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雪在許家等了許久都沒見許安然和顏旭之回來,天色不由暗了,許夫人一直眼巴巴的望著門外,可就是不見人回來。
傾雪也有些急了,上一世退婚了他們就回來了,可沒耽誤這么久,難道這一世有些事情已經發(fā)生改變了嗎?是張家不肯退婚,還是他們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倏忽想起幾天前自己遇刺一事,傾雪眼中劃過一抹厲色,其實那刺客猜也猜得出來,不是凌城鑲就是顏立之,而今他們北安候尚沒有與太子結成一派,所以凌城鑲的嫌疑暫時排除,那邊只能是顏立之了!
哼,顏立之,等我回到帝都,一定送你份大禮!
傾雪正在回想著前世這個時候北安候府內發(fā)生的事情,只聽得一陣腳步聲錯錯雜雜的傳來,她急忙斂了心思,扶著許夫人就向門外走去。
可待她們走到門口,竟看見這么一幕,許安然指揮著幾個男丁抬著一個擔架向著她們走了過來,擔架上是一個流了很多血的男子,因為男子的臉上也滿是血污,此刻離得又有些遠,所以她們并不能看出他的容貌。
傾雪頓時變了臉色,大哥遇險了?她慌忙走上前去,卻在看清男子面容的瞬間放了心,不是大哥!太好了,不是大哥!
安然看傾雪的樣子明白她是想錯了,急忙跟她解釋:“表哥沒事,他是去請那帝都來的大夫了,表妹你不必憂心。”
傾雪這才放了心,許夫人也從初見這場面的驚嚇中緩了過來,急忙走過來拉住安然的手將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可是出了什么事?你有沒有受傷?”一出來就看到個血人,許夫人早嚇呆了,此刻見女兒沒事,心也就放下了,至于退婚一事,也暫時從腦袋里移了出去。
“娘,放心,我沒事,只是這位公子受了重傷,不快點救治的話恐怕就救不回來了,所以女兒就自作主張將他帶回了家,您不會怪罪吧!”安然邊向母親解釋,邊指揮著眾人將那男子抬到客房安置,這會兒功夫,顏旭之也帶著大夫趕了過來。
這大夫還是許婉從帝都請來的,據(jù)說先前當過太醫(yī)的,后來年紀大了就從太醫(yī)院退了下來,這次能來辛城還是顏頌親自出馬請求,人家老太醫(yī)才答應的呢,畢竟從帝都到辛城這邊陲小鎮(zhèn),舟車勞頓的。
老太醫(yī)靜了手就過來診脈,臉上表情嚴峻起來,“這位公子受了很重的外傷,還請女眷們暫時出去,老朽要為這位公子醫(yī)治了。”
傾雪和安然扶著許夫人離開了客房,顏旭之留下了給老太醫(yī)幫忙。老太醫(yī)先是讓人退下了男子的上衣,清洗了手臂上和背上的傷口,然后撒上金瘡藥,又細心地包扎起來。不過這還沒完,這些傷都只是小問題,男子受的最厲害的傷在腿上,老太醫(yī)細心地診治著,一會兒敷藥,一會兒施針,還寫了個方子讓人去抓藥熬藥,可就算如此,忙完了所有從客房出來時男子還是昏迷著,老太醫(yī)臉上也一直沒放松過。
安然見老太醫(yī)出來,急忙上去詢問:“大夫,他、他怎么樣了?可醒過來了?”
老太醫(yī)擺擺手,嘆了一口氣,“不好啊,情況十分不好,這位公子身上的外傷都不致命,好好調養(yǎng)也就沒事了,只是那腿上的傷口可太深了,筋脈全都削斷了,一旦感染引發(fā)高燒,只怕性命擔憂,便是有幸救了過來,恐怕這輩子也站不起來了。”
聽到老太醫(yī)這么說,所有人的臉色都沉了下來,雖然到現(xiàn)在都還不知那人是誰,但好好的一個人突然遭此大難總會讓善良的人們有些低沉和感慨的。
“那就煩勞大夫用心醫(yī)治了。”顏旭之看著自己表妹臉上的沉重,心里也有了些許別的想法,“務必要將人救回來!”
“世子言重了,救死扶傷乃醫(yī)者之責,老朽自當盡力。”說完,老太醫(yī)就下去了,許夫人這才開始詢問:“安然,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安然也知一定要說個清楚,不然不僅是娘了,恐怕所有人都會誤會,思考一瞬,她彎膝跪下,鄭重的向著許夫人磕了個頭,“娘,女兒知道今日去張府退親之事必會讓娘心里難過,只是女兒心意已決,這一世縱是永不出嫁也不會拋下娘親和整個許家!”
許夫人臉上一陣愧色,說起來這真是自己耽誤了女兒啊!顏旭之倒是鄭重的打諒了自己的表妹一眼,傾雪也是頗多感慨,自己這個表姐還真是沒變呢,這份擔當,這份胸懷,真是讓男子都愧顏呢,巾幗不讓須眉當如是啊!
“至于屋子里的那位公子,今日在安集曾有一面之緣,當時他并沒有受傷,可沒想到等我從安集回來,竟又在路上遇見了他,而他已是這副模樣,女兒也是一時心善,就將他帶回來了。”
許夫人也沒在說些什么,吩咐了幾個丫頭好好照顧屋里的男子,便借口累了讓安然陪她去休息,顏家兄妹也識相的告退了。主子都走了,大部分聚集至此的奴才自然也跟著離開了,只有許夫人留下的幾個丫鬟還留在這里忙碌著。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屋子里的詠辭鬼醫(yī)早已醒了過來,而她們剛剛的對話亦全部被他聽了去。
他聽得那個上午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子竟是個如此有擔當?shù)钠媾樱挥尚┬@訝,而當時自己被師兄師姐追殺,好不容易才躲開他們,可是受的傷太重,他身上又沒有帶藥,無法自救之下最終昏迷路邊。一般人看到他當時的模樣,只怕會惹禍上身,哪還敢停留,而這個女子,竟然毫無畏懼,只為了這一面之緣就挺身相救,這份恩情,他詠辭此生做牛做馬也要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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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安然陪著許夫人自是一夜母女話衷腸,而顏旭之和傾雪這邊,也有些私房話要說。
顏旭之將身邊的人都支走,這才一臉慎重的開口:“阿雪,我去接安然表妹的時候,在路上看到了一輛馬車。”說著,顏旭之刻意壓下了聲音,“你猜那是誰的馬車?”
傾雪詫異,他們來這里不久,認識的人也不多,可能夠讓兄長如此忌諱的,難道是帝都的人?
“是顏傾城!”顏旭之掩飾不住眼中的肅殺,狠狠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傾雪自然馬上明白自家哥哥的意思,面色也瞬間冷了下來。
“阿雪,雖說你還小,有些事哥哥不應該讓你知道,可是這次,太危險了,你明白了嗎?”
“哥哥你放心,阿雪不是小孩子了,我都懂!”傾雪暗暗嘆氣,畢竟現(xiàn)在自己還只有十三歲,哥哥才會不放心的提點她。
“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這事兒,先不用告訴母親了,她還病著,先不用讓她煩心了。”
“嗯,阿雪明白。夜深了,哥哥你還沒有吃飯呢,趕緊去用一些吧,阿雪先回去看看母親。”
顏旭之點點頭,傾雪轉身離開,看著傾雪漸漸走遠的背影,顏旭之的眸色更深了。
傾雪去看望了許婉,跟她大致說了下安然的事情便回了自己的房間,簡單收拾了一下,她就讓易梅退下去了,一個人躺在床上,開始思考今日發(fā)生的一切。
顏傾城為什么會來這里?本來還有些拿不準那日刺殺自己和哥哥的黑衣人是誰的手筆,如今看來肯定脫不了她的關系!只不過就不知道她是專門來刺殺還是順便了,看起來,像是后者,畢竟若是專門刺殺的話也就不可能讓他們平安至此了,畢竟出殯那日可是最好的機會!
而今日哥哥遇見她是在辛城與安集之間的路上,那她的目的地究竟是辛城還是安集?她來這邊一定是有所求,那究竟是什么呢?上一世這個時候,因為自己尚在辛城錯過了她的及笄禮,回到帝都才知道她已經與長平候定親了,可是之后不久她就生了重病一命嗚呼,當時自己還感嘆紅顏薄命,誰會想到這只是她自己布下的一步棋!
正當傾雪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易梅過來敲門了:“小姐,那個受傷的公子蘇醒了,表小姐請您和大少爺過去一下呢!”
“這么晚了,請我過去?”畢竟自己還是個未及笄的少女啊。
“是,因為貌似是說那個男子的身份有些特殊!”
“哦?他是什么身份?”傾雪挑眉。
“聽傳話的人說表小姐懷疑那人好像是什么鬼醫(yī),易梅記不清了……”易梅微微低頭,似是有些羞愧。
傾雪頓時恍然大悟,鬼醫(yī)!那人是鬼醫(yī)?
顏傾城的目的定是這個鬼醫(y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