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嵐馥松開老人的那一刻,只見老人慢慢的走到夏侯浩然跟前,微微俯身,輕聲呼喚,“王爺”。
此時的夏侯浩然及其煩躁,他的過去,他不想在尹嵐馥面前揭開,但眼前,他不坦白不行。
最后,他只好硬著頭皮上了,“沁蘭”,他低喚一聲,這兩個字,已經(jīng)很久沒有從他口中叫出了。
喚作沁蘭的老人家臉上帶著笑容,歲月的蹉跎,讓她一笑,臉上便布滿了皺紋,“許久不曾聽到王爺這么喚奴婢的名字了”。
想當(dāng)年,她陰差陽錯的救了攝政王一命,自此,便成了他的貼身丫鬟,先帝看出她對攝政王有情,還曾下旨賜婚,奈何,攝政王冰冷的回絕了,從那天開始,她才知道,原來一切都是她一廂情愿,直到后來,先帝去世,她作為先帝的守殿宮女,是要被殉葬的,是攝政王憐惜她年紀(jì)輕輕,才免了她的死罪,卻從此被丟棄在這冷宮,無人問津。
可能是年紀(jì)大了,最近幾日,總是想到當(dāng)初,想著,還能再見一次攝政王,當(dāng)面彌補自己的遺憾,終于,皇天不負(fù)苦心人,她等來了,盼來了。
看看自己,白發(fā)蒼蒼,而攝政王,依然風(fēng)采依舊,歲月沒有在他身上留下一絲痕跡。
“本王當(dāng)初救你,是因為你曾救過本王,但你若還想因此求一些無理的要求,別怪本王不客氣了”。
沁蘭的臉上始終帶著微笑,“奴婢知道愛慕王爺,是奴婢高攀了,如今,奴婢已經(jīng)行將就木,別無所求,只是想再看王爺一眼”。
夏侯浩然不說話,對于曾經(jīng)救過他的人,有這樣一個要求,他的確不能說什么。
沁蘭盯著夏侯浩然看了很久,方才說:“歲月還是眷顧王爺?shù)模鯛斠廊伙L(fēng)采不減當(dāng)年”。
這么多年,沁蘭曾懷疑過攝政王非人類,不然,他怎么沒有人類的生老病死呢,這都多少年了,他的臉,沒有一絲改變過。
但這想法,沁蘭只深深的埋在心底,她不曾告訴過任何人。
在她看來,不管攝政王是人,是神,還是妖魔,他都是她曾經(jīng)很愛很愛的男人啊,她怎么會傷害自己愛的男人!
夏侯浩然的不理不睬,夏侯浩然的冷清,讓沁蘭本來就虛弱的身體,更加不堪重負(fù)。
看到這樣絕情的攝政王,她心寒,一瞬間,便到了下去。
還好,尹嵐馥在她身后,乘勢接住了她。
見她當(dāng)真如她說的那般,行將就木,尹嵐馥皺眉,“你怎么樣”。
若是此時,讓圓球過來救她,不知道還有沒有救呢。
“你別妄想有人可以救她,她已經(jīng)八十了,身體已經(jīng)老化,她不是生病,而是老了”,夏侯浩然看出尹嵐馥的心思,說道。
尹嵐馥無言的看了他一眼,怎么說,也是曾經(jīng)喜歡過他的人吧,他怎么可以這么對她呢。
雖然她現(xiàn)在老了,不好看了,但從她現(xiàn)在的樣子,不難看出,年輕時候也是一個美人坯子啊!
是不是等她老了,丑了,他也會這么對她?
“王妃,不要責(zé)怪王爺,傷了你們夫妻間的感情,老奴如今能夠再見上王爺一面,已經(jīng)知足了”。
“抱歉,你給我的盒子,我到現(xiàn)在還沒交給他,我是真的忘記了”。
她不曾給人道過歉,每次道歉,她都感覺別扭極了。
沁蘭在她懷里搖搖頭,“沒關(guān)系的,那盒子,本來就是給王妃你的,一直放在你那里,也沒什么不好”。
盒子里的東西,是攝政王送給她唯一的頭飾,她想,自己就要離開這個世間了,再留著攝政王的東西也不好,還不如給未來的王妃呢。
當(dāng)初,她只是有這樣的想法,卻沒想到,攝政王這么快就有了王妃。
是不是,當(dāng)年,他根本就沒看上她,沒有看對眼的人,所以才一直不成家,這么多年都是孤身一人,直到找到讓他心儀的女子,他已經(jīng)為人夫了。
給她的東西?尹嵐馥心里有些不高興了,既然是給她的,不用問,也是女人用的東西。
她不悅的回頭看了看夏侯浩然,希望他解釋一下。
可他依舊是面無表情,好像所有的事情跟他無關(guān)一樣。
哎,好吧,愛上這個腹黑的男人,注定要凄苦一生,帶著遺憾離開人世了。
看在沁蘭這么可憐的份上,她不生氣就是了。
“你過來看看她”,雖然,把屬于自己的男人,往別的女人懷里推,不是她尹嵐馥會做的事情,但眼前,看著這么一個楚楚可憐的老人家,她也只能保持沉默不是嗎。
夏侯浩然本來不想靠近的,可聽到尹嵐馥有些生氣了,他只好不情愿的往前靠近,直到,他在沁蘭面前蹲下。
沁蘭看著他,問出一直以來想要知道的問題,“王爺,看在奴婢快要死去的份上,可否告訴奴婢,您可曾為奴婢有那么一瞬間的心動?”
沁蘭說的卑微,她想,這一生,就算在攝政王心里留下一絲念想,她死也瞑目了。
夏侯浩然看著沁蘭,說實話,他對她,只止于救命之恩,別的沒什么。
“沒有”,他淡淡的回答三個字。
不給人希望,對方就不會失望。
更何況,他的確沒有。
沁蘭苦笑,“呵呵,也對,王爺高高在上,哪里會看上奴婢”。
最終,沁蘭帶著一滴淚水,帶著遺憾,倒在尹嵐馥懷里,離開了人世。
“夏侯浩然,你真夠絕情的”,尹嵐馥慢慢將沁蘭放在地上,看著男人對于死人,也無動于衷。好歹人家也是對他有恩的啊!
“把她好好安葬了”。
尹嵐馥拍拍酸疼的胳膊,吩咐紅莽做事。
“是”。
而后,她帶著寒冰和圓球離開皇宮了。
夏侯浩然的出現(xiàn),讓她可以順利的出入皇宮,連夏侯翼都不敢為難她了。
回到攝政王府,尹嵐馥躲在房間里,再也沒有出來過。
路上,她問過寒冰郡縣山的事情,寒冰說郡縣山很好,大家都挺好的,讓她不要掛念。
對于寒冰,尹嵐馥很放心,也沒有再問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