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新梅進了辦公樓大門,上了宣傳部所在的二層,邊往辦公室走邊盤算怎么把欣然趕走。
“梁部長。”欣然看到迎面走來的梁新梅笑著和她打招呼。
“怎么啦!”梁新梅厲聲說道,斜眼看了看欣然,仰著燙著大卷的爆炸頭,趾高氣昂從欣然面前走過。
欣然被梁新梅的態度嚇了一跳,心跳速度都加快了,心想,早晨給梁部長打掃完辦公室在走廊里正好碰到她來上班,自己也是出于禮貌和她打招呼,她怎么這么大脾氣?或許是心情不好吧。
“呀!秦奮!看我們勤奮多帥氣的小伙子,就是太瘦了!”欣然身后傳來梁新梅愉快的聲音。
梁部長心情怎么突然變得這么好?欣然不禁回頭看了一眼。
“哦。”只見秦奮懶洋洋哼了一聲,代答不理從梁新梅面前走過去。
每次欣然和梁新梅打招呼,梁新梅都上演同樣的戲碼,可是一轉臉對別人卻很熱情,尤其是秦奮。
秦奮是任德全副經理的關系,公關部除欣然以外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不只是梁新梅,其他人為了討好任德全也都會巴結勤奮。
漸漸地,欣然覺得或許梁部長并不是因為心情不好才對自己那么厲害。可是,那又是因為什么呢?自從工作以來自己不論見了誰都尊尊敬敬,安排給自己的工作不論分內分外都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從來沒有出過差錯,梁部長為什么要這樣?欣然自己也想不明白。只是想起梁新梅就覺得心慌,說話、做事更加小心謹慎。
“欣然、欣然!”梁新梅喊得一聲比一聲高。
“梁部長。”欣然趕忙來到梁新梅辦公室。
梁新梅正把窗臺上的花盆往地上端,欣然見了趕緊去幫忙。
“不用你管!去!打盆水來!”梁新梅皺著眉厲聲說。
欣然趕緊拿臉盆去打水。
“梁部長。”欣然打好水端著臉盆走到梁新梅跟前。
梁新梅接過臉盆,與其說是給花澆水不如說是在潑水,澆到地上的水比澆到花盆里的水還多。地上都能養金魚了!
欣然見狀趕忙去拿拖布拖地。
“不要用拖布,拖布拖不干凈,拿抹布擦。”梁新梅一邊繼續潑水一邊嚷嚷。
欣然趕緊放下手中的拖布拿起抹布蹲在地上擦地。
梁新梅潑完水叉腰站在一旁看著正在擦地的欣然,眼角流露出一絲竊喜,這可是欣然剛才剛剛拖好的地。
“欣然,中午一起去食堂吃飯吧。”快到午休時間楊曉蕓發來短信。
“好的。”欣然回了短信,看了一眼扒在電腦上看選秀節目的秦奮和張揚,低頭繼續匯總材料。
自從工作以來欣然這兒的工作總是堆得滿滿的,有時候她真羨慕秦奮,他們同時進公司秦奮可是清閑多了,他的絕大多數工作就是跟著任德全副經理開會,僅有的文案工作就是任德全寫好為數不多的材料他打在電腦里。
已是初冬,一出辦公樓大門,一陣涼風襲來,欣然裹了裹藕粉色羊毛大衣朝食堂走去。
“欣然。”楊曉蕓早早在食堂里找好了位置,向欣然招了招手。
欣然到楊曉蕓對面坐下。
“怎么這么晚,眼睛怎么了?”楊曉蕓關心地問。
“眼睛?”
“眼睛有點腫。”楊曉蕓盯著欣然的眼睛看。
“沒事,電腦看多了。”
“春困秋乏夏打盹,睡不醒的冬三月,冬天就應該好好休息。”林羽鋒端著午餐走過來。
“是呀,你干脆冬眠吧。欣然可不像你,她每天都那么多工作,我約了她好幾次,今天終于有時間一起吃午飯,不用在辦公室對著電腦啃面包了。”楊曉蕓對林羽鋒說。
“我上次去你們宣傳部辦事,看你們那兒的人挺輕松的,不是聊天就是在電腦上看節目,你正好不在。”林羽鋒說。
“可能我正好送材料去了。”欣然回答。
“這就叫忙的忙死、閑的閑死。”楊曉蕓為欣然打抱不平。
“走吧,咱們點餐去。”欣然對楊曉云說。
“今天午餐我請,你們想吃什么?”林羽鋒說。
“不用了,我們自己去。”欣然笑著說,拉著楊曉蕓去點餐。
“都說我請了!”林羽鋒攔著不讓她們去。
“那就紅燒牛肉套餐吧。”楊曉云說。
“欣然,你吃什么?”林羽鋒問。
“和曉蕓一樣。”
“好嘞。”林羽鋒放下自己的午餐樂呵呵去點餐,不一會兒端著兩份午餐回來。
“欣然,周五咱們一起吃晚飯吧,我聽同事說公司附近有一家西餐廳牛排特別好吃。”楊曉蕓說。
“好啊,到時候一起去。”
“我也一起去。”林羽鋒說。
“那可得你請客。”楊曉蕓開玩笑。
“請客當然沒問題,我可是大設計師不差錢。”
“不用你請,開玩笑呢。”楊曉蕓說,“那就這么定了,周五晚上見。”
轉眼到了星期五,楊曉蕓一上午又是發短信、又是打電話就是聯系不上欣然,本想午餐時間在食堂碰到欣然提醒她晚上一起吃飯的事兒,可是一直也沒見她去食堂。
楊曉蕓干脆去了欣然辦公室。
“欣然,怎么短信也不回?電話也不接?食堂也不去?”楊曉蕓像說相聲一樣。
欣然被她逗得笑出聲來。
“今天下午有一個珠寶新品展示會,我們一上午都在展示會場,我忘拿手機了,剛回來。”欣然回答。
“你怎么不去食堂吃飯?”楊曉蕓問。
“剛才回來的路上梁部長叫住我說給大家定了盒飯一會兒送到辦公室。”
“什么?”楊曉蕓瞪大了眼睛,“那他們現在在哪兒呢?”
“我們一起回來的,我剛才去了下洗手間,回來就沒見他們,可能是去打水,要不就是去洗手間了。”
“真氣人!”楊曉蕓生氣地說。
“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梁部長和你們宣傳部的人剛才到食堂吃飯去了!我今天給你發短信、打電話,是想提醒你晚上吃飯的事兒,結果你沒回短信也沒接電話,我本來打算去食堂吃飯的時候碰見你提醒你一下,結果剛才看見你們宣傳部的人都去吃飯了就你沒去,我才到你辦公室找你。”
“你沒看錯?”欣然驚訝。
“沒看錯,還有你們部那個‘電線桿’。”
“電線桿?”
“就是叫什么奮的,瘦得和電線桿一樣,領導走哪兒跟哪兒那個,前兩天還跟你們任副經理到我們部門來過。”
“那個是秦奮。”
“欣然,快去吃飯吧。”楊曉蕓關心地說。
“等我去了食堂他們就該往回走了,一會兒還得去展示會場,我這兒還有半個面包,吃面包就行。”
楊曉蕓嘆口氣,“好吧,別忘了晚上一起吃飯把中午沒吃的補回來,六點半餐廳見。”楊曉蕓沖欣然笑著說。
“好,一定。”欣然微笑著可是心里卻空蕩蕩的。
“我先走了啊。”
“bye—bye。”
“bye—bye。”
不一會兒,宣傳部的人高高興興閑聊著回來,沒有一個人提起午飯的事,就好像什么都沒發生過,有的靠在座位上喝水,有的繼續聊天。
沒過十分鐘梁新梅在樓道里喊“走,去展示會場。”
到了展示會場,王強放著音樂調試音響,張揚站在旁邊和他聊天,秦奮走過來走過去無所事事,時不時和張揚、王強開開玩笑、找趙萍聊幾句,金秀英和欣然在擺珠寶首飾簡介單。
“欣然、欣然!”梁新梅扯著嗓子喊。
欣然放下手里的簡介單,走到梁新梅跟前。
“梁部長。”
“把第一排的椅子全部搬到最后一排,放這兒離舞臺太近。”
“哦。”
欣然把椅子一個一個搬到最后一排擺整齊。
“梁部長,椅子擺好了。”欣然走到梁新梅跟前說。
梁新梅正和其他人站在一起聊天,回頭瞟了一眼觀眾席。
“欣然,還是把椅子都擺回去吧,放最后一排前排又太空了,真是怎么擺都不合適,還是原來的樣子好點。”梁新梅說完繼續和其他人聊天。欣然又把椅子一個一個放回原位。
珠寶展示開始了,舞臺上模特佩戴著各種款式的珠寶,展示洛薇兒公司的最新設計,金秀英和趙萍沒什么工作找了角落里兩個空座位小聲聊天。
“今天梁部長明擺著就是整欣然么。”趙萍小聲說。
“誰讓她那么漂亮,還那么高學歷,咱們梁部長嫉妒心可強著呢。”金秀英神秘地撇撇嘴。
“說實話,她那么高學歷有點時間還看書確實讓有些人心里不舒服。”趙萍翻了翻小眼睛。
“那天王強不是在辦公室嚷嚷了半天,說她都研究生了還看書,等過了實習期一轉成正式員工工資比咱們還高。”金秀英說。
“確實讓人心里挺不平衡,咱們都上二十多年班了,她一來工資就這么高。”趙萍說。
“誰讓人家是研究生呢,生氣也沒用,可別把自己氣壞了,有本事把研究生工資降下來。”
……
六點鐘珠寶展示會準時結束。
“欣然、欣然!”展示會一結束梁新梅就大聲喊欣然。
欣然趕忙來到梁新梅跟前。
“大家今天都累了,我們就先回家啦,你在這兒幫著收拾好會場再走。”梁新梅皮笑肉不笑地說。
“好的。”欣然微笑著說。
“趙兒,今天辛苦了,早點回家休息吧。”梁新梅開心地沖趙萍喊。
“金兒,快回吧。”梁新梅沖著金秀英眼睛笑成了一條縫。
“秦奮,走。”
……
梁新梅呼朋引伴。
同事們都走了,只剩欣然和兩個保潔在洛薇兒公司的展示會場收拾桌椅、打掃衛生。
“你回吧,我們收拾就行。”一個保潔對欣然說。
“阿姨,梁部長讓我和你們一起收拾呢。”欣然笑了笑。
“你不用管了,原來一直都是我們自己收拾,快回吧。”另一個保潔說。
“我和你們一起收拾吧,只有你們兩個人,得收拾到什么時候啊。”欣然笑著說。
話音剛落欣然的手機響了,她從口袋掏出手機,顯示是楊曉蕓的電話。
“喂,曉蕓。”
“欣然,都七點了你怎么還不過來?我和林羽鋒都快餓暈了。”
“呃……馬上就到。”
“你干什么呢?”楊曉蕓問。
“我收拾會場呢。”
“那你快點兒,我們等你。”楊曉蕓掛斷了電話。
“她怎么還不過來?”林羽鋒問。
“收拾會場呢,今天下午公司不是有個珠寶展示會么。”
“那也該來了,剛才我過來的時候在公司大門口正好碰到宣傳部的人也往外走。”林羽鋒說。
“等欣然來了問她吧。”楊曉蕓說。
收拾好會場欣然急忙往餐廳趕,她拎著包包急急忙忙走進餐廳找到楊曉蕓和林羽鋒,“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來晚了。”
“七點二十,我都喝五杯水了。”楊曉蕓看了眼墻上的時鐘,一邊說一邊伸出手比劃著“五”字,說完喊了句“服務員點餐。”
“怎么這么晚?”林羽鋒問。
“收拾會場呢。”
“你們宣傳部不是早就都下班了么?”林羽鋒接著問。
“梁部長說大家今天都累了,他們先回家,讓我和保潔收拾會場。”
“你們那兒那個秦奮,還是個男生,為什么不讓他收拾?”楊曉蕓說。
“哪位的紅酒牛排?”服務員送餐問。
“她的。”楊曉蕓指了指欣然。
“咱倆點的一樣,你先吃,你中午就沒吃飯。”楊曉蕓說。
“你中午怎么沒吃飯?”林羽鋒關心地問。
“還不是那個梁新梅,我看她就是故意的,她告訴欣然今天中午定了盒飯,到時候餐廳派人送飯,大家都在辦公室吃,結果趁欣然出去幾分鐘,他們宣傳部的人就都溜到食堂吃飯,連個電話都沒給欣然打,欣然還在辦公室傻等呢。等他們都吃完飯回了辦公室,馬上又要去展示會場,欣然哪有時間再去吃飯!”楊曉蕓打抱不平地說,“我看這個梁新梅簡直就是‘沒良心’!”
這個梁新梅的確是個“沒良心”。第二天早晨一上班,她先跑到珠寶展示會場讓保安給她調監控,看欣然幾點離開會場。
看到欣然忙到那么晚才走,梁新梅暗自竊喜,我就是故意讓你一個人吃不上午飯,故意留你一個人挨餓收拾會場,故意帶頭欺負你、孤立你,我是部長,有誰會替你說話!到時候你受不了氣自然會離開。
梁新梅心花怒放,哼著歌回到辦公室,用手擺弄著窗臺上的幾盆花,覺得空氣都變新鮮了,心里的如意算盤打得更加響亮,過不了多久你就會自動離開公關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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