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瞬間被激怒,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他,然后狠狠的說:“現(xiàn)在,你只有我了!我告訴你顏傾雪,不要激怒我,好好待在我身邊,我自會保你一生平安!”
“呵呵!”傾雪嘲諷的笑了,掙開他的束縛,雙目如烈火一般看著他,“凌城鑲,你休想!你只要留著我的命,總有一天,我一定會殺了你!”
凌城鑲看著傾雪滿腔毫不掩飾的恨意,心中一痛,臉上卻依然是面無表情,只是靜靜地看著她,一言不發(fā)。半晌兒,他拍了拍手,茹藍(lán)端著一碗藥走了進(jìn)來。然后他就從床榻上站起,示意茹藍(lán)過來喂傾雪吃藥。
傾雪自是固執(zhí)的轉(zhuǎn)過頭,不理會。凌城鑲轉(zhuǎn)身就走,似乎是氣急了,可是在他走到門口之時,他還是忍不住說了一句話,一如從前的清淡口吻。
“你放心,如果你一定要死的話,我會把你母親送下去陪你的。”
傾雪頓時愣住,不可置信的盯著那道即將離開的身影,母親,還活著?
“我憑什么相信你?”既然父親被扣上了謀反的帽子,和帝就不可能留下母親了!
“你聽著便是。”凌城鑲不再解釋,推開房門離開了。
傾雪愣愣的看著那扇關(guān)上的房門,只覺得自己剛剛是聽錯了。凌城鑲會冒險留自己一條命一定是有所圖謀,可是母親對于他來說是毫無用處的,她不相信他會留下母親一條性命。
“小姐,吃藥吧,你身子還很弱呢。”茹藍(lán)低垂著頭,輕聲說。
傾雪本是想一掌把那藥扔到地上,可就在她準(zhǔn)備出手的時候,外面突然傳進(jìn)來一曲悅耳動聽的琴音——傾雪這才明白了凌城鑲最后那一句話的含義,這琴音,極像母親的琴音!舒緩如流泉,急越似飛瀑,清脆如珠落玉盤,低回似細(xì)語呢喃,而更細(xì)的品味下甚至還可聽出那彈琴之人的從容豁然之態(tài),安靜嫻美之姿,猶如月皎波澄般恬靜悠然。那么說,母親真的還活著?
“小姐,夫人確實還在人世,您快吃藥吧,養(yǎng)好了身體最重要,不然夫人也會心疼的。”茹藍(lán)適當(dāng)?shù)拈_口再次勸她吃藥。傾雪卻在她開口的瞬間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她猛地轉(zhuǎn)頭對上茹藍(lán)的目光,茹藍(lán)被她盯得有一些窘迫,連忙低下了頭,可就算她極力掩飾,傾雪還是從她的目光深處發(fā)現(xiàn)了一絲陰霾。
傾雪心里的想法越來越清晰,那琴音確實極像母親,可是她知道,那不是母親!那琴音的確是模擬的很像很像,可是此時的母親喪父喪子,哪有心緒撫琴?只怕她肯撫琴,琴音也一定是悲憤如洶涌波濤,哪會這么淡然!而剛剛?cè)闼{(lán)的話又在另一方面點醒了她!
此刻她心中已經(jīng)有了主意,而面上卻淡定了下來,她慢慢接過藥,輕輕用湯匙攪動著,“要我喝?那你得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回答我一個問題,這藥,我便喝一口。”
茹藍(lán)只以為傾雪此刻必然是想要從她這里確定許婉的生死,或者是想用那些曾經(jīng)的主仆情分要求她想辦法讓她見到許婉,可是,不管是如何,自己都不會吃虧,而且甚至可能會有意想不到的好處——自己假意請求王爺來照顧傾雪不就是這個目的嘛!
“小姐,您問就是了,茹藍(lán)自是知無不答。”
看著茹藍(lán)恭順的模樣,傾雪只覺得自己之前真是傻到家了,竟然會把這么一個危險的敵人放在身邊長達(dá)四年之久,恐怕連自己懷孕之后身子越來越虛弱都有她的關(guān)系!
“從一開始,你就是他的人,對嗎?”壓下心底澎湃的怒潮,傾雪鎮(zhèn)定的開口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茹藍(lán)微微詫異,卻不動聲色的掩飾了下去,只是恭敬的點了點頭,然后便用灼灼的目光盯著傾雪。傾雪不甚在意,低頭便喝了一口藥。
“第二個問題,你喜歡凌城鑲?”
茹藍(lán)這次沒有保持住那一貫的恭敬神色,看著傾雪的眼睛中都帶有了殺氣。傾雪倒是無所謂的看著她,蒼白的嘴唇上翹,“這便是承認(rèn)了么?不過嘛,看凌城鑲那樣子,他并不知情啊,或者他是假裝不知情?呵,茹藍(lán),看你的眼神,這么凜冽的殺氣,原來你還會武功啊!讓我再猜一次,你出身暗衛(wèi),可對?”
茹藍(lán)陰鷙的看著她,用極盡嘲諷的語氣說道:“原來太子妃如此聰穎,這些年我竟是小瞧你了!”
傾雪知道她是故意激自己,也不惱,面上依舊微笑,手上動作卻突然改變,將那一碗苦澀的湯藥猛地摔到了地上,湯藥滋滋作響,傾雪冷笑,呵呵,這毒下的!
“姑娘,茹藍(lán)姐,出什么事了?”聽到屋里的動靜,一直在屋外候著的畫兒急忙沖了進(jìn)來。茹藍(lán)急忙站起來擋在她前面,以免讓她看到那下了毒的湯藥,“沒什么事畫兒,只是我一不小心把藥碗給打了,你快去廚房再端一碗過來吧,這邊放著我來收拾便是。”
看著小丫頭毫無懷疑的離去,茹藍(lán)這才緩了一口氣。身后的傾雪卻是一個冷笑,“呵,你怕了?其實你不用怕,知道我想死你便幫我死,真是謝謝你了茹藍(lán),真不愧是照顧了我四年的人!你看,我也如你所愿的喝過這毒藥了,放心,我不會告訴你的心上人這件事的,不過,你必須要讓我見到剛剛那個彈琴的人,不然,我死都會拉上你!”
到了這會兒,茹藍(lán)知道自己是真的小瞧這個四年來一直被自己欺騙的女子了,不過,既然已經(jīng)被她抓上了賊船,那么,就走著瞧吧,她還不信了,她藏身敵營四年毫無破綻的心機還能比不上這個已經(jīng)身不由己的廢太子妃!而且想到那彈琴的人,她就又有了萬全之策。哼,到時候,就讓你們狗咬狗吧!
想到這里,茹藍(lán)輕蔑一笑:“看來你是知道那彈琴的不是你娘了,果然聰穎!好,我會幫你,不過,要見那人,你可一定要提前做好心理準(zhǔn)備哈!”說完,茹藍(lán)邪魅的笑了笑,彎身將那碎碗片收拾起來就大步走出了這間屋子,最后離開還甩給了傾雪一句話:“等消息吧!到時候,我等著看你們姐妹情深!”
姐妹情深?難道彈琴的那人是自己的姐妹?北安候府小姐雖多,可是除了自己以外沒有一個善于撫琴了,她這句話,究竟是什么意思!
日子暫時就這么過著,傾雪雖然喝了毒藥,不過還好量少,尚且要不了她的命,而茹藍(lán),自那天離開后,卻是連著兩天沒有再出現(xiàn)。當(dāng)然,凌城鑲每天都來,琴音也是每天都會傳過來。傾雪依舊淡淡的,對著所有人都不言不語,暗自等待著茹藍(lán)的回歸,等著謎底的解開。
到了第三天傍晚,凌城鑲接到淑貴妃懿旨去了皇宮,而茹藍(lán)也在凌城鑲離開之后來到了傾雪的房間。趁著夜色,傾雪撐著病體,跟著她去了沛王府西南邊的一處院子。
進(jìn)了院子,竟然先是一段曲折的回廊,回廊上裝點著各式各樣的風(fēng)鈴,被風(fēng)一吹,便是悅耳的靈動。看著這些風(fēng)鈴,傾雪只覺得眼熟至極,似乎是在哪里見過,卻又怎么都想不起來。
穿過回廊,印入眼簾的是一間華美的屋子,而在門外站著等待著她們的丫鬟,傾雪卻是一眼就認(rèn)了出來,易蘭!二房唯一的嫡出小姐,整個北安候府排名三小姐的顏傾城的貼身婢女!
她怎么會在這兒?不是說,三姐姐香消玉殞之后易蘭也生了重病不治身亡了嗎?二夫人甚至感其護(hù)主情深予以厚葬了呢!可如今,她還活著,活生生的站在這里!那屋里的人,又是誰?
看到傾雪的詫異,茹藍(lán)嘴角勾起,易蘭卻是面無變化,只是福了福身子行了個禮,說道:“七小姐來了,快請進(jìn)吧,我們小姐等你許久了!”說著,打開了簾子,做了個請的姿勢。
傾雪一時有些站不住,穩(wěn)了穩(wěn)身子,快步走了進(jìn)去!
屋子里,妖艷嫵媚的顏傾城站在窗前,美目含笑,風(fēng)情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