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到她的時候,是在那一場考試上。她不知道也永遠不會知道。
小升初的那個夏天,好像是精靈一般走進我的世界。記得是數學考試,她居然翻了本課外書在看。當時我就愣住了。我從來不知道還有人會在考場上看無關的書,是一種從容不迫,而那一句條件反射的“我沒有作弊”又讓人禁不住捧腹,她就坐在我旁邊,我們離得好近,可也只是近了點。
這注定是一場無關緊要的邂逅,卻注定拿走了我余下的生命和完整的愛情。
她是我同桌,她說她叫洪九,我可以喚她“阿九”。
她似乎和我后面的那個男生很熟,后來我知道男生叫“葉城”,是她的小學同學。
我驚訝并且嫉妒,他們有說不完的話。我突然就發現在做題的時候會忍不住看她,在背書的時候會忍不住看她,在打掃的時候會忍不住看她,在走進教室的時候第一個找的就是她的身影,我曾經平靜無波瀾的心,亂了。
她和葉城鬧了緋聞。我強迫自己冷靜,不是這樣的,她否認了。可是無論怎么嘗試說服自己,那一種親密讓我無法忽視,我多么希望自己是這一場緋聞中的男主角,即便是假的。
等到我終于看到葉城眼中和我一樣的憂傷,我才明白,原來我們都一樣。
是那個走廊上和她一起談話的男生,在那個考試的傍晚,她和那個男生一前一后離去了。
每一個晚自習的晚上,她和那個男生走在前面,似乎說著什么話,有時又是大片的沉默。我和葉城終于站在了統一戰線,一起就跟在后面,刻意拉開了距離,不想,之后的很多年,我也只能遠遠望著。
初中畢業,各奔東西。從此杳無音訊。
我終于找到了她昔日好友孔珍的電話,終于得知了她的報考信息,我想要去抓住她,以另外一種形象,和那個男生一樣的形象,英俊而睿智。
在大學游蕩了很多天之后,我終于在食堂遇見她。她一個人。我禁不住覺得人生還有如此美好的事情。這一次,是我先遇上她,是不是,她會先喜歡上我?她說可以“沒事找事”,要經常保持聯系,還主動給了我電話,我是不是就可以理解為我很重要?在晚上的時候我又遇見了她,真的沒有再美好的事情了。三年陪伴三年思念好像都模糊了,只有這一個清晰的她。用一句很流行的話,我真的覺得能遇上她,就是上輩子拯救了銀河系!只是,偏偏,那個男生!在我的美夢最完整的時候無情地撕裂,命運給了我一顆甜棗卻狠狠地扇來一個耳光!霍亂!我想我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名字,他的眼里從來都沒有我,阿九的眼里也從來都沒有我,我突然就見鬼的透徹,原來我從來都只是一廂情愿。
多么想告訴她我喜歡她。嘗試了無數次卻怎么也開不了口。她待我一分好,我便歡喜十分。愛情是不是真的有先來后到,下一次就讓我先遇見你好嗎?我痛恨命運的情深緣淺。
喜歡她的心事被放在草稿箱里,和我的夢里。原來念念不忘不一定有回響。如果我轉身,她會不會突然的寂寞?可是她的世界卻從來沒有一個我。
她和霍亂成了好朋友。她說她第一個時間就想告訴我。我突然就覺得心里涌上來一陣苦澀,堵在了嗓子眼里,怎么都說不出一句話來。后來,我們三個常聚,我和霍亂依舊話不多,她倒是話多,可我卻很明白,我做了最大最閃的那顆電燈泡,她的眼神只有看那個人的時候才不一樣,會發光,和我這顆電燈泡一樣。
我企圖催眠自己,我總是在她心中占了幾分的。至少,我陪在她身邊。
再后來,她和霍亂成為了男女朋友,然后,她成了他的新娘,他孩子的娘,我忽然就有一種釋然,突然就很想笑,終于,終于我的喜歡與她無關了。
我曾經多么想把我的喜歡加在她的身上,我曾經多么想擁有她的眷顧,只是最后,我沒有我,也沒有她。我的喜歡,從頭至尾,都與她無關。【韓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