藝術節是鎮中的保留項目,每年都讓人熱血沸騰。今年也不例外。洪九作為種子選手,報名參加了鋼筆書法、國畫以及演講。還真是忙得人影都見不著。
最后一場是國畫比賽。想想還有些小激動呢。洪九小學的時候練過國畫,尤其擅長畫竹。七哥每次和她一起畫竹,畫得都是雞爪子,于是,每次,二嬸都特別憂傷。
帶齊了裝備,洪九到達比賽場地。
國畫比賽場地設在食堂一樓。一人一桌,不限主題,限時創作。
畫竹。毫無疑問。
竹是洪九最喜歡的植物。興許是看多了詠竹的詩詞,她總覺得竹比那些月季玫瑰的要更加美些。
心向往之。未來她的家門口院子里要種滿竹子,很大的一片竹林。竹林深處,是一座二層小樓。樓上的窗子一推開,滿是心曠神怡的綠。
推筆而下,意到,筆到。
許久不曾畫竹,倒沒有荒廢。
完成。洪九很得意。她是一個很自戀的人,從來都認為自己筆下出來的,無論是文字還是畫畫,完成之后就是杰作。
“畫得不錯。”
洪九看自己的畫看呆了,被這么一句夸獎擊中,整個人飄飄然,“英雄所見略同”,洪九回神過來,卻發現霍亂已經離開。室外飄來的光染了霍亂一身,霍亂和同學在聊天,就在將要走出食堂的瞬間,仿佛有所感應似的“回眸一眼”。
少女的心就有些愉悅得不受控制。他說我畫得好。是啊,我也覺得畫得好。洪九沾沾自喜。從來都得到各種夸獎的她覺得這次的稱贊特別迷人。臉上含著笑,想要憋住,又情不自禁地笑出來。圓圓的臉上有兩個淺淺的酒窩,眼睛大大的,神采里也帶著笑意。仿佛在云端,腳踩下去都是軟軟的,使不上力。
“嗨,醒醒,醒醒了。”孔珍發現好友突然犯起了花癡表示很憂傷。
“哦,珍珍,你怎么來了。”洪九回神,朝孔珍笑笑。
“你剛才想什么呢?”孔珍面有笑意,道。
“嘿嘿,什么都沒想。我就想這幅畫要拿第一了哈。嘿嘿。”洪九打哈哈。她怎么就剛才覺得霍亂很帥!一定是錯覺!一定是錯覺!第一印象累積起來的排斥感并沒有完全消散的跡象,所謂“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啊。
“哎,怎么就這么走了?”陪霍亂一起過來的同學有點困惑,含笑地“調戲”平時十分高冷的霍大神。
霍亂但笑不語。少女認真地作畫,身體微微前驅,眼神專注富有神采,淺淺梨渦美不勝收。就這么看著都覺得心曠神怡。他覺得如果能把她綁在他身邊該多好。
“上次我和阿炳碰上你在圖書館抱著一個女生,就是里面那位吧。”繼續挖八卦。
霍亂沉默。
于時,霍亂看到葉城和韓敘雙雙朝這個方向過來。本來已經“春暖花開”的臉忽然罩上了一層寒冰。身邊的同學以為自個踩到雷區,噤聲了。
葉城和韓敘與霍亂擦肩而過。霍亂的臉幾不可見地抽了一下。
善于察言觀色的某同學在凍得身體無法自由移動的狀態下,忽然就真相了,原來大神有情敵!多么了不得的八卦。
成全了某同學的八卦心,霍亂的臉色繃著。
某同學說,“大神,你確定現在就走嗎?”
霍大神高冷地瞥了一眼食堂,道,“走。”
“真走啊。”某同學很遲疑。說好的,奪愛大戲呢?!
霍亂離開就好像一陣風,快得摸不到影兒。而隨后,洪九、孔珍、葉城、韓敘也離開了食堂。四個人聊得很歡,能看到洪九的臉上滿是笑意。葉城不知道講了什么就逗得洪九咯咯笑。站在體育館二樓的霍亂把一切狀況盡收眼底。
晚自習結束后,霍亂因為有事情被班導留了一會,等到他上去的時候,瞥了一天的火氣差點就控制不住噴薄而出。
“洪九,你要不和我一起走?”葉城主動發起邀請。
對于等半天霍亂而霍亂尚未出現的洪九來說,這是一個很好的選擇。洪九有些猶豫,她的腦海里浮上霍亂的眉眼,他繃著一張臉,生人勿近的樣子,又仿佛要把她吃下去。忽而,這個繃著臉的霍亂轉過身來,沖著她一笑。洪九說,“再等等,霍亂應該馬上就來了。”洪九哆嗦,她到底在想什么啊。
葉城說,“我陪你等。”
“謝謝。不過不用的。你先走吧。”洪九有些為難。她不好意思讓葉城一直陪著。
“沒關系。我們是好朋友嘛!”葉城笑笑。伸出手想去摸一下洪九的頭發,卻頓在半空。
而這一幕實打實地讓上來找洪九的霍亂看到了。霍亂很不好。周身低氣壓。感覺要下雨。
洪九扯出一個笑,說,“霍亂你來了啊。”她似乎是條件發射地起身。環境告訴她,霍亂很生氣,后果很嚴重。她會變很慘。果然一直被霍亂壓制的童年陰影不是那么容易消散的。那個被逼到角落的委屈與恨啊!
“阿九,我們走吧。”霍亂上來就接過洪九手里的包。他說。
“恩。葉城一起走吧。”洪九應道。同時對葉城說。
“葉城和我們一起走的話,會浪費時間的。”霍亂替葉城回答。
他的眼光有些冷,洪九看著霍亂,突然不由自主地點頭。
葉城來不及說“沒關系,他可以。”就被判了死刑。他只聽到洪九旁邊的男生說,“我們先走了。”
兩個身影一起離開教室。心中很不是滋味。“走吧。”身后韓敘拍了拍他的肩膀。同病相憐啊!他韓敘其實也想博一下存在感的。
洪九和霍亂一起走在夜色里。霍亂好像生氣了。一路都沒說話。雖然平常也是這樣沉默,但是不對,氣氛不對。“呵呵,霍亂,呵呵,霍亂你——”洪九想組織一下語言。
霍亂忽然停住腳步。洪九剎車來不及,撞到他的后背。“對不起。”洪九條件發射。
霍亂說,“阿九,如果我沒有上來,你是不是就不等我了。”
“恩。”洪九下意識回答,等到霍亂的臉黑得不能再黑了,才接收到訊息,忙改口道,“不是,不是。不是的。我和葉城,我會和葉城下去找你。對。下去你班里找你。”洪九點頭,表示肯定自己的答案。
又是葉城。霍亂很生氣。就差爆粗口。他轉身,也不說話。走很快。洪九在后面跟著。洪九忽然覺得霍亂真的是陰晴不定啊。下午那樣的笑多好啊。她想要找找話題緩和一下。她張張口,道,“對不起。”
走在前面的霍亂腳步停住。他說,“你不用‘對不起’。”
洪九看著路燈下少年堅毅的面龐,說,“你生我氣。”
“沒有。”霍亂說。
“你有。你都不理我。”洪九控訴。她容易嘛她,傲嬌的霍亂。她也很傲嬌的好不?!
“你擔心我不理我?”霍亂仿佛找到一縷陽光,問洪九。眼睛里仿佛藏了星星。
可是洪九并沒有接收到這個訊號,洪九說,“下午的時候你說我的竹畫得好看,真的嗎?”求夸獎,求夸獎。洪九的內心很期待,聽七哥說霍亂國畫是拿過省里的獎的。
“逗你玩的。”霍亂說,“走快點了,小短腿。”
洪九的臉黑了一層,“最討厭你了。”認命地跟上,誰叫她是小短腿。
前方霍亂的身體一僵,“討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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