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茶館回來,她的心里就埋下了那樣深刻的怨意和不甘心,死纏著她老爹帶她一起入宮,好長長見識,開闊眼界,誰知太傅二話不說就回絕了,還讓她打消著念頭,安分守己地呆在家里。
“爹,你每天都去宮里教皇子們的功課,我舍不得離開你。”軟的不行又開始打親情牌,裝出一副濃濃親情的樣子,十足的一個孝順的好女兒形象,掛著她爹的胳膊上不肯松手。
女兒自己養大的,他還能不知道自己女兒那點花花腸子,“行了,你翻墻偷溜出去玩一整天的時候怎么就舍得你爹了,別給我整出十里送八鄉的樣子,你爹不吃那套,你就給我安心呆在家里,宮里你休想!”
他毫不留情地打碎了女兒的請求,天天幫她收拾爛攤子,低頭賠禮道歉忙得不可開交。萬一去宮里再惹出什么事來,就不是他一個小小太傅能解決得了的,小命都得堪憂。
盛歡沒辦法了,見他的態度如此堅定,沮喪地轉身離開了。
那個太子,想見一面還真是不容易,吃飽了撐了,住什么皇宮,害她得費這么大的勁!
甩了甩袖子,不靠她爹,她自己也能進皇宮,頓時自信心滿滿。
趕忙換了身破舊的男孩衣服,小短腿一爬,翻墻不見了。
街上人多喧嘩,京城熱鬧繁華,小攤小販扯著嗓門叫賣著東西,男女老少陸續游走著,不時有馬車經過,誘人的吃食香氣蔓延在空氣中,熱氣騰騰。
盛歡穿梭在人群中,很容易地就找到了皇宮,恢宏氣派,琉璃瓦金光閃閃,層層紅墻包圍,堅固結實,佩刀侍衛威嚴地守衛在大門處,不茍言笑,道道關卡,守衛森嚴。
她忽然覺得,是自己把皇宮想得太簡單了,她這么一個小小的人,只怕才剛進第一排,就會被幾個守衛拎著領子扔出來,再反彈個幾下。
她有點膽怯退縮了,可是再一想到那個傳奇的太子,頑強的意志力又被激發了出來,她還就不信,這皇宮進不去。
頭一扭,嘴角笑得陰險,誰說進門一定要進正大門的?
她翻了好幾年的墻,不照樣也進家門了?翻墻她比推門還順手,這皇宮的墻不也是墻,翻起來得心應手。
想著她就去了,可此時她站在城墻根下,抬頭仰望著城墻頂,脖子酸了,瞇著眼睛額頭冒汗了,那城墻頂好像跟太陽一樣高吧!
她忽然覺得自己和螞蟻一樣小,可憐巴巴,可望而不可即,這怎么翻啊?爬樹墊梯子也不行啊?說不定慢吞吞才爬到中間,就會被侍衛密密麻麻地包圍起來,被當做刺客抓起來,丟到牢房里。
沒辦法,現實殘酷,她又退縮了,拍了拍衣服上的灰,重重地嘆了口氣,走了。
生命珍貴,好好珍惜,來日方長。
盛歡無聊地在街上閑逛著,東張西望著四周的風景,打發著時間,不經意地轉頭眼睛一亮,她找到了樂子,嘴角上揚。
街的拐角處坐著一個衣衫襤褸的乞丐,瘸著腿,面貌雜亂,面前放著一個缺了角的破碗,可憐地乞求著施舍,路過的不少人丟了銅錢。
盛歡見了他,嘴角揚得高,眼睛發亮,頓時覺得今天的日子很好。
小步走了上去,懵懂無知,“叔叔,你的腿殘疾了嗎?是不是一輩子都不能走了啊?”聲音天真甜美,睜開大眼睛。
乞丐精明地打量了她的全身上下,衣服不值幾個錢,但不知她口袋里有多少錢,“是啊,小姑娘,叔叔很窮,腿又不能走路,我的老母親都快餓死了。”顯得很凄涼,不時抹了抹眼睛。
“好可憐。”她無奈地感嘆道,手摸向口袋,“那你需要多少錢?”
乞丐的眼睛流光一道光,“哎!要很多,我爹的棺材錢也拿不出,至今無處安放,是我不孝!”眼睛卻一直盯著她小手摸的口袋,無比貪婪。
“哦。”盛歡伸手在口袋里摸著,準備將手拿出,“可是也我沒錢。”手拿出,空空如也。
乞丐覺得自己被人戲耍了一般,白白浪費時間,窮小孩一個,“走開,離我遠一點,沒錢費什么話!”態度一下子差了好多,和方才那個抹眼淚無顏面對爹娘的人判若兩人。
盛歡擠了擠眼睛,“要不我坐在你旁邊,為你拉拉別人幫你?”十分好心,一個善良的小孩子。
乞丐想了想,借她來拉拉同情也不錯,畢竟有個小孩丟錢的人肯定會更多,這對自己有益,“行,你坐著吧!”
她點了點頭,善解人意地坐在一邊,眼前來來往往很多人,視線不住地望過她。
“大家行行好,幫幫忙!可憐可憐我吧!”一點不覺害臊,大大方方地在大街上扯開嗓門喊著。
乞丐樂得心里開花,省了不少力,就吸引了不少人圍觀。
漸漸地,引來很多大娘大嫂圍觀著,十分憐惜地上坐著的小姑娘,“小姑娘,真可憐······。”
盛歡擦了擦眼睛,“這是我爹,他腿很早就瘸了。”說完拿了根棍子狠狠地敲了幾下,敲出了紅印。
乞丐疼得差點想從地上跳起來,腿的骨頭都快斷了,咬牙死撐著才沒有露餡。
圍觀人的同情被勾了起來,對女孩的遭遇憐惜不已。
“更可憐的是我娘,她此時正躺在破茅屋的病榻上,她是被我爹年輕氣盛做的錯事才有了我,怨恨一生。”她邊說邊搖著腦袋,低垂著腦袋為自己的娘親感到悲哀,顫抖著脊背。
經她一說,圍觀的人立刻明白了,紛紛瞪著這個男子,十分氣憤。
乞丐見劇情轉彎,驚訝地瞪著盛歡,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是什么藥。
“我和我爹來到這就是想籌我娘的醫藥費,讓她不要離開我,或者給她買一口好的棺材,讓她安心。”越說她越悲傷,懂事得讓人心疼。
乞丐見劇情轉入正題,心也安了,剩下的就是等這些笨蛋把錢丟進來就行了,光想著就興奮,多虧了這小姑娘。
盛歡眨了眨眼睛,眸底靈光一閃,“可是如今我爹想拿這錢去賭博,說讓我娘死了算了,直接丟到山上就行了,之后就把我賣到青樓,嗚嗚。”
聽了這番話,眾人對這人恨得牙癢癢的,直罵他禽獸不如,對妻子和老婆都這樣。
“這小姑娘太可憐了,我們多幫幫她吧。”其中一個善良的大媽說著。
其他人也紛紛應和著,從兜里拿出一些錢放進碗里,銅錢積少成多,收獲不少。
“快,快拿著這些錢回家救你娘吧!別怕你爹!”大媽把碗里的錢都給了她,囑咐她趕快回家。
盛歡眨著淚眼乖乖地點頭。
乞丐氣得要命,眼睜睜地看著這么多錢一分不差地進了她的口袋,想要起身拽住她打罵教訓一番。
“你敢走老子扒了你的皮,快給老子滾回來!”他忍不住破口大罵。
盛歡暗地里偷笑著,“爹,你小心點,你是個瘸子,你的腳瘸了。”
他猛然想起不敢動了,此時一起就露餡了,被人發現自己的欺騙,后果嚴重。
“你再叫,看我們怎么收拾你!攤上你這樣的爹,八輩子倒的霉,做的事豬狗不如!”圍觀的人看不下去了,惡狠狠地瞪著他說道。
人很多,密密麻麻地圍著他,他再如何也不敢輕舉妄動了,心里直把盛歡罵得狗血淋頭,咬牙切齒,恨不得撕碎了她。
在盛歡鬼機靈地跑掉后,一直有雙眼睛看著她,難得地露出笑,這個女孩鬼靈精怪,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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