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直都知道青龍卷軸的價值,看到步驚風眼睛里那一閃而過的明亮光彩,云司本能地生出死復雜的情緒。本尊那樣無辜地死去,他果然是沒有多少感觸的。這種在刀頭舔血的人,最缺的就是心,可最擅長的卻是利用人心。
天邊日色正好,打在她身上照得那身紅衣明艷得刺目。云司掩著唇,故作沉思地想了些許后,似乎還沒有什么眉目,落在步驚風心中卻是令他萬分著急。
“你到底想要什么?”莫非這是她拖延的計策?須知承帝縱然出城迎夏去了,可長樂侯府的一舉一動還是掌控在他手中的,云司半天都想不出要什么東西,拖下去對他只有壞處沒有好處。
他面上剛露出威嚇,云司恍若被嚇到了般朝長孫瑢懷中靠了幾靠,后者則是將她的腰摟得更緊,隨時注意著步驚風的一舉一動。似在安慰她,又像是在對步驚風說話。“青龍卷軸價值不凡,司兒的確該好好想想。”
“你們!”步驚風氣急,他們等得自己可沒時間了!
“阿瑢,少將軍遠來是客本該好好招待。可是你看這天色不早了,咱們大婚都還沒有拜堂可不能繼續耽擱下去了。”她嬌聲燕語柔婉得可人,在面對步驚風時那燦爛自然而然地收斂了不少,卻仍舊不減笑意。“看在我們還有段交情的份上,我也不會為難你,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青龍卷軸的下落立即奉上!”
她言辭鑿鑿不似作假,步驚風瞧著卻心中一抖,感覺那將不會是件簡單的事情。
“什么?”
“嘿嘿。”她微微抿嘴,笑得像只狐貍。“也沒什么事,就是聽說有些人不想讓我順利大婚,讓我心里非常不開心。”
步驚風面色不虞,她身后的長孫瑢柔和的臉也浮現了絲絲涼意。云司直接忽略了長孫瑢,朝著對面的人看去,聲音依舊柔柔的:“王上今日午時會在南郊迎夏,可我好像聽說御城的守軍跟去的并不多,甚至還有在背后默默關注著我和阿瑢的。王上身為大輿天子如此愛惜臣子,真叫我這個小女子敬佩。少將軍身為大輿的客人,是不是該前去拜見一二?”
“你想我讓我去送死?”步驚風直接氣得黑了臉,這個女人是看不得他好是不是?
她把頭搖得跟撥浪鼓般,滿臉委屈道:“少將軍怎么會這么想,我是那么陰險無恥的女人嗎?”似為了找到答案,她還偏過頭朝身后的長孫瑢問道:“阿瑢,我是個純潔善良的女子,是不是?”
后者十分給面子地點頭,還幫襯了句:“我長孫瑢的妻乃世上無雙之人。”
“你到底想干什么?”步驚風磨牙,黑眉全都扭在了一起,這兩人實在太磨嘰了!
把人逼得快跳腳,云司也不慌不忙,倒是長孫瑢低聲在她耳畔說了句話后,她倒是收斂了玩笑的心思,臉色直接地跟著冷下來,道:“沒文化真可怕,還是混官場的,這么淺顯的事情都看不出來!說白了,承帝攪了本姑娘的成婚大喜,他的迎夏大典也別想著完美完成。”
“女人一輩子就成那么一次婚,他還給我整那么些幺蛾子,簡直欠教訓!你既然想知道青龍卷軸在哪里,我不妨告訴你,這婚我成得不開心,誰也別想得到青龍卷軸。”她滿臉憤憤,顯然是氣得不行。
長孫瑢心中揪起,酸澀蔓延到四肢百骸,不著痕跡地將她禁錮住,卻勒得她有些喘不過氣來。伸手拍了拍腰上的爪子,她眉頭又一擰,琉璃瞳瞪向步驚風惡聲惡氣道:“喂,你答不答應?”
“我真懷疑你是不是大輿人。”步驚風陰測測的語調響起,看她的目光多了審視,那種看不透的感覺越來越濃重。自從別院之事后,她的變化真是超出了他的預料。
“大冢宰嫡二女,如假包換!”步驚風的質疑或許也是長孫瑢的懷疑吧,她很想扭頭過來看看他什么神情,最終還是按捺住了,繼續道:“可是這又有什么關系?你以為我是大輿人就必須為大輿忠心去死?那只是你的想法,不是我的。在我眼里,大輿的存敗從來都不重要。自古王權無道,百姓如螻蟻,我可是個惜命的人,才不會貼上去送死。”
一番話下來,步驚風的臉白了又黑,眸子里更是盛了滿當當的驚訝,天下間還有誰能把不忠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長孫瑢在片刻愣怔后,也不免地被她的話感染了。承帝并非有為的君主,現在之所以不對他動手許是看在太后和父王的面子上吧。可若被他逮到機會,自己定然會摔入深淵萬劫不復。
皇權就是這般,天家之情更是寡淡。不過,懷中的丫頭倒是通透大膽得太多了,這樣的話也能如此張揚地說出口。但是怎么辦,他就喜歡這樣的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