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女眷伴著楚瓷和老夫人往游廊的方向走,說說笑笑,好不愜意。
范氏眼里一沉,記恨許岱寶,因而看著楚瓷的眼神也異常陰冷。
許岱寶出了一口惡氣,心里甚是得意,故走在后頭挽著她大姐的胳膊。
一行人到了花園便各自結伴說話,范氏想了想,上前對楚瓷道:“景王妃今日頭上的白玉簪真好看,臣婦那里恰好有幾支別致的簪子,去年臣婦得以王妃贈送釵環,今日王妃可愿去臣婦那里坐坐,臣婦好回報去年景王妃的慷慨贈送之情。”
范氏面上柔和,早沒了眼底的陰冷,看起來就像一個溫柔可親的美少婦。
楚瓷看著她,知曉她心底在打著什么算盤,但看到王氏和老夫人望了過來,她自然沒有拒絕,領著云環去了范氏的屋子。
范氏讓紫鵑給楚瓷上了茶,然后遣退了下人們,自己在軟榻邊上坐下。
楚瓷眼光打量著這間屋子,寬敞而華麗,想必是按照范氏的要求改造的,因為許岱連是個簡單的大男人,決計不會這么繁瑣。
屋子里還燃著熏香,很好聞,清新不膩,范氏的眼光還是不俗的,不過她本身也是個精致美麗的女人,所以品味相當不錯。
楚瓷看了眼云環,問:“大奶奶叫我來看什么?”
“有些話臣婦想獨自和王妃講。”范氏也朝云環看了一眼。
楚瓷會意,笑一笑,讓云環下去了,但云環擔心范氏耍手段,不愿意出去。
楚瓷道:“你走吧,想必大奶奶這么神秘,給我看的是個寶貝,你出去吧,過半盞茶功夫再進來。”
云環聽了點頭,也放心了不少,出去了。
房門被關上,范氏笑道:“王妃倒是膽大,不怕臣婦使計害您。”
“你有心,也做不成。”楚瓷敢一個人進來,當然不怕她耍心眼。
范氏倒意外:“王妃好膽量。”
“不是我好膽量,只是你有的不過是一個威脅,怎么,之前恐嚇過寶丫頭,這會兒依舊是一個法子,想用你的老相好威脅我?”
楚瓷不給范氏留一絲情面,范氏沒想到她會知道這事,不禁嚇了一跳,臉色都蒼白了幾分。
“你……”
“早在寶丫頭同我講的時候我就懷疑了,大奶奶,紙包不住火,你幾次想陷害寶丫頭還不是為了你的秘密,你想引我來此處不也同樣是為了你的秘密。何苦呢,這種傷風敗俗的事遲早會被抖露出來,即使我和寶丫頭不揭發你,你以為能瞞得了多久?”
范氏驚得站起來,差點帶落了茶杯。
“我跟你來此處,只是好奇你身后的那個人是誰。”楚瓷也站起來,淡然地盯著范氏。
范氏忽然覺得楚瓷眼里有種犀利的光芒,好似要把她看透。
“你知道了?”她不自覺覺得心虛。
楚瓷瞇眼,步步緊逼,“大奶奶,你背叛你的家族難道一直問心無愧嗎?”
“不,我沒有!這個大晉朝已經沒希望了!”范氏突然尖叫了一聲,往后倒退了好幾步。
“大晉朝沒希望了?”楚瓷反問了一句,事實上她并不知道范氏身后的人是誰。
她一直在試探她,想要探出那個人是誰。
范氏的話倒勾起她的好奇心了。
“他在這里?”她繼續試探,也在猜測。
范氏的臉忽而變得慘白,“我不會放過你!楚瓷,既然你知道了我的身份,我就留不得你了,即使他一直在維護你!”她的眸光變得陰冷兇狠,又包含了無盡的恨意,“楚瓷,你憑什么做著高高在上的景王妃,你知道有多少人痛恨你嗎?不光是我,就連你府里的碧玉,哈哈哈,你一定不知道吧,你府里的碧玉一直是我們的人!爺說了放你一馬,可我今天不會再手下留情了!楚瓷,你應該去死!”
她大聲吼叫,不及思考就朝楚瓷撲了上去。
楚瓷早有防備,反身退開了兩大步,她的心里也在飛快整理范氏的話。
那一番話包含了天大的信息,讓楚瓷大驚失色。
她怎么也想不到碧玉會和范氏他們有關聯,不過她突然想到了那日范氏上門看見碧玉那一副見鬼的表情,難怪!
而范氏又說她一直私好的那個人一直以來都在留她一馬,這么說來那個幕后之人與她認識,可她生長在南陽王府后來又嫁進了景王府,中間會認識多少男人呢?
思緒飛轉間,楚瓷陡然想起了什么,吐口而出:“陶允良?你一直在和陶氏叛賊私通?你在背叛晉國?!”
這會兒,范氏才意識到楚瓷不過是在試探她,而她竟將一切的關系給她講了,她愣了一會兒,隨即臉色變得更加陰狠,既然如此那她就真的殺了楚瓷以除后患!
想著,范氏抓起一旁的剪刀不由分說就逼近了楚瓷。
楚瓷預感大事不妙,立刻大叫:“云環!”
外頭沒有聲響。
范氏冷笑:“你以為你的丫鬟會在外頭聽你吩咐?可笑,在我的地盤,我想支走她輕而易舉!楚瓷,你就把命給我拿來吧!”
她的身影像個鬼魅一般朝楚瓷撲了上去。
楚瓷下意識尖叫一聲,可后背抵在了墻面上。
可是想象中的痛楚沒有落到她身上,因為從斜刺里突然伸過一只大手,緊緊抓住了范氏握著剪子的手腕。
“夠了!給我適可而止!”
一個粗獷的聲音低沉地響起。
楚瓷和范氏同時愣住,抬頭的剎那,看到了一抹高大的身影,還有那張剛毅冷峻的男人面容,那張面容本是端正俊美,可左眉上卻有一道指甲大小的傷疤,生生平添了一抹桀驁之氣。
“爺?”范氏的眼淚忽然急涌而下。
“陶允良……”楚瓷愣住。
陶允良看也不看范氏一眼,伸手一推,將她推開了。
他盯著楚瓷,好似很久未見,卻又仿佛每一天都在看著她,他的目光認真而炙熱,讓楚瓷心里一跳,下意識想要逃離,他反手一抓,輕而易舉將她攔腰抱住了。
“休想再走!我說過,下次再見定會把你留在身邊!”他霸道而殘酷地摟住她的纖腰,將她往軟榻上帶。
楚瓷掙扎,又驚又羞又怒。
“你不該來,我說過你不應該再出現在我面前!放我走,放開我!你若是敢傷害我我夫君定不會放過你!放開我!”
她幾乎是又喊又叫了,她以為她對付的只是范氏,沒料到竟會撞上陶允良。
一年了,差不多過去一年了,他的樣子早被她忘記了,可是如今他的氣息那么強烈,他的手臂像鋼鐵一樣環抱著她,讓她無處可逃,她突然害怕起來,如果她真的被他帶走了那楚雅怎么辦?
楚雅那么愛她,如何忍受得了失去她。
“陶允良,我求求你放過我,讓我走,之前的事是我不對,我不該害你!你放開我,放我走!”
她的眼淚掉下來。
他看著她情緒激動,一心想逃離他,他心里一痛,可想到他好不容易再找到她,他又怎么會肯放她離去?
“我說過不可能。”他打破她的幻想,“跟我走,我的大軍馬上就要踏破京城,晉國將滅,梁國會成為天下霸主!”
他的話讓她大駭,不可置信地轉頭看他,“你說什么?”
“亡晉必梁。”
陶允良言簡意賅,扛起她就走。
楚瓷知道說什么也沒用了,于是也不哭,狠狠道:“我失蹤了官府馬上會追查,你們逃不掉的,屆時被查出來你們全都完蛋!”
陶允良卻笑了,薄薄一抹笑意,透著殘酷的味道,“這個你不用擔心,從我打算帶走你的的那一刻起就做好了準備。不會有人知道你失蹤了,因為你好好地呆在王府里。”
“你瘋了嗎!”
范氏也不明白陶允良說這句話的意思,她害怕他會帶走楚瓷,于是撲上去大叫:“爺你不可以帶她走,她是禍害,一心向著晉國!”
“錦蓉。”陶允良喚了一聲。
屋子的陰暗處緩緩走出一個穿翠衣的女子,女子長得清秀,臉上有兩個深深的酒窩。
楚瓷一看之下驚得倒吸一口涼氣,“碧,碧玉?”
眼前的女子不是失蹤一月之余的碧玉又是誰?
“你們竟然……”
“她是木錦蓉。”陶允良解釋了一句,“你的姐姐,不,是錦萱的姐姐。”
前朝太子太傅的遺孤木氏姐妹!
晴天霹靂,楚瓷覺得腦子里有什么東西炸開了。
而終于,一些發生在以前模糊的記憶都在這一刻漸漸清晰了--
初見碧玉時碧玉看著她的臉突然淚流滿面,不為別的,只為她們長得很相像。
很多人都在私底下傳言景王妃和一個丫鬟長得很像。
碧玉身為一個丫鬟卻懂得詩詞歌賦談吐不俗。
她派人劫走碧玉卻會有武功高強的人來救走她。
一切的一切,線索都明了了。
碧玉走到她面前,笑意盈盈,“楚瓷,我說過的,我有王牌,我不怕你,你始終會輸。”
“卑鄙!”楚瓷氣得大罵。
“沒關系,只要能贏你。楚瓷,王爺是我的。”
“你不會成功的!”
“錯了,你將遠赴他鄉,我會代替你呆在王爺身邊,沒有人會曉得真正的景王妃失蹤了。”
她和陶允良早就密謀過了,她得到楚雅,他娶的楚瓷,各為所得。
至于范氏,她不過是陶允良的一顆棋子罷了。
碧玉說著,在楚瓷的怒罵聲中戴上了一張人皮面具,并在陶允良的授意下取走了楚瓷的外衫,理了理鬢發,微笑著走了出去。
還有一點,陶允良一直拿楚瓷當木錦萱,可她不會,她的親妹妹或許在很多年前就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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