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顏傾蓮看到顏傾城瞬間蒼白無比的臉色,不由訝異,自己這個總是沉著鎮定的嫡姐何時如此失態過,順著傾城的目光,她也看了過去,然后,她的反應可是比傾城大多了——
“大、大娘?顏、顏傾雪?你們怎么回來了?”
顏傾蓮驚慌失措下吼了出來,可是話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說錯了,又急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可使滿屋子人的目光已經全部被她那一嗓子吸引過來了,所有人都驚訝的看著剛剛還在自己口中不論不孝之人——就這么被人當場抓包臉上未免有些過意不去。
不過臉色最難看的當屬周氏,那張臉此刻就如同是吃了大便一般,死灰死灰的。
“五姐姐這是什么話,我們怎么就不能回來了?”傾雪薄唇輕啟,目光從周氏顏傾城臉上一掃而過,最終卻停在了顏傾蓮臉上。
再次面對這些曾經將她送入地獄的親人,傾雪不恨,那肯定都是假的!她既然回來了,那就一定要讓這些人都付出代價,既然顏傾蓮這么上趕著,她也不介意讓她做還債第一人。
“我、我、我……”顏傾蓮一時不知說什么好,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了。
“大娘,七妹妹,你們能趕回來最好了,祖母可一直盼著你們回來呢!”
自重生以來,傾雪可就一直沒敢小瞧自己這個堂姐,果然,竟然這么短的時間內就走出了訝異,調整好了自己的姿態,堂姐,你果然沒讓我失望!
顏傾城這話一說出來,就迎著許婉走了過來,走過周氏身邊時不為人知的擦了一下周氏的身子,然后笑靨如花的抓住了許婉的手:“大娘,您剛回來,舟車勞頓的辛苦了,看您瘦的,侄女都心疼呢。”
周氏被女兒一提醒心里雖再不喜卻也明白了過來,此刻當著這么多人,萬萬不能敗下陣來。哼,許婉,你便能回來又如何,我還是有辦法整死你!
“是啊,大嫂,你能回來真是太好了,弟妹也一直掛心著您呢!”說著,她也走到了許婉面前。
顏傾雪平日里冰冰冷冷的為人,此刻又在火頭上不好拿捏,可許婉素來溫婉大體,顏傾城自然是把主意打到許婉這里了。
不過,她卻是打錯了主意。
“勞你們記掛了,今日是母親大壽,我身為長子嫡媳,又是這北安候府的當年主母,豈能不在場?”許婉漫不經心的拂開了顏傾城的手,由傾雪扶著,走進了屋子。
“各位夫人小姐安好,不過這是怎么了,大家怎么臉色都這么難看?難不成是二夫人剛剛沒有招待好大家?”
許婉邊走邊看著屋子里的各位官太太,而被她看著的人臉上不由自主的都有些難堪。
周氏聽了許婉的話,心里恨得不行,卻又不能發作,人在屋檐下,她剛想開口解釋遮掩一二,許婉卻沒給她機會。
這時的許婉剛剛走到周瑾心身邊,看著周瑾心,許婉略微福了福身子,“安夫人有禮。”
二人都是一品誥命,如今許婉如此,周瑾心便是心里再不痛快也要顧全禮數,當即也是福了福身子,只不過聲音僵硬,“顏夫人客氣了。”
“剛剛我過來時就聽見安夫人的聲音了,想是安夫人也過來一會了,怎么也沒請個座上個茶的,二夫人便是如此的待客之道嗎?”
周瑾心剛想替周氏辯解幾句,許婉卻又幽幽嘆息。
“唉,即便安夫人與我們北安候府有親戚關系,平日里大家不拘著,可今日這么隆重的日子,弟妹,你不該啊!”
這句話一出,剛剛靜下來的屋子就又喧嘩起來。
“怪不得安夫人今日如此不給北安候府臉面剛來就吵了,原來平日里就是如此無禮地對待侯爺夫人的,還說人侯爺夫人離家五個月不歸,看來啊,這侯爺夫人說不定啊是被這周氏姐妹給氣的!”
“是啊,就剛剛,人侯爺夫人與她都是正一品誥命,多么高貴的身份,竟主動與她行禮,看來就是平日里被欺負的多了!”
“不止如此呢,你們還記不記得,當年之事?”
“什么當年之事啊?”
“當年啊,安夫人可是十分仰慕北安候的!”
“原來如此!”
傾雪聽著這些夫人興致勃勃的討論,臉上不由掛上了一絲嘲諷之笑——右丞相安居遠的夫人周瑾心,雖有當年的帝都第一才女之稱,可是真實的性格卻是十分火爆的,這些年來有安居遠提點著,到也沒惹什么大禍,這性格也沒有傳揚出來,不然周氏也不會如此利用自己的嫡姐了。
“你們都在胡說些什么,一個個的都不想要命了!我母親身為朝廷一品誥命,豈容你們如此詆毀?”
不過傾雪沒料到的是這安夫人還沒發作,安家大小姐安雁菡倒是發火了。
“安小姐所言有失偏頗吧,安夫人身為一品誥命便不能被人說道了,那我母親同為一品誥命夫人,就可以被安夫人出言責罵折辱了嗎?”
“我母親說錯什么了,本來許氏離家不歸就是實情,即為人兒媳,自當孝敬公婆,你們可見過誰家的媳婦離家幾個月對婆婆不聞不問的,本就是做了不孝的事,還不敢讓人家說嗎?”
“安小姐尚沒有及笄吧!不過為人兒媳這種話都說的如此大義凜然,傾雪實在敬佩,想來安小姐平日里也定是常常思索著方面的事情了?不過難道嬸娘沒有告知安夫人為何我娘會帶著我離家五月嗎?”
安雁菡聽了傾雪前面的話,臉上早已紅了一片,這不是等于說她迫不及待想嫁人嗎!這要是傳了出去,她的名聲可怎么辦!
周瑾心看自己女兒受委屈了,心里的火再也壓不下去了,顧不上這么多人在場,竟快步走到傾雪面前,揚起手就要給傾雪一個巴掌。
易梅連忙脫開傾雪,那一巴掌就落在了易梅臉上。傾雪看著那五個鮮紅的指印,眼里凌然而生一股殺氣。
“安夫人,打狗還得看主人呢,你這是存心不想讓我祖母過個好生日吧!”傾雪直視這周瑾心,眼中的殺氣讓周瑾心無由的寒顫。
“小姐,您可千萬別動怒,要是扯動傷口可就不好了。”易梅帶著哭腔沖著傾雪擔憂的說道。而這句話,無疑讓所有人又都吃了一驚。
顏傾城和周氏此刻站在一邊的角落里,不動聲色的看著這一切。看到許婉將安夫人拖下了戰場,她們其實十分開心,鷸蚌相爭,漁翁得利,可如今,易梅的一句話讓顏傾城本能的感到危險。
顏傾雪有傷?這是怎么回事?她皺起了眉頭,心里打起十二分的警惕,這事兒,不好辦了!
“傾雪,你怎么會受傷呢,有沒有事啊?”李念念本來一直就想和傾雪說話,可是一直被她母親約束著,此刻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直接跑了過來,一把就抓住了傾雪的手臂。
“李小姐不可!”許婉急忙拉開李念念的手,小心的抬起了傾雪的手臂,而那白衣之下已然可以看到片片紅暈。
“易梅,快去叫大夫!”許婉話音都帶著顫抖。
“娘,不要,今日祖母大壽,不吉利啊!”傾雪臉色變白,痛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卻依然開口阻止。
李念念站在一旁,早已嚇得花容失色。李夫人走上前來,握住李念念的手,安定下女兒的心神,然后,心痛地說:“七小姐這個時候還以老婦人為重,真是讓人敬重啊!不過,侯爺夫人,您跟七小姐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怎么會傷的如此嚴重啊?”
許婉看著李夫人,面帶悲色:“唉,此事說來話長。今日是老夫人的好日子,我們不提那個,不提那個。”
眾人見許婉不想說,雖不甘心,卻也不好再開口問了,不過周氏臉上卻又浮現出了志在必得的嘲笑,許婉不敢說,看來她也知道提那個不好,那她就偏要提!她抬頭沖顏傾蓮使了個眼色,顏傾蓮一直依靠著周氏這個嫡母過日子,就是周氏手里的一把刀。
“哼,若是大娘真的為祖母好,剛剛喪母就不應該出現在壽辰之上,還穿著一身白衣,真是晦氣!”
眾人的注意力又轉到了顏傾蓮身上,而“喪母”兩個字則讓許婉瞬間紅了眼眶,不過所有人都沒想到的是傾雪。
“啪——”
“這一巴掌,是替我外祖母打的,逝者為大,你憑什么說她?不尊老,不敬長。”
顏傾蓮不敢相信的看著傾雪,臉上火辣辣的疼,可是她剛剛抬起頭來,只見傾雪又揚起了手臂,接著,第二巴掌!
“這一巴掌,是替我母親打的,我母親是皇上親封的一品誥命,是這偌大的北安候府夫的當家夫人,你算個什么東西,也敢如此跟她說話!要不是看祖母的份上,你以為你有資格住在北安候府嗎?可你呢,不知感恩成天弄這些幺蛾子,我母親好說話,我卻不是那么好相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