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內重重腳步肅重地在各路道上響起,燈火通明,刀劍泠泠。
“快,你們去那邊!另外一對去那邊!”侍衛長手臂指揮著,果斷地命令道。
“是!”宮廷侍衛們接令,快速地踏著朝指定方向跑去。
明帝正在南書房內批奏折,更深露重,燭火的光漸漸微弱,孟喜上前添了些燈油。
敬事房的人走了進來,端著一連串的綠頭牌,輕著步子走到案前。
孟喜見狀,提著膽子說了句:“陛下,敬事房的人來了。”
明帝聞聲,鎖著眉頭,側目看了一眼綠頭牌,隨意地用手翻了一塊,是漪蘭軒的慧婕妤。
敬事房的人還沒退下,明帝就聽見外面嘈雜的腳步聲,眼底冷肅,“外面發生什么事了?”
“奴才出去看看。”孟喜急忙出去打探消息,很快折回,稟報道:“回皇上,盛歡小姐出事了,方才遭到血案兇手的襲擊,險些喪命,如今太子殿下正派人全力在宮里各宮殿搜捕。”
明帝立刻放下朱筆,起身,一臉凝重擔憂,“還不快召集御林軍在皇宮內大力搜查,務必要找出真兇,再讓人去請林太醫,讓他為盛歡看診!”
孟喜半點不敢耽誤,立刻前往。
那邊,林望初已經穿好衣裳,隨陸生去長樂宮,一路上問了些簡潔情況。
長樂宮內。
盛歡不省人事地躺在京子宸床上,鬢發散亂,京子宸站在床邊低頭看著她,“去打些熱水來。”
豆蔻站在一邊,將他的一舉一動收入眼底,再看盛歡,放在衣角的指尖握得更緊了。
宮女把熱水端了進來,她隨即上前一步道:“殿下,我來吧。”
京子宸看著她,默許了。
豆蔻擰了熱毛巾走近床前,俯身撫著她的臉為她擦,不知不覺,她擦臉的力道有些大,又擦了擦她的脖子。
“殿下,林太醫來了。”背后,陸生語氣微喘。
“幫她看看。”京子宸看向他,又轉移視線看著盛歡,眉間不舒,周身氣息沉重。
豆蔻避讓,林望初拿著藥箱快步走上前,瞥見盛歡,坐下為她把脈,他的指尖處凝聚著京子宸的視線。
半晌,他沉聲說道:“盛小姐腦后受擊導致昏迷,一會兒就可醒,另外因為她的月事,導致脈搏偏弱,血氣不舒,有些虛熱,我給她開些藥服下即可,切記,這幾天忌冷,忌辛,忌劇烈動作。”
“嗯。”京子宸看向盛歡,眼神幽深。
說完,林望初起身道:“殿下派人跟我去太醫院一趟,我把藥配好給他。”
京子宸眼眸淡漠地看了一眼陸生,讓他去。
隨后,兩人離開。
“你也下去吧。”他啟聲,音調偏涼,絲毫不亞于這夜色。
豆蔻在原地頓了一會兒,心底不是滋味,猶豫說道:“殿下,還是留我在這里照顧小姐吧。”
“怎么?我的吩咐不管用了?”他側對著她,沒看她,但嗓音是越發冷了。
豆蔻心驚,臉色尷尬,還是低了身子退下,臨到門前,回頭深深地看了一眼京子宸。
盛歡緊閉著眼睛躺在床上,光彩失落。
黑暗中,幽深無邊的海水漫天淹過她的頭頂,手腳仿佛不是自己的,掌控不了方向,任由隨波逐流,口鼻耳內灌滿了冰冷的海水,有魔鬼似乎要一口吞了她,海面轉起激烈的漩渦,攪拌在她的耳邊。
盛歡陷入了恐懼的夢魘,額頭冒汗。
一個滔天大浪拍了過來。
她驚醒,呼吸抑制,腦后隨即傳來一陣痛,她咬牙低咒。
京子宸扶著她的頭,熱毛巾擦拭著她的額頭,“痛了?”
她虛弱地瞪了他一眼,“你試試?遭天譴的,那個兇手該遭雷劈,敢動到老娘頭上!”
“剛醒,就有力氣罵人,精力不錯。”
盛歡吱了兩聲,皺著眉,用手指了指后背,“扶我起來。”
京子宸沒說什么,拿了個墊子,扶著她坐起來,及他腰處的小腦袋拋出句話,“你說,兇手怎么在今晚盯上我了?流年不利!”
他拉過椅子,順勢坐在床邊,反問道:“你不知道原因?”
原因?
經他一提醒,盛歡的糊涂腦子轉來了彎,“月事!他丫的。”
“可是兇手怎么知道我來月事了?我沒跟誰說啊。”這年頭,女的來個月事,都倒霉!
京子宸看著她,動了唇角,眸子如墨,“真的一個人也沒說過?”
盛歡細細想了想,兩三秒,臉色驟變,一臉驚駭,“有,就一個人,施月,該不會······?”她隱了話,猜想,但很快又否定,“不可能的,她不會。”
怎么可能呢?她不敢想,施月是一個爽朗單純的孩子。
“定義別下得太早才好。”他言語保留,耐人尋味。
盛歡凝視著他,施月可是他的貼身宮女,連她也不能信任嗎?
御林軍在宮內搜查了大半夜,無果,兇手莫名消失了,他逃不出宮,肯定還在宮內。
早上,盛歡捂著酸痛的脖子坐在飯桌旁,施月見了她,連忙關切地問道:“盛姐姐,你沒事吧?可嚇死我了。”
她扭了扭脖子,無礙地搖了搖頭,“沒事,你怎么樣?”盛歡注意到她額頭的紗布。
聽京子宸說,她昨晚被人推倒撞在床頭,額頭受傷,昏了過去。
施月壓根一點不在意自己的傷,一個勁地關心她。
盛歡打量著她的表情,像孩子一般純粹,她應該不會是兇手。
“對了,我來月事的事你沒和別人說吧,很丟人。”
她聽了這話,愣了愣,很不好意思地補了一句,“昨天,豆蔻姐姐來我房間,看見了月事墊子,我就和她隨口提了。”
盛歡的心一聲咯噔,不太妙,豆蔻知道?難道······
早上下了早朝后,明帝宣了欽天監入書房,問了最近的天象如何。
欽天監宋監正如實稟告道:“回皇上,臣日夜縱觀天象,發現皇宮西北方天上的北斗第七星發出異樣光,有破天血紅之勢,這是極陰污穢之物在作祟,帶有邪氣,若不盡快鏟除,恐會危急到東梁國的根基和國勢。”
明帝手上的扳指轉動地越來越慢,神色沉重,“皇宮西北方?具體是哪個宮殿?”
“回皇上,兇星光強,預示不是一般人,定是高貴的人。”
明帝尋思皇宮西北方宮殿,未央宮,長華宮,靜泰宮······,隨即下命令,派人徹底搜查,“孟喜,朕命你一天之內找出此污穢,否則唯你是問。”
孟喜領命,立刻讓人大力搜查皇宮西北方的宮殿。
長樂宮。
盛歡在京子宸練完劍后,將剛才發現的事告訴了他。
他聽到對豆蔻的懷疑后,并未明顯表態,手拿著劍,“那就往下接著看。”
“她可是從小照顧你的人,很有可能是你的女人,你連她都懷疑?”她跟在他身旁,半笑問道。
“本宮也不能包庇不是?”他似笑非笑,逗她。
盛歡不屑一顧,裝君子!她還不知道他骨子里多陰。
臨近中午時分,京子挽突然趕來長樂宮,嚷著要見京子宸,很急,“八哥,出大事了!快出來!”
“腎虛的,你家房子被燒著了!”盛歡大老遠就聽到他鴨叫,很難聽。
京子挽沒工夫和她斗嘴,似乎真的發生了天大的事,“八哥呢?”
京子宸踱著步子走了出來,淡淡問道:“發生什么事?”
他上氣不接下氣走到京子宸面前,呼吸急促,“不好了,八哥,孟喜在皇后宮中搜出遇害宮女的血物,皇后娘娘成為兇手,如今被禁足未央宮,等候處置。”
“你說什么?”京子宸眸色一變,但不失穩重。
“這是真的,現在全皇宮的人都在說,估計朝廷大臣都快要知道了,已有人要求廢后了!”
盛歡眼睛瞪得大大的,轉頭看著京子宸,他的生母是兇手,這說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