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恨”字出口,連李慕寒自己都有些吃驚,心想,或許是原主李慕寒從小到大那些難以言明的苦楚和傷痛,讓她也感同身受,進而對李慕凡有了諸多埋怨。
李慕凡也沒有想到李慕寒會說出這樣一個字來,身軀忍不住一顫,但也只有那么短短地一瞬,他就又恢復了冷冷的表情。
“那就一直恨下去吧!”李慕凡說完這句話,轉身大踏步地離去。
李慕寒站在原地沒有動,她說不清聽完李慕凡這句話之后,心中是一種什么樣的復雜感情。
腦海中,那個在風雨交加之夜用自己幼小的身軀替她抵擋父親棍棒的哥哥,不知何時再面對她時,已經是一張臘月寒冰的臉。
記憶中的李慕寒在母親死后總是把哥哥李慕凡當成她唯一的溫暖港灣,即便李慕凡對她越來越冷淡,在她心中,哥哥依然是小時候那個用生命來守護她的哥哥,他的身影從來沒有模糊過。
“小姐,您沒事吧?”芙蓉有些擔憂地看著李慕寒問道。
“沒事,我們走吧!”李慕寒笑笑,深吸一口氣,朝著她的歸寒院走去。
二日清晨,羅繡娘一大早就心中有氣地等在歸寒院里,老太君身邊的林嬤嬤特意叮囑她今日要來為四小姐量體裁衣,并且連夜趕制出來后天參加宮宴的衣服,否則她一家老小就等著被發賣吧。
對于這位重新回府的四小姐李慕寒,羅繡娘是不屑一顧的,她可是在曹氏的默許之下才敢克扣四小姐的四季衣衫錢的,雖說如今太皇太后要召見李慕寒,但護國公府真正當家作主的是曹氏,她知道輕重。
“羅媽媽,小姐讓你進去!”玲瓏一臉熱情地對羅繡娘說道。
“四小姐真是忙!”羅繡娘說著反話,斜了一下眼睛,跟著玲瓏走進了歸寒院的偏廳。
李慕寒坐在廳中主位上,悠閑自在地翻看著手中的書籍,羅繡娘進來之后,她也沒有抬頭問話,依然低著頭看書。
羅繡娘原本就有些不耐煩,再看李慕寒像是有意刁難和冷落她,心中的怒氣就更多了。哼,還真當自己被太皇太后召見就能在府里橫著走了,不過是有名無實的空架子罷了。
“四小姐,老太君讓我來為你量體裁衣,你要是再耽誤時間,這進宮的衣服可就趕制不出來了,到時候老太君要是怪罪下來,我可承擔不起!”羅繡娘看似恭敬,實則輕視地說道。
“芙蓉,下人在主人面前自稱‘我’,該怎么罰?”李慕寒眼睛沒有離開書,嘴巴卻出聲問道。
“回稟小姐,對主子言語不敬,應掌嘴五十!”芙蓉比李慕寒把護國公府的規矩背得還要熟悉。
“那你還愣著干什么!”李慕寒口氣忽地變冷。
“奴婢遵命!”芙蓉徑直走到羅繡娘的面前,“啪啪啪”開始狠狠地抽起羅繡娘的耳光。
羅繡娘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她只覺李慕寒說過話之后,有個身影閃到她的面前,然后她的臉就火燒一樣的疼。而等她徹底明白過來是怎么一回事的時候,芙蓉也快把她打成豬頭了。
忍著疼痛,羅繡娘猛地推開芙蓉,氣憤地說道:“四小姐,我來好心為你趕制衣衫,你為何打我?”
“看來沒長記性,芙蓉,繼續!”李慕寒冷哼一聲說道。
“奴婢遵命!”芙蓉這次下手比剛才更狠,打得羅繡娘在屋里哀嚎連連,那凄慘的聲音恨不得整個護國公府都能聽得到。
李慕寒心里清楚,羅繡娘是故意大聲叫喊的,她也不在乎,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四小姐,別打了,奴——奴婢錯了!”羅繡娘見芙蓉根本沒有停手的意思,只得跪在地上求饒。
“芙蓉,停了吧,看來羅繡娘已經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這時,李慕寒才將手中的書慢條斯理地放在桌子上。
“奴婢——奴婢錯了!”羅繡娘忍下心中恨意,捂著嘴結結巴巴地說道。
“知錯就改,便是好事!記住,無論何時何地,我都是主子,而你是個下人。下人就要有下人的樣子,如果對主子不恭不敬,那你連做下人的資格都沒有。今天念你是初犯,我就不計較了,不過,沒有下次!”李慕寒彎腰湊近羅繡娘陰冷地說道。
此時羅繡娘心中哪還有什么恨意,她只覺得眼前的李慕寒是吃人的厲鬼,只要她敢有什么歪心思,立即就會被碎尸萬段一樣。這個四小姐變得太可怕了!
“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羅繡娘瑟縮著身軀說道。
“不敢就最好!衣服尺寸和樣式我已經讓人準備好了,羅繡娘就辛苦一些,讓人趕快給我做好,如果因為一件衣服丟了護國公府的臉面,羅繡娘,你覺得這個責任會有誰來擔?玲瓏,把東西給羅繡娘吧!”李慕寒轉身又坐回了椅子上,重新拿起書翻看。
隨后,玲瓏就拿著兩張紙給羅繡娘,上面是李慕寒需要的衣服尺寸和樣式。羅繡娘接過之后,也沒有細看,只想趕快離開這煞氣很重的歸寒院。
“四小姐,要是沒什么其他的事情,奴婢就先行退下了!”羅繡娘顫顫巍巍地站起來說道。
“嗯,下去吧!”李慕寒低沉著聲音說道。
羅繡娘拿著玲瓏遞給她的兩張紙,捂著腫脹的臉轉身就狼狽地離開了偏廳。只是,還沒等她走出歸寒院,就又被尋釁滋事的李清雪給硬拽回了偏廳。
“賤丫頭,你到底是什么意思,為什么打羅繡娘?”李清雪一走到偏廳,就對還坐著看書的李慕寒興師問罪起來。
李慕寒頭都沒抬,根本沒當廳里又進來了人。李清雪見李慕寒理都不理她,心里就更窩火了。
“賤丫頭,本小姐和你說話,你是啞巴嗎?我問你為什么打羅繡娘,攪得府里不得安寧?”李清雪怒氣沖沖地問道。
站在李慕寒身邊的芙蓉見李清雪囂張狂妄的樣子,袖子里的飛鏢是忍了又忍,要不是怕給小姐惹麻煩,這個李清雪早就變成了她鏢下的一具尸體。
李慕寒依舊泰然自若地坐在那里看書,似乎廳里無禮叫嚷和咒罵她的李清雪就是空氣,根本不會引起她點滴的注意。
“賤丫頭,我問你是不是啞巴了?!”李清雪突然沖到李慕寒的面前,很是憤怒地將她手中的書奪過來扔到了地上。
“賤丫頭?是你嗎?”李慕寒目似劍光地看向李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