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蘇搖搖頭，仔細(xì)回想了一下，說道：“小姐，府中的大小主子一直都習(xí)慣去皇家承靈寺上香求福，只有平常百姓才愛去因祿寺，這些年夫人也是一直去的承靈寺。”

“那夫人身邊的人有愛去因祿寺的嗎？”李慕寒不死心地問道，難道是她想多了？

“沒有！”水蘇再一次搖了搖頭，就連這府里的丫鬟、婆子也喜歡去承靈寺，因?yàn)槌徐`寺的簽最準(zhǔn)。

“水蘇，今天是不是十一月二十八？”李慕寒起身突然問道。

“沒錯(cuò)，小姐，再過一月便是新年！”水蘇猜不透李慕寒此時(shí)的想法，只得老實(shí)答道。

“你給我找來一件更素凈的衣服，我待會兒要去老太君那里！”既然有了一絲線索，李慕寒怎么會放棄。

她現(xiàn)在就像一匹餓急的狼，那種想要揭開事實(shí)真相的狂熱之血，似乎隨著這線索的出現(xiàn)重新沸騰了起來。

水蘇找來一件青花窄襖給李慕寒換上，之后和連翹一起陪著她去了壽安堂。

踏著鋪地的白雪，李慕寒到了壽安堂東廂房，直接就對老太君表明來意，說她臘月初三要為亡母寒氏去寺中燒香告罪，因?yàn)槟翘焓呛仙剑@幾日更因寒氏入夢被驚醒，總是睡不安穩(wěn)。

老太君見李慕寒說得真切，就答應(yīng)了她的請求，還說憐她一片孝心，會專門派府中侍衛(wèi)送她到承靈寺。

不過，李慕寒說寒氏生前一直去的都是因祿寺，所以她也想去此寺中告慰亡母之靈。老太君不疑其他，也就答應(yīng)了她的請求。

曹氏知道這件事情之后，雖未加阻攔，但是卻暗中要求水蘇和靈芝緊緊盯著李慕寒，將她在因祿寺中的一舉一動回來告知于她。

李慕寒自是從水蘇口中知道了曹氏對二人的叮囑，她讓水蘇不要防著靈芝，一切順其自然，見機(jī)行事。

臘月初三這天，李慕寒一行人坐上了前往因祿寺的馬車，雖然玉陵城剛下過一場中雪，但積雪未化，行路雖“咯吱咯吱”，路上卻并不是很難走。

馬車行駛的很緩慢，因祿寺就在玉陵城外十里處，出了西城門往北沿著一條不算很曲折的山路，就能直達(dá)寺廟門口。

原本的因祿寺廟小門小，不知道哪一天寺里來了位闊氣的香客，不但捐了一座鍍金大佛，更是給了很多香火錢，讓因祿寺小神變大仙，成了如今殿宇雄偉的佛門之地。

因祿寺門前修筑有五十三級臺階，香客要進(jìn)入寺中，需誠心踏完臺階而上，被守門僧迎入之后，可直接去往正中大殿，也可先去左邊的送子殿或右邊的福祿殿。

辛潭國雖不限制女子出行，民風(fēng)也較開化，但上流貴族似有不成文的規(guī)矩：但凡未出閣的貴女，需以輕紗遮面。

李慕寒原不想高調(diào)出行，但老太君和曹氏皆以護(hù)她為由，安排了不少的侍衛(wèi)、丫鬟和婆子跟隨，一路上雖行人稀少，也是惹了不少閑言。

因祿寺的迎客僧見李慕寒輕紗遮面，后面仆從甚多，已知她身份定不簡單，后又問清是護(hù)國公府李家四小姐，就趕忙去告知了前院執(zhí)事。

很快，執(zhí)事親自來接待李慕寒，迎她進(jìn)入了大殿之中。

跪在正殿蒲團(tuán)之上，李慕寒雙手合十，微閉雙眼，誠心禮佛。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李慕寒禮畢之后，正待走出大殿之時(shí)，殿內(nèi)忽然走出一位身披赤色袈裟的老和尚。

原本陪在李慕寒身邊的執(zhí)事見到此人出現(xiàn)在正殿之中，臉上快速地閃過一絲不耐，但還是勉強(qiáng)笑著見禮問道：“師叔，您不在后山修行，跑到寺中所謂何事？”

“慧能，六根未凈，孽障，孽障！”老和尚口說“孽障”，但是語調(diào)平靜。

“來人，師叔又瘋癲了，還不趕快扶他去后山歇息！驚擾了女施主，實(shí)在是抱歉，后院有專門為女香客準(zhǔn)備的禪房，女施主可少做歇息。”慧能執(zhí)事有些尷尬地看著李慕寒說道。

“多謝執(zhí)事！”李慕寒見老和尚被兩個(gè)小沙彌半強(qiáng)迫似的拉走之后，心中的疑惑就更大了，看來因祿寺果然是有些“不同”。

李慕寒在后院歇息一會兒之后，就讓玲瓏找機(jī)會去寺中好好逛逛，如果有可能，再去后山看看。

大概一個(gè)時(shí)辰之后，玲瓏小跑著回來了，微微喘著氣對李慕寒低聲說道：“小姐，剛才那個(gè)老和尚在后山想見您，說是有幾句話要和您說！”

“哦？”李慕寒就知道老和尚出現(xiàn)的時(shí)機(jī)太不對了，怎么早不出現(xiàn)，晚不出現(xiàn)，偏偏只有自己在大殿參拜的時(shí)候才出現(xiàn)。

李慕寒讓連翹和水蘇幫她引開那些侍衛(wèi)和婆子，自己和玲瓏、芙蓉一起去了后山。

因祿寺的后山遠(yuǎn)遠(yuǎn)望去，似有很多洞穴，間或還能看到茅草房。李慕寒從玲瓏的口中得知，這些山洞和茅草房都是因祿寺一些年邁的僧人在居住，對外的解釋是“苦修”。

到了后山的一處梅林之中，李慕寒就見到剛才的老和尚盤坐在一塊凸起的圓石上，聽到她到來的聲響，才緩緩睜開了那雙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眼睛。

李慕寒走近老和尚，雙手合十：“信女慕寒見過大師！”

“本不是因，又何來果，眾生之苦，皆有定數(shù)。老衲一言，還望女施主聽之！”老和尚緩緩說道。

“大師請說！”

“以善為念，莫造殺孽。女施主，有些事情放下才能解脫，眾生能因禍得福，亦能因福得禍，執(zhí)念得去，往生極樂。”

“大師，人生本就禍福相依，信女只是俗人，做不到大師口中的灑脫。紅塵雖苦，卻也有解苦之法，世人有惡，自有止惡之道。路，是信女選的，信女不怪天地神佛，自是有路走路，無路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