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媽媽余驚未平，聽到言卉瑜的怪責，撲通就跪在地上了，磕了幾個響頭哀求道：“三少夫人恕罪，看在老奴盡心侍奉少夫人的份上放過老奴吧。”

“呵”言卉瑜不屑笑出聲，“劉媽媽，在你眼里我就是這么蠢鈍的一個人嗎，看不出你兩面三刀背著我干了些什么事？你盡心服侍的是娘吧，多少次我都著了你的道，托你不少‘福’呢。”

言卉瑜居高臨下看著劉媽媽，直把劉媽媽看出來一頭冷汗，不能自己的顫抖不止。四環(huán)說過，要是起勢，一定要先教訓(xùn)光明正大吃里扒外的劉媽媽。這句話，她記得非常清楚，她知道自己一定會起勢，一定會親手收拾那些害過杜纖纖的人！劉媽媽是三姨娘的心腹，留著，還能迷惑一陣三姨娘，若不是如此，這樣一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小人，言卉瑜恨不得早點處理掉，眼不見為凈！

劉媽媽不停告饒，聽得厭煩，言卉瑜勾起一個溫和的微笑，扶起劉媽媽，好言勸道：“劉媽媽請起，你也知道，只要會妨礙三房爭奪繼承權(quán)，不論是誰，娘都可以拋棄，若是娘知道你今日的所為，你一定會被娘拋棄。但是，你是娘派來監(jiān)視我的，有些事情，我不想娘知道，我需要你的幫忙。如果你答應(yīng)的話，最起碼，在我的院子還有你的一席之地。”

劉媽媽哆哆嗦嗦道：“夫人對老奴有恩，老奴不能背棄夫人。”

言卉瑜無奈一聳肩，也不強求：“那沒辦法了，你就等著被趕出侯府吧，今兒這事傳出去你是不可能再在大族中找到事做。做個普通的婦人吧。”

劉媽媽一震，一想到以后就此是一個普通婦人，再不能耀武揚威，就害怕不已。一咬牙，為了富貴地位，恩情算得了什么，她重重保證：“從此，老奴是少夫人的犬馬。”

“好。”言卉瑜扶起她，“我也不會虧待劉媽媽的，現(xiàn)在，幫我去把鼎豐食肆的張淼先生請上來吧。”

“這”劉媽媽有一瞬間遲疑，看到言卉瑜的眼神后，她驚得心里一跳，閉上嘴，乖乖出去，多一個字都不問。閉上門的一瞬間，天光微弱的在言卉瑜身上籠了一層淡淡的光暈，她的面容模糊起來，劉媽媽看不清她的容顏，仿佛從來不認識。

“聽聞杜小姐找我，鄙人真是受寵若驚。”張淼面對面和言卉瑜坐著，懶散道，“小姐也不放個下人在屋內(nèi)，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鄙人害怕把持不住。”

“先生今日可害苦了我，還有，我如今是顧夫人。”面對張淼的無禮，言卉瑜連眉頭都不動一下。

張淼笑嘻嘻道：“啊，是我的錯，顧夫人，嘖，念起來真不順。不知顧夫人找鄙人來所謂何事，有一點要澄清，鄙人可沒害過夫人。”

言卉瑜意味深長瞥他一眼，緩緩道：“先生若不是推波助瀾，我又怎么會惹上許多麻煩。不過”搶在張淼就要大呼冤枉之前，言卉瑜道，“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也不在意。這次請先生上來，只是想知道這洛陽城中的一些事情。”

張淼眼睛一亮，收起不正經(jīng)的模樣，認真打量起言卉瑜，明艷不可方物的容貌，淡薄的神情，沉靜的氣質(zhì)，看上去溫婉而嬌弱，卻散發(fā)出一絲若有似無的強大氣場，叫人不可小看。

他有了興趣：“鄙人不做善事，也不缺銀兩，夫人有什么能夠交換的。”

言卉瑜郎聲笑道：“不久之后，我重新登上洛陽的貴婦圈，便會有源源不斷的韻事傳出，作為交換，先生一定能得到最快的消息。”

就像一株極盡張揚的血色茶花，肆意開放，滿眼妖冶的紅，驚心動魄的美。形容的就是現(xiàn)在氣度逼人，讓人無法平視的言卉瑜。

張淼哈哈大笑：“哈哈，夫人竟然看穿了最能打動我的是消息，好，就沖著夫人一顆玲瓏剔透心，我也不好拒絕。洛陽城中，大家皆罵我張淼浪子，做些登不上臺面的勾當，以別人的隱私為樂，是為了錢為了名。其實，我就是為了看那些虛偽的面孔被一一撕碎表象后的真實面目，有時候，真的很恐怖。不過，也更有趣。”

“據(jù)說太宗很喜歡閱讀史書，博古通今，為的是以史為鑒。”言卉瑜風馬牛不相及提了一句。

張淼一愣，不解的抬眼。

言卉瑜用茶蓋輕輕刮弄茶湯，抿了一口：“若先生做此事的目的不是為了貽笑他人，而是如史書一般，讓人明鑒，警戒他人，必是大大的功德。畢竟，世上少一個虛偽的人，其他人也活得輕松一些。”言卉瑜捕捉到說那番話時張淼眼底的亮光，猜測他或許有一顆伸張正義的心，那么，她就給他一頂高帽賭一把。

張淼一怔，旋即淡淡一笑，收起玩世不恭的態(tài)度，正色道：“夫人要問什么便問吧。”張淼雖然沒對言卉瑜的話發(fā)表任何看法，但是他的行動和態(tài)度已經(jīng)表現(xiàn)出佩服。

猜對了！言卉瑜也不廢話，這趟時間本就急迫，又耽誤了不少時候：“我想知道杜府、璇璣候府、柳府在洛陽的情況。”

張淼驚訝道：“杜小姐，哦不，顧夫人身在其中，三家與你關(guān)系匪淺，按理說我一個外人知道的恐怕沒有你多。”

言卉瑜的神色不見慌張，只是淡淡陳述，看不出破綻，反而理據(jù)十足：“我已經(jīng)對這些不聞不問兩年了，想知道的更加詳細。”

張淼不再問，想了一會道：“確實，兩年之間，滄海桑田。我便從改變?nèi)颐\的源頭說起吧。”據(jù)說杜纖纖兩年未回過杜家，其中的蹊蹺，現(xiàn)在有機會解開面紗了，張淼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都要沸騰起來，未來的洛陽，一定多姿多彩。

華貴的馬車里，第五極憤恨地說：“柳兄，你為何攔著我！”一股子質(zhì)問的語氣。

閉目養(yǎng)神的柳之曦猛地睜開眼，鋒利的眼神讓第五極一瞬動彈不得，背脊發(fā)涼。柳之曦的相貌不怒自威，一雙狹長的丹鳳眼更是凌厲，若是不笑，還沒幾人敢與他對視。直到他揚起嘴角，緩和了厲色，第五極才敢直視柳之曦。

柳之曦心中對第五極惱怒之極，第五極狂妄自大，真以為自己是個人物，成天夸夸其談，惹事生非，害得他常常要為第五極善后。忍受第五極已經(jīng)到了他的極限，把他趕出洛陽勢在必行，但是面上他還是裝作一副好兄弟的模樣，他需要宰相的勢力：“第五兄，要教訓(xùn)顧坦，何必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要知道暗中下手才是上上之策。”

第五極嗤笑：“難道我怕他不成。”

“當然不，顧坦都不配替你提鞋，但”他語氣一轉(zhuǎn)，好言勸道，“你不想回長安了嗎？那得表現(xiàn)好一點，面上得過得去，我再讓寧王去你兄長面前美言幾句，將這話傳入宰相耳中，你才能盡快回到長安啊。”

第五極一臉頓悟，感慨道：“柳兄說得是。”旋即陰笑，“那我便好好私下招呼顧坦一番。”

柳之曦滿意地閉上眼，等著好戲上演。

“說起來，顧夫人有幾分姿色……”第五極色瞇瞇的話還沒說完，突然一個冷顫讓他困惑向柳之曦處望過去，柳之曦還是閉著眼睛，神色也無異常，第五極仔細看了半響，疑惑的想，或許是自己多心了。反正一個人說著也覺得無趣，便閉上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