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項到了相國寺師師所在的院子,便見師師悠閑地坐在院子中,身后一個丫鬟打扇,一個丫鬟負責喂食,好不愜意。
蕭項看了不禁心生妒忌,自己這幾日來回奔波,百舍重繭,風餐露宿,她卻在這里享受至此,悠閑愜意,如此一對比,真是鮮明反差!
蕭項一臉郁悶地走到師師跟前,冷哼道:“王大小姐不僅聰穎靈慧,還頗懂得人生意境,伴月而食,好不愜意。”
師師漫不經心地斜睨了蕭項一眼,柔聲道:“月沒參橫,星移漏轉,公子此刻出現在小女院中恐怕不合規矩罷?小女子瞧著公子也是個大家之人,公子還是速速離去的好。”
見師師如此態度,蕭項方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不禁為自己方才的行為深感懊惱,他似乎每次見到這個女娃就會耐不住性子!蕭項清咳幾聲,沉聲道:“在下今日來見王姑娘,事急從權,這才唐突了王姑娘,還望姑娘海涵。”說著蕭項深深地鞠躬行禮,不著痕跡地瞥了師師身邊的兩個丫鬟,但笑不語。
師師揮了揮手,示意那兩個丫鬟退下。丫鬟走后,院中只剩他們兩個人,師師才低聲道:“今日不必多說,東西拿了便走,接下來如何應對,應當不用我再囑咐了吧?日后無事,不可直接上門尋我,否則莫怪本小姐翻臉不認人。”說罷,將桌面上用黑布包裹這的東西推了過去。
蕭項見師師神色嚴肅,自是不敢多言,接過黑色包裹,道了聲謝,不再多言,急急離去。
蕭項拿著師師給的黑色包裹,連夜趕回京都,回了京都并無回府邸,反而去了他的私莊,這個莊子就連李子軍也不知曉。
前些日子的布置正好派上用場,天還未亮,蕭項便持著金牌進宮面圣,他本就是個直率之人,做事直來直往,從不拐彎抹角,因而他直接將得來的證據呈遞給徽宗。
蕭項進宮,蔡京人還在汴京,等到他收到消息卻是一天后了,臨時布置反攻,明顯來不及。李子軍雖鎮守京都,卻一心撲在趁機扳倒蕭氏一族,等他反應過來,證據卻已在徽宗手中,遮掩已不及,只能將影響降到最低,那些證據明顯直指汴京縣丞,汴京是塊肥肉,縣丞此人更是蔡京心腹之一,若非事態無可挽救,蔡京必不會自剪羽翼。
此次徽宗帝反應異常迅速,得了蕭項獻上的證據,便立刻發作了汴京縣丞林氏一族,絲毫沒有給蔡京一派反撲的機會。
翌日早朝,朝上沉淀著一股沉重而緊張的氣息,與往日的松懈疲怠不同,劍撥駑張,人人自危。徽宗帝陰沉著一張臉,坐在上首,一旁的太監總管安圖,手上端著一個托盤,托盤上放著紫蟬鑲玉匣子,有心人一眼面能看出那是徽宗帝登基后,那匣子與賜予蔡京的第一份御賜之物一模一樣!
有腦子的自然不會以為,此匣子只是與蔡京那匣子相同,看徽宗帝這陣勢必是要發作蔡京一派了!
蔡京一向深得圣心,在京都只手遮天,清官忠臣一流不由人人恨之,如今他倒霉,自然是拍手稱快!他們更恨不得踏上去狠狠踩上幾腳!
至于蔡京一派,雖皆依附蔡京,一丘之貉,如今蔡京觸了圣上霉頭,他們雖有一心追隨,誓死保之,但大部分卻是更看重利益,持觀望態度,墻頭草風吹兩邊倒。李子軍雖想力挽狂瀾,卻也心有余而力不足。
徽宗陰沉著一張臉,拍案而起,雷霆震怒道:“朕才登基堪堪三年,朕自認登基以來勤勤勉勉,雖比不上開國圣祖,卻也可圈可點!爾等竟是對朕不滿至此,面上對著朕忠心耿耿,私底下竟背著朕,背著北宋百姓,通敵叛國,私通金人,欲毀我北宋大好江山!”
眾大臣皆齊齊跪下,惶恐不安,齊聲道:
“陛下息怒,臣等有罪!”
“陛下息怒,臣等有罪!”
“陛下息怒,臣等有罪!”
徽宗見眾臣如此,更是火冒三丈,“爾等狼子野心,路人皆知!唯有朕,唯有朕被蒙在鼓里!爾等豈止有罪,簡直是罪不可恕!”
眾臣承受著徽宗帝的怒火,不禁大驚失色,五體投地,大氣不敢喘。
“怎么,不說了?爾等平日不是舌燦蓮花,各個忠君愛國,怎么關鍵時刻各個都成縮頭烏龜了!”徽宗怒而起身,指著朝下眾臣,橫眉冷對,“薛欽、呂躍、王朝!你們和朕解釋解釋貢品被盜一事,為何朕不知曉?莫非爾等以為這北宋,朕不過區區擺設?爾等才是正主?”
被點名的薛欽、呂躍、王朝三人聽得心驚肉跳,惶恐不安地伏首于地,戰戰兢兢道:“臣等有罪,請陛下饒恕!”
薛欽惴惴不安地爬跪到殿前,老淚縱橫,從袖中拿出一奏折,惶恐道:“陛下圣明,微臣昨日收到匿報,稱徐州貢品悉數被盜,負責貢品營使接連下獄,便連夜撰寫奏折,以恭圣聽。”說著抬起頭看向徽宗帝,疾惡如仇,“陛下,微臣御下無能,才讓宵小之輩鉆了空子,微臣有罪,請陛下降罪!”
徽宗帝怒瞪著薛欽,冷聲道:“速將奏折呈上來!”
徽宗身邊的太監一個激靈,動作迅速地將薛欽的奏折遞到徽宗跟前。
徽宗拿了奏折,一目十行,迅速閱過,面色越發的陰沉,連道三聲好,語氣怒不可遏,“果真是朕的好臣子!果真是北宋的棟梁之臣!”徽宗怒而將奏折扔了下去,“豈有此理!朕都養了一群狼心狗肺的東西!慣會結黨營私、冠履倒施,視北宋律法于無物,枉讀圣賢書!如此居心叵測,心懷不軌的棟梁之才,朕怕是駕馭不了了!”
“來人,擬旨,著令薛欽徹查貢品被盜一案,徐州縣丞、知府以權謀私,意圖謀反,罪不可恕,誅連九族!”
伏跪于地的薛欽面色沉穩堅定,朗聲謝恩,“謝皇上恩典,微臣必不負圣望!”
徽宗面色稍緩,眼中的陰晦卻沒有絲毫減緩,冷厲道:“貢品被盜一案牽連各州各縣,此次若不能徹查此案,你也不必回來了!”
薛欽面色一沉,跪倒沉聲道:“微臣遵旨!”
“蔡京何在?”說到這里,徽宗面色猛的陰冷得猶如寒冬酷暑!
左列身著墨綠官袍的汪翰林出列,沉聲應道:“回陛下,蔡大人前日南下,還未歸京。”
徽宗眸色陰寒,面無表情,“朕怎么不知曉此事?”
汪翰林身子一顫,跪在地上的身子不住的哆嗦,一句話也不敢應。
汪翰林身后的臣子驟然出列,恭聲道:“陛下圣明,蔡大人府中御賜之物被盜,奈何盜賊猖狂,蔡大人遲遲無法追回御賜之物,心中忐忑,前日才得了消息,那御賜之物竟出現在汴京,蔡大人連夜趕去汴京,卻不想遭遇刺客,如今重傷在臥,恐怕近日之內都不能趕回京都了。”說罷,他從袖中取出奏折,雙手呈于頂,恭敬非常,“微臣亦是近日凌晨方得蔡大人囑托,未能及時上奏陛下,請陛下降罪!”
徽宗盯著那臣子,面色陰晴不定,沉默片刻,冷聲道:“愛卿,你且告訴朕,何為忠君愛國!”
那臣子跪直了腰,面色忠耿沉定,“回陛下,臣以為憂國忘家,忠孝彰著,尊天子,赤心報國,即為忠君愛國。”
徽宗聽后,冷笑兩聲,嗤笑道:“尊天子,憂國忘家?愛卿尊的可是朕這個天子?朕在愛卿眼中恐怕不過區區螻蟻之輩,只配愛卿閑暇糊弄一番罷?”徽宗說到這里,已是面色猙獰,“朕看這京都,這北宋都是蔡京的天下了吧!天下之人皆識蔡京蔡大人,卻不識朕這個北宋天子罷!來人,將這逆賊拿下,斬立決!”
那臣子頓時傻了眼,不敢置信地看向徽宗,直呼,“陛下,微臣冤枉,冤枉啊陛下!”
徽宗卻不看他,面色陰沉,聲色俱厲道:“著令追拿反賊汴京縣丞林梓榮,左丞相蔡京歸京,朕要親自審理此案!”說罷看向下首眾臣,“爾等膽敢求情者,一律視為同黨處置,嚴懲不待、決不姑息!”
“臣等不敢,陛下息怒。”眾臣道。
“退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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