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允一怔,沒想到季嫵會這樣說,不過隨即便明白了季嫵的意思,嘴角帶著一絲苦笑,幾步走到季嫵身旁,伸手拽住她的衣袖,喃喃道說道:“姐,我雖小,卻也是個明白的,誰好,誰壞,我還是分得清楚的。”
隨著父親的離去,他已嘗盡了這世間的冷暖。
一個人孤零零的守在靈堂的滋味,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旁人也就算了,可是長姐呢!
那可是父親的嫡親血脈,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真心疼愛了十幾年的女兒,她怎能這樣的冷血,這樣的讓人寒心。
岳陽顧氏,不過離青州一日的路程,尚不及凈月庵,她若是想回來,便是爬著也能回來的。
可是直到父親入土為安,都不曾回來看上一眼。
有女如此,還不如沒有。
季嫵緩緩轉過身來,雙手落在季允的肩頭,一字一句的說道:“阿允,莫怪我!我也不想有那么一日。”
季允仰起頭燦爛的一笑:“姐,你不必說,我都明白的。”
眼底拂過一絲的晦暗,從父親去的那一日他便長大了,這種成長是有代價的,代價就是所謂的童真,和快樂。
他怎不知父親有冤,怎不知親人涼薄。
他日,若長姐不歸家也罷!歸家便只有一個目的。
縱使季家家資不菲,可與岳陽顧家還是沒法比,父親故去她都能不回,若說季家還有什么值得她上門的,就只剩下季嫵了。
能以笛聲引百鳥的季嫵,不管是拿來送禮也罷,還是攀附權貴也罷,都是極珍貴難得的。
季允想到這些,臉色越發難看,拽著季嫵的衣袖,輕輕的說道:“姐,不管如何,我總會護著你的。”
季嫵嘴角緩緩上揚,將季允擁入懷中:“從此這世上就只剩你我相依為命了”
說著,一頓又道:“我只有你了”
“恩”季允一笑:“我知”
還有一句話,季允沒說出來。
我也只有你了!
是的,他也只剩下她了。
季家閉門謝客的第一日,便恁的熱鬧。
前前后后來了好幾撥人,便是以往季安在世時,季家也不曾這樣熱鬧過。
最先登門的便是那幾個被吳越當眾呵斥的權貴,一大早的便備了豐厚的禮物,絲毫不敢怠慢的趕來賠罪。
錯不可怕,只要知錯能改便是大善。
他們若想挽回名聲,季家這一趟非走不可!
哪怕是見不到季嫵也無妨。
所以當陳叔說季嫵為父抄寫地藏經,概不見客時,他們皆從善如流的拱手告辭,不曾有絲毫的不滿。
第二個登門拜訪的是許青巖,他穿的風流倜儻,打扮的玉樹臨風的出現在季家,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茍,直言要見季嫵,且有要事。
任陳叔磨破了嘴皮子,才將他給打發了。
第三個上門的是季嫵的叔父一家,裝的倒是像,滿臉的風塵仆仆,不知道還真以為他們出了遠門,無法歸來,并非刻意不來。
可惜陳叔早將他們的行蹤給查了個遍。
說什么早早的遠游訪友去了,不過是聽到季安的噩耗,一家子匆匆避開了。
一家人可不就是在有難的時候,相互拉扯一把,共同度過難關。
這樣的親人不要也罷!
陳叔毫不留情的便給打發了。
接下來這幾日,季家可是更沒個安生。
第三日遠在清平的外祖家來人了,第四日京中的本家亦派了人來。
皆被陳叔給打發了,季嫵以孝為名,閉門謝客,偏生他們不能生氣,還不能露出一點的不滿,只能好言相告。
第五日季研來了,陪她一起的還有顧墨,陳叔不能隨意打發了,只能將他們安排在季家,偏遠屋子里,派幾個人守著,期間不僅季嫵,便是季允也沒去見他們一面。
季研幾次要見季嫵都被擋了回去。
好再沒有幾日了,季研也安分守己的等著。
季嫵知道后,也只是笑!
她知道這些人都會來,卻沒想到來的這樣快。
可見她的價值還不低!
這幾日她只一心一意的抄寫地藏經,仿佛回到了山中歲月。
可她清楚的知道,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
這些人哪有一個良善的,皆是想把她攥在手心,隨意的搓扁揉圓。
沒有父兄,孤女弱弟,還有什么不好拿捏的。
任他們那一家開口,要把他們給接回去,他們都不能拒絕,不然就是不識好歹,隨便一個罪名扣下來,都能讓他們落得世人詬病。
這就是人心險惡!
季嫵只說了閉門謝客七日。
第八日天剛剛亮,便有人登門拜訪。
季嫵想過,唯獨不曾想到,第一個來的會是許青巖。
他一襲紫衫,相貌出眾,見著季嫵柔柔的一笑,大步走了過去,叫的親切:“阿嫵”
季嫵對著他盈盈一副:“許少爺”
只叫他看呆了去。
許青巖目光灼灼的盯著季嫵,臉上掩不住的歡喜,在季嫵毫無防備之下,一把拽過季嫵的雙手,緊緊握著手中,喜滋滋的看著季嫵,笑瞇瞇的說道:“阿嫵,你會是我的妻,我真歡喜。”
季嫵臉色一變,急急推開他,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你說什么?”
許青巖一怔,見季嫵那副摸樣,重重的拍了拍自己的腦袋,低低的說道:“瞧我這腦袋竟把這么重要的事給忘記了”
說著,他從懷里掏出兩張文書,往季嫵面前一攤,滿目興奮的說道:“前幾日我不便說,今日一高興竟給忘了,這可是你父與我父親自訂下的婚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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