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微笑是最美的蜜糖,讓他從心里泛起著甜。平日里的美好此刻看來卻是異常的刺眼,這才醒悟甜甜的糖衣里往往裹著的是最苦的芯。
為什么她做了這一切還能笑的如此燦爛?壓抑的憤怒如噴出山口的巖漿,帶著滾燙足以毀滅萬物的熱度洶涌襲面。
“告訴我,媚姬說的究竟是不是真的?”
“她說了什么?”夏清晚眨著眼睛一臉的無辜。
“到現在你還想騙我?”殷冽搖著頭倒退兩步,失魂落魄的苦笑:“在你眼里我就那么蠢笨,蠢笨到可以隨心所欲的耍弄?什么真心、什么尊重,統統都是你的借口。你、你從來就沒把我放在心上,對不對?”
既然已經做好了準備,夏清晚也賴得再跟他周旋,十分爽快的點頭道:“對,沒錯,我是騙你,媚姬她說的都是真的。”
知道是一回事,親耳聽見又是另外一回事。
最不想要的答案就這么直白的攤了出來,殷冽幾乎是僵在原地,難以置信的望著夏清晚,臉上疾快的閃過抹傷痛,隨即所有失落凄苦的表情盡數斂去
下一秒,他陡然欺身而近,速度快的只留下道殘影。怒目圓睜面目猙獰,一寸寸進逼,咬牙切齒狠不能噬其血肉,渾聲緊繃聲嘶力歇的狂喊:“你騙我,你竟然敢騙我。你該死,你該死——”
夏清晚也早已經收起了滿眼愛慕癡迷,聲音清冷道:“我只是依著你的喜好演了場戲而已,這也不正是你所期望的嗎?我的心被你摘去當肥料供養了你的執念,所剩下的軀殼也只是具傀儡而已。你期望一具毫無知覺的玩偶付出真心,這原本就是你的癡望,于我何干?”
“不,我不相信,你還在騙我。你是喜歡我的——”直覺不想聽她再說下去,蠻橫的打斷,大聲吼叫否認這個事實。一邊怒火高漲,一邊極力逃避,兩相矛盾讓他整個人顯得狂顛異常。
這樣他太過危險,夏清晚情知見好就收的道理,趁他深隱自己情緒中苦苦掙扎,不著痕跡的向后倒:“騙沒騙你心里很清楚,我也無需跟你糾纏下去,也沒那個閑工夫了。”
殷烈意識到不安猛然抬頭,卻見她不知何時已經離自己足有數米遠,頓時大驚失色。
夏清晚未待他有所反應,嘴角掛著得逞的笑,揮了揮手:“不好意思,那我就走了,魔尊先生,拜拜——”
“……不,不要走——”殷冽反應過來到底是晚了,面色疾變的伸出手掌想要制止卻只抓住了一團空氣,原本站立著的嬌柔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夏清晚捏碎手腕上的項鏈,眼前一黑,跟著一股巨大的吸力將她引往某一個方向。這種情形只持續了不足五秒鐘,吸力消失白光乍現。
還沒等她對準焦距看清楚出現在眼前的景物時,腳下嚴重的失重感讓她只來得及尖叫聲‘啊’,跟著‘撲通’的聲掉進了河里。
兩分鐘后,夏清晚從河里爬上岸,整個人已經濕成了落湯雞。
也不知道是當初設計陣法的人心理扭曲變態,看不得使用者好,還是經過這數百年的時間,當初的陣法發生了錯誤,竟然在著落地點上出了問題。誰能想到陣法另一端是在河面之上?
現在就算再吐槽也于事無補,澡都洗完了還能怎么樣?不過好在是離開了,就是不知道出沒出魔域?
夏清晚揪著頭發上沾著的水草,打量著周圍的環境。她所在的地方貌似一個村子,離著現在站著的河邊莫約三兩百米的地方就是人家。
此時將近傍晚,家家戶戶升起了炊煙。
因為有著先前被騙的經歷,夏清晚對著這樣純樸的畫面十分忐忑,不能輕易相信其真實性。
只是眼下的情形卻也沒給她多余的選擇,眼瞅著天很快就會黑了,要是不找個地方安頓下,今天晚上就得睡露天地兒了。身上濕透會感冒不說,人生地不熟的再有個一頭半頭的野獸出沒,那她也就得交代了。
正尋思著的工夫,就見迎面過來個老婦人端了盆兒,看樣子是來河邊洗菜的。
夏清晚趕緊揚著笑臉上前打招呼,老婦人倒是不錯,聽說她孤身一人迷了路又掉進了河里,很是熱情的讓她到自己家里去住。
夏清晚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擔心再碰到個劉家村,再有個劉翠萍,在往村里走的路上不時跟婦人聊天說話,不著痕跡的打聽到了些想要的信息。
她這趟傳送確實是離了魔域到了仙域地界,說來倒也巧合,此處竟然是千年前她的師門——天極宗所轄區域。這個村子叫繞河村,因河而得名。村子里莫約有百來戶人家,大多以耕種宗門土地,提供谷物、牲畜、家禽為生。
夏清晚住的這戶人家姓趙,只有老婦人趙大娘和個死了丈夫守寡回娘家的女兒趙寶珠兩口人。那女兒三十左右,跟她娘一樣是個熱心腸,見家中來了人,很是熱情招待。
但說一夜無話,到了第二天早晨吃了早飯后,母女倆聽說夏清晚并無什么打算,又是單身女子上路,不免有些擔憂。
“妹子,我看你也沒有什么地方可去,不如就留在這里跟我們一起住吧?”經過一晚上的相處,趙寶珠對夏清晚很是一見如故,跟自己老娘商量了下就做了這樣的決定。
“這怎么行呢,在這借住一晚我已經很感謝了,哪還能再麻煩姐姐和大娘。”夏清晚真的很慶幸遇到母女倆這樣的好人,能碰上她們真是自己走運。
趙大娘見她推辭便拉住她的手拍拍道:“孩子,別跟我們客氣。這人生在世難免遇到些溝溝坎坎,過去了也就好了,別總往窄里頭尋思。大娘這里雖說沒什么山珍海味,可是粗茶淡飯還是供得起,你就在這里安心住下,等到什么時候真正有了落腳的地方再走也不遲。”
這是把她當成了輕生未遂了,昨天那情形確實挺容易誤會。誰沒事干有那么寬的路不走,單往河里跳?就算說的再好聽,那也是一猜就能猜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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