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萬春將手搭了上去,這雙手她曾經握過無數次,這個人肌膚的熱度是她最熟悉的,可她現在卻生不出一絲依戀。看著他的眼角,他眼里的笑意和溫柔都十分虛假,只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不同,和面對西文時不一樣,不是那種,光讓人看著就羨慕不已,妒忌不已的能將人溺斃于他眼神中的溫柔。
他笑,卻不是發自內心的笑。
和他們最初相識時的笑容十分類似,只是發現了個寵物,發現了有趣的玩具,從而露出的一絲滿意的笑。
盧萬春簡直佩服自己,就這樣,她還能壓下心頭的不爽,故作從容的將手放了上去。
明顯大出她一圈的手輕輕將她握住。
穆仁稍稍用力,將她往前一帶,盧萬春沒有防備,被他拉的踉蹌兩步,還不給她時間反應,腰間猛地就多了一只手,抬頭,看見穆仁正滿臉笑意的低頭瞧她,調笑意味明顯的,說道:“看來是朕錯怪皇后了。”
盧萬春一臉嬌羞的笑著。
穆仁將她扶正,松開放在她腰間的手,一揮手,沖旁邊愣住的琴師說道:“繼續吧。”
隨后拉著她的手一步一步走上殿去。
綺妃在一旁幾乎快咬碎了牙,周婉兒的臉色也不算好。
而坐在最旁邊的青云就更不用說了,自見到盧萬春那一刻起臉刷的一下就白了。
看著穆仁對盧萬春的態度,底下的一群大臣也開始疑惑起來,不是說皇上對皇后厭惡得不行,還把人罰去了冥青宮?看這樣子,也實在不像啊?莫非皇后失寵也只是個謠傳?
任由底下人心思千轉百回,盧萬春的臉上始終帶有一絲微笑。
端莊貴雅,先前的五妃雖然也是出身貴族,禮儀氣質皆為人上,但要和眼前這位比,那就生生的給比了下去。明明打扮與行為都算不上出色,那張臉長得雖是絕美,卻太過柔美,與其說是皇后,倒是更像禍國妖姬。
但她往皇帝身邊一站,又絲毫不顯違和。
那雙眼睛自上向下環視一圈,未動先有笑意,似笑非笑之間,帶著一絲不容侵犯的威嚴。
只一瞬間,只在她登上高位向下睥視的一瞬間,有人從她身上看出了前朝秦皇后才有的母儀天下的霸氣!可在下一秒,那人又縮回脖子,露出一副惶恐的樣子來,仿佛剛才的那一讓人不由自主想要臣服跪拜的瞬間只是眾人產生的一個集體錯覺!
穆許坐得里皇位更近,看的自然也更清楚。
令他驚訝的是,盧萬春似乎變了,但具體哪里變了,穆許看著她戰戰兢兢坐在鳳椅上的樣子,也說不什么大概來。
不過他很快放棄了思考這個問題。
不管盧萬春什么樣子,對他來說都是無所謂的事,一個名不副實的皇后,就算能一時吸引皇兄的注意,也長久不了。再者如果皇兄真的是能被這么膚淺的把戲吸引的話,他也就不用到現在還只是個閑散王爺了。
視線回到自己的桌面,不過——
穆許又想到,那個女人也是盧家的人吧?她沒發現自己玉佩丟了嗎?
摸了摸袖中的玉佩,他心中疑惑難解,一般來說,家族的信物對族人來說都是最貴重的寶貝,像盧家這樣的權勢家族,對信物的重視程度更是重上一層樓,幾乎可與性命等價。
自他撿起那枚玉佩,他便一直在等那個女人上門。
但一日、兩日,連接幾日過去,都沒有人前來取玉佩。
難道她不是盧家的人?
那這塊玉佩的主人又是誰?
穆許自顧自的發著呆,眸色一暗,腦中轉過千百種可能。
最后在一聲呼喊中停止了這場大腦風暴,他抬眸,眼前舞姬不知是何時上場的,正甩著錦繡扭動著腰肢,樂聲輕柔緩和,宛如清泉涌流,空氣之中,一絲淡淡的酒香徘徊不去。
他望向高處的盧萬春。
此時她已穿好了一件外衣,粉嫩的臉蛋不知是否是因喝了酒而顯得紅撲撲的,紅唇微張宛如鮮花嬌艷欲滴,正帶著淺淺的笑意看他,好似天地之間,眼里只有他的身影。
專注。多情。
這是穆許能想到的,最符合她現狀的樣子。
盧萬春挑眉,看著他從酒桌上端了酒,高高一舉,嘴角略微彎了彎。
跟著喝完一杯酒,淡定的將視線從穆許身上收了回來,舞姬的紅衣從她眼前一晃而過,她回頭對上那雙帶有一絲探究的眼睛,扯出一個甜美的笑,說道:“皇上看得這么入神,莫非是覺得臣妾好看嗎?”
被調戲的某帝一點窘迫感都沒有,對上她笑盈盈的視線,回道:“皇后覺得呢?”
盧萬春道:“皇上看了這張臉這么多年,還沒看膩嗎?”
“倒是看膩了。”
光影斑駁下,一雙手突然伸了出來,粗糙的帶有厚繭的肌膚碰上她嬌嫩的臉蛋兒,盧萬春面不改色,看著皇帝眼里以假亂真的溫柔,眼中的笑逐漸冷了下來。
對上彼此的視線,穆仁的拇指在她臉上輕輕摩擦,道:“不過既然皇后你不膩,那朕自然也不好意思說膩了。”
這話中有話,盧萬春假裝聽不懂,手拉過他的,制止他想要進一步往下移動的動作,看著他笑道:“皇上,您可真會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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