年了,還這么毛毛躁躁!”三夫人怪嗔了一句,臉上卻是滿滿的寵溺。
……
夜里,大夫人突然搖醒睡在她旁邊的司徒青史,“老爺,我好像要……生了!”
司徒青史連忙下床披上外衣,就大聲喊來管家,“齊叔,齊叔,快把產婆請來!”
各屋里的燈都亮了了,司徒亦陽的哭聲嘹亮的響起。
產婆衣衫不整的被齊叔架著過來。
“老爺,老爺,你快出去,老爺,你可不能見血啊!”三夫人推著司徒青史出房門,轉身跑到床邊,握著大夫人的手,輕輕的給她擦汗,“姐姐,挺住啊!”
“用力,夫人,用力!”產婆按著大夫人的膝蓋,曲起她雙腿,大聲的說著。
“啊!”大夫人痛的尖叫,雙手緊緊的抓著被單。產婆怕她咬著自己的舌頭,弄了一塊干凈的布讓她咬著。
“不好了,快去請大夫!”產婆突然大叫,驚慌失措,“出血了!”
大夫早在外面候著了,現在立馬進去。
……
“哇哇”幾個時辰后,一聲嘹亮的哭啼,響徹房頂。司徒青史整個人軟在地上。
“老爺,快進去看看姐姐吧!”三夫人哭著喊道。
司徒青史跌跌撞撞的進屋,看著大夫人臉色慘白的躺在床上,嘴巴微張,粗喘。司徒青史再也忍不住了,眼淚立馬涌出眼眶。大夫人十三歲便嫁給他,隨他東征西討,本就一身毛病,高齡產子也十分危險,大夫也曾勸過,但是難敵大夫人求子心切。
“老爺,那是我們的孩子啊!我終于……終于……給你生了個孩子!”
“嗯嗯!蓮兒,你看看我們的女兒!”
司徒青史從產婆那抱過孩子,放在大夫人身邊。大夫人微笑著伸手,摸摸孩子的臉,“老爺,你給孩子起一個名字!”
“司徒亦寒,我們的寒寒!”司徒青史在大夫人懷上孩子的時候就已經想好的名字。
“寒……寒……”
“蓮兒,蓮兒……”司徒青史搖著大夫人的身體,“不,不……”
“老爺……”二夫人抱過哭得快嗆過氣去的司徒亦寒。
三日后。大夫人入葬。
司徒青史把自己關在房間里,任誰去叫都不開門,連丞相寧書義都勸不了他。
“老爺,寒寒一直不肯吃奶娘的奶,一直在哭,你不出來看看她嗎?”二夫人抱著司徒亦寒站在房門口,“老爺,寒寒是你跟姐姐的孩子啊!”
司徒青史打開門,一臉憔悴,狼狽不堪的抱過司徒亦寒,也許是父女天性,司徒亦寒頓時止住了哭聲。
“給我端飯來!”司徒青史大聲吩咐。
“哎!”二夫人用手帕擦擦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