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照了一天,入夜前竟下了場雨,吹散了空氣中的炎熱,難得有了涼意,月很清,照著地面通透。
一處古典的四合院式的房屋獨立一處,安安靜靜。
地面忽然印出人的影子,兩道身影悄然來到一所門前,左右張望。隱約可聽到一婦人聲音道,“老頭子,你確定人死了?”
“當然,”另外一道聲音開口,帶著沙啞的老氣,“這可是夫人給的藥,無色無味,就算是大夫都檢查不出來原因。”
“那現(xiàn)在怎么辦?我去請大夫?”
“先等等,我先進去看看。”事關重要,還是小心為上。
“那好,我就在外面等你。”婦人邊說邊往后退了退。
“膽小鬼!”老頭子低聲罵了句,便推門進去。
門一開,一陣風灌了過來,婦人縮了縮脖子又往后退了兩步,平時欺負一下倒是無妨,但害人性命這種事始終是讓人心驚膽戰(zhàn)。
她悄悄往里面看了看,一片漆黑看不到人影,她默默的望了望天空,為里面的人悲哀,年紀輕輕就殞命。
屋內(nèi),老頭子慢慢的靠近床榻,那里有一道纖細的身影躺著,毫無動靜。他伸手去探她的鼻息,想要看看是不是還有呼吸,哪知忽然劇變發(fā)生。
一只細小的手掌緊緊的抓住他的手腕,他驚了一跳,接著便看到一雙黑眸清冷的望著他,里面寒意森森。
“你…你…”他被嚇的不清,連話都抖不清楚。“你是人是鬼?”
床上之人冷笑出聲,一個翻身從床上躍起,一腳將那人踢飛到屋外,她跟著出門,黑眸抵到他的跟前,“睜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我是人是鬼!”
她是憤怒的也是好奇的,是誰那么大膽子敢打主意到她的頭上來了,而且還能趁她睡覺的時間將她帶到這么個破地方。
還不是她太過講究,而是這地方真心很破,現(xiàn)在都是高樓大廈了吧,可這到底是哪里存活的老古董,還是個連屋頂上的瓦都沒有幾塊完好的。
這也就罷了,腦袋中還胡亂的竄入了一些不屬于她的記憶,又雜又亂弄的她腦袋都疼了卻還是沒有捋出一點有用的東西。
還沒弄明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結果居然還讓她聽到屋外有人鬼鬼祟祟的,討論的還是怎么害死人的話題,于是她便不動聲色的躺在床上,等待人進屋,她要想辦法弄明白如今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就是要看看到底是誰敢跟她冷如雪作對!
忽然從門內(nèi)飛出來東西,讓門外等著的婦人嚇了一跳,待看清楚那東西是她男人時,忙不迭的跑了過去,連為什么該死掉的人還好好站在面前都沒有注意。
“老頭子,你這是怎么啦,沒事吧!”
男人卻沒有理她,只是驚恐的望著頭頂之上,她這時也注意到有一只腳正踩在她男人的身上,她順著看過去,待看清楚那人容顏時,尖叫出聲,“鬼啊——”
冷如雪掏了掏耳朵,一臉不郁,“吵死了,閉嘴。”
那婦人嚇得立馬噤聲,縮在地上的男人身后。
“我問你話,快答。”冷若雪不耐的再次開口,腳下力道更重。
“不要怪我,我也是按夫人的意思辦的。”那老頭子害怕了,雖然他已經(jīng)知道對方并沒有死,可這丫頭到底怎么回事,和之前完全不一樣了,這還是那個傻子嗎?
夫人?指誰?
冷如雪凝眉低目,不由瞪大眼睛,這腳怎么可能是她的!
她跺了兩下,想要確定不是她眼花,不管不顧底下那人快被踩吐血了,只是盯著她的腳看。
沒錯,是她的,可目測應該只有三十二碼吧,她腳什么時候這么袖珍了?
再望過去,發(fā)現(xiàn)眼前的這兩人好像也很奇怪,身上穿的衣服好復古,腦中忽然劃清一條道路,之前雜亂的東西這會兒竟排列有序的在冷如雪的腦中上映。
片刻之后,她默了,不是吧,這是見鬼的穿越了?
——
房間內(nèi),燭光閃爍,冷如雪冷冰冰的看著跪在面前的兩人,臉色難看。
根據(jù)腦中的記憶以及從兩人的敘述中,她基本上算是理清了目前的狀況,她確實是穿越了,原主的名字居然和她的名字一樣,都叫冷如雪。
不要看她現(xiàn)在住在這樣破破爛爛的房子里,實際上她還是個皇上親封的郡主,而她的父親則是東越的丞相,朝野上下官最大的,所以這么大的后臺卻混成這副模樣也算是厲害了。
這個世界不是她所熟悉的歷史上的任何一個朝代,這片大陸上總共有四個國家,東越、西平、南陵、北堯。
她現(xiàn)在所在的地方并不是上京,只是東越的一個偏遠小鎮(zhèn)墨水鎮(zhèn)。
要說她做為一名郡主,為什么會生活在這樣一個偏遠的地方,其中又是一堆狗血的故事。
原主曾經(jīng)其實也是家里的心頭寶,但是可惜的是她竟然是個傻子,傻子也就罷了,那么大的丞相府不可能養(yǎng)不起一個傻子,可問題卻是在原主十歲那年,忽然來了個神算子,說什么她在丞相府不能健康的活到成年,必須要遠離上京養(yǎng)在偏遠的地方,而且不能與家中人接觸。
本來她那位父親大人也是不信的,可接下來的一年里,她確實大大小小的出了一些狀況,父親大人最后只得忍痛將她送來了墨水鎮(zhèn)的偏院,在當?shù)毓土藘扇苏疹櫵娘嬍称鹁樱簿褪敲媲斑@兩人。
了解到這些之后,冷如雪便知道她那個未曾蒙面的父親大人其實也是為她好,只是卻絕對沒有想過這兩個狗奴才竟敢陽奉陰違,暗地里欺負她不說,還敢毒害她,而且已經(jīng)害了他女兒的一條性命。
不過也讓她有些奇怪的是,按理說她中了毒,身體里應該還殘留的有毒素才是,可是她剛剛已經(jīng)給自己做過檢查,完全沒有中毒的跡象。
身體很健康,只是身子太單薄了些,她剛剛那番動作,已經(jīng)超過了這具身體的負荷,她現(xiàn)在全身都在抗議著。
若不是那人還在發(fā)愣,估計她剛才那下也不會有這么大的威力。冷如雪暗暗做下決定,之后一定要將這具身體好好的打磨一番。
至于現(xiàn)在嘛,既來之則安之。
占據(jù)了原主的身子,她就會幫她把欠的債一一討回來。至于那個什么神算子,不要讓她看到他,不然一起收拾。
她眸光漸冷,跪在地上的兩人在這樣的目光下渾身發(fā)抖,雖然不明白為什么這個傻子會忽然變了一副模樣,但他們卻不敢問,光是之前的那兩腳他到現(xiàn)在都還覺得胸口悶痛。
“你剛剛說夫人?哪位夫人?”按照記憶里的人物關系表,她基本上算是猜出這人是誰了,但她還是想要再確認一番。
“是…二夫人。”
果然是她!
“她為什么要這么做?”按理說,她還要叫那人一句嬸嬸,對方為什么非要害她性命。
“我們不知。”跪在地上的兩人飛快的搖著腦袋。
冷如雪注視著兩人的神情,確定他們沒有說謊,便道,“你們應該知道我爹可是丞相,你說要是我將今日的事情告訴我爹,你們二人會如何?”
“求求小姐,不要告訴大人。”兩人一聽,忙不迭的求饒,從來沒有尊稱她一句小姐,這時候也叫出來了。如果被丞相大人知道他們所做的事他們一定會沒命的,頭在地上磕的更用力了,隱隱有血紅浸出。
“今日之事暫不與你們計較,看你們接下來的表現(xiàn)。”
“是是,請小姐放心,我們一定盡心盡力服侍小姐。”
冷如雪并不在意他們是否真會對她忠心,反正在一起的時間不會太久了,她今年已經(jīng)十五歲了,再有一年,年滿十六家里應該就會接她回去了。
在這之前,這兩人還可以先用著,反正她有的是辦法讓他們整不出什么幺蛾子。
“這屋頂…”冷如雪皺眉,還未說完,便聽到老頭子回答,“我立刻找人修理。”
“這床…”
“我明日就去換新的。”婦人摸了一把額間的汗,忙不迭的道。
“這伙食…”
“小姐想吃什么盡管開口,我們?nèi)蕚洹!?/p>
“這錢…”
“不要錢,這些人大人給了我們不少的銀兩,那些全都是幫小姐攢著的,剛好可以用。”
“恩,就這么辦吧!”一揮手,兩人如釋重負的離開了房間。
等到走了老遠,婦人才小聲對老頭子道,“老頭子,我們要不要寫信告訴一聲,這人吃了毒藥不但沒死,反而人不傻了不說,還變可怕了。”
“婦道人家,說,你要怎么說?”老頭子訓道,“閉嘴當啞巴,先把這小祖宗伺候好了,不然先沒小命的可就是你和我了。”
說完,他伸手摸著胸口哎喲哎喲的吆喝著走了。
婦人一聽,不說話了,小跑兩下跟了上去,只是心里卻在盤算著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積蓄要損失掉一半了。
——
同一時間,
離此地甚遠的一處山峰之上,一白胡子老頭仰頭望空,忽然天空一抹亮光灼亮了他的眼,他手指飛快的掐算著,表情欣慰,“雪淵。”
一抹身影在他身后出現(xiàn),“師傅。”
“凰女出世,東越國,你速速前去,助她一臂之力。”
“師傅,我該如何尋找凰女?”
“七星,上京。”
——
另外一處,也有一人仰頭望著天空,渾身籠于黑袍之內(nèi),看不清神色,語氣森冷。
“凰女星?這天下不需要什么凰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