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深,送走了最后一批客人后,白梅齋終于打烊了,傾雪站在窗前,看著夜空中點點星光,回想起今日與鬼醫詠辭的談話,眉眼中不由得又浮上沉重的顏色。
和帝的身體每況愈下?怎么會?明明上一世自己都死了和帝依然健在,怎么這一世竟然會出現變故?
“是有人害他?我不相信是自然情況!”傾雪臉色沉重,手中茶盞輕動。
“是的,絕對是有人在皇帝的飲食中動了手腳,可是我還沒有查出端倪……”詠辭語調低沉。
“竟然連你這鬼醫都查不出問題所在,那么動黑手的這個人一定深不可測!會不會是凌城鑲?”
“我覺得不是他,這四年來帝都的情況想必你也了解,他一直在韜光養晦,等著和帝對他重新信任,應該不會有大動作才對。”
“我倒覺得很有可能是他!”
“哦?怎么說?”詠辭疑惑的看向傾雪,眼中全是不贊同。
傾雪輕哼一聲,放下茶杯,站起身來走到窗前,許久,說道:“若我是凌城鑲,在勢力受損那么嚴重的情況下,可不會把雞蛋放到同一個籃子里……”
易梅端著一碗燕窩過來,輕輕放在桌子上,看著自家小姐陷入深思的的臉龐,不由嘆息,“小姐,累一天了,我去廚房熬了點燕窩羹,用一點早點休息吧!”
“唉,我睡不著。易梅,你說,皇上中毒之事,我們該怎么辦?”
“小姐,我覺得不管這件事不應該單考慮背后之人究竟是誰,而是該向太子殿下透透風了!”
傾雪點頭,“是啊,該告訴他了……”
“不止是太子殿下,就是老爺那邊也要告知一下啊!”
傾雪繼續點頭,也有些疲憊的摸了摸額頭,感嘆道:“真是讓人——”
可是話沒說完,只見紅纓門都沒敲直接推門而進,語氣緊急:“小姐,我們有客人來了!”
“我們打烊了呀!”易梅驚訝,“是沛王,他非要進來,底下人攔不住——”
傾雪皺眉,卻也只能再度將面紗戴好,“你們兩個在上面吧,我自己下去。”
目送傾雪下樓,易梅和紅纓對視一眼,心里都有些沒底,卻也無計可施。沛王終究不是吃干飯的,小姐又忙碌了一天,臨了要休息了還要再打一場硬仗,真是擔心她吃不消啊!
果然她二人的擔憂沒錯,傾雪剛出現在樓梯上,還沒等到樓下大堂,凌城鑲就直接運用輕功飛到了她面前,一使勁抓住了傾雪的胳膊,轉身帶著她從窗口飛了出去。
眾人驚嘆,傾雪更是連句呼救都沒來得及喊,轉眼就不見了蹤影。
原來凌城鑲早在白梅齋外備好了駿馬,他帶著傾雪利落上馬,飛馳著向城外跑去,易梅和紅纓最終看見的也就是一條馬尾巴……
傾雪被凌城鑲禁錮在馬上,一路狂奔,最終二人一馬來到了一個懸崖邊,這個懸崖不是別的,正是當初傾雪假死所墜落的那個懸崖!
凌城鑲抱著傾雪下馬,兩人在懸崖邊冷冷對望。
“摘下你的面紗,顏傾雪!”
“原來沛王半夜三更的發瘋是認錯了人啊,我叫許白眉,不是那個死去多年的北安侯府七小姐!”傾雪眉眼帶霜,冷笑連連。
“你都知道顏傾雪是北安侯府的七小姐了,還說你不是她?”
“呵,這天下有誰不知北安侯府死了的那個小姐叫顏傾雪?況且,她是我的表妹,我自然知道她的事情。”
“什么?”
“我姓許,北安侯府人許婉的許!”看著凌城鑲有些不可置信的眼神,傾雪接著說:“竟不知道沛王對我那命薄的表妹如此一往情深,那,側王妃又算什么呢?呵,究竟哪個顏家小姐才是你真正最愛呢?”
“你少在這里巧言聲色,趕緊的,揭開面紗!”凌城鑲聽到傾雪提起顏傾城,眼中閃過一抹厲色,卻依然不動聲色。
“沛王爺,我之所以戴著面紗呢是因為我爹的遺訓,畢竟我們許家有萬貫家財,我又是唯一的繼承人,我爹怕我以后遇人不淑,毀了我們許家,所以留下了遺訓,不得讓男子看到我的容貌,而看到我容貌的男子,不管我是美是丑,必須要娶我做正妻!王爺,您可還要看?”
“哼,娶你就娶你,說實話,本王求之不得!”
傾雪暗笑,故意大聲說道:“哦,既然王爺不嫌棄白眉,愿意娶,那,就給你看看咯!”說罷,伸手作勢要摘下面紗,而就在傾雪手碰到面紗的剎那,一聲尖銳的女子叫聲傳來:“不要!不可以,王爺你不能娶她!”
不錯,正是顏傾城,此刻只見她帶著哭腔從夜色中跑了過來,一下子撲到凌城鑲的懷中,淚水瞬間打濕了凌城鑲的衣襟。
凌城鑲萬萬想不到顏傾城會出現在這里,而且還聽到了他與傾雪的全部對話,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而就在凌城鑲被顏傾城纏住分神的剎那,傾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的沖到了凌城鑲的馬前,翻身上馬,一聲“駕”就連人帶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而此時,白梅齋后門打開,一輛馬車緩緩駛出,不一會兒便到達了城門,易梅和紅纓從馬車上跳下來,手里還拿著個披肩,兩個人左顧右盼的張望著。果然,不消片刻,一騎紅塵駕到,易梅紅纓趕緊過來將傾雪接下馬,披上披肩,三人一起進入馬車,揚長而去。
離開的最后,傾雪拉開車簾,果然看見那匹孤獨的留在那里的馬兒掉轉頭向著城外跑去,“老馬尚能識途,更何況這還是凌城鑲的良駒!”
原來,今日傾雪早就猜到凌城鑲會有所動作,所以提前派趙強去綁了顏傾城待命,后來凌城鑲帶傾雪來到懸崖時,趙強帶著顏傾城也到了那里。所以傾雪才會故意引誘凌城鑲說出要娶她的話來,就是為了使顏傾城嫉妒失態,然后由顏傾城來困住凌城鑲,傾雪則借這段時間迅速逃離,然后,脫離了凌城鑲監視的她就可以回家見一下爹娘了!
可是終究是用凌城鑲的馬離開,傾雪不放心,萬一這時凌城鑲用的將計就計呢,所以還是在城門就換馬比較放心!而確實傾雪沒有失策,凌城鑲的馬兒果然衛主情深,這不,立馬就去找了!
而今,坐上回家的馬車的傾雪也終于是松了一口氣,想到一會兒就可以見到四年未見的爹娘,她不禁笑了,回家,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