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殤殿，玉無殤立于桌前，手執筆，練著書法，每一筆都帶著恩慈柔和的光芒，如他的人一般，有著濟懷天下的心，白衣的他站在屋中，似站于九天之上，俯看著眾生悲歡，又似乎只是在看著他自己的字，帶著淡淡的無奈和慨嘆。

經過半月前的那件事，經過半個月的沉淀，他看透了許多，他知道了許多人的心思，猜測了許多人的命運，卻獨獨想不懂他自己，他怕被拒絕，他怕孤獨一生，他甚至覺得兩顆心是不能貼近的，就像他的祖先一般，無論初衷是什么，最終還是因為誤會，傷了他愛的人，傷了他自己。

他的祖先至死都不知道他的那個決定是對是錯，帶著疑惑離開了世間，留給玉家后輩的是永遠的問號。

那個問題，直到現在還未找到答案，玉無殤放下筆，不知道他能不能找到答案，但他想試一試。

為自己，也為祖先找一個答案，不惜一切。

玉無殤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神清氣爽，眼中不再迷茫，可以出去了，看看他們怎么樣了。

走出無殤殿的玉無殤唇角帶著淡淡的笑容。

悠然閑適的走在去往上書房的路上，只從半個月前，蕭寒把上書房震塌，不知道現在修的如何了，玉無殤帶著淡淡的好奇，像上書房走去。

“玉無殤，半個月不見你了，在忙什么？”青離歌遠遠的看見玉無殤，用內力打著招呼。

“在練字，你呢？”玉無殤也看到了前面的青離歌，同樣用內力回道。

練字，就僅僅是練字，青離歌不信的撇撇嘴，半個月只練字，不煩死才怪，可現在玉無殤的精神很好，肯定不是無聊的練字，一定有什么好事情發生了，玉無殤小氣的不肯說，青離歌片刻腦子轉了無數的彎彎。

“喂魚，養花。”青離歌挑了挑眉，眼睛連眨未眨。

很是了解青離歌的玉無殤了然的笑笑，不欲與他爭辯什么，這青離歌有的時候深不可測，有的時候卻如小孩子般的很好猜，就如現在這般，對他的回答不滿意，用回答來泄憤。

一起相處了五年，怎會連這一點都看不懂。

想的片刻，兩人已然相遇，相距不過幾步。

“快，不要笑了，滲死人了。”青離歌大步走到玉無殤的面前，很是惡毒的拉扯著玉無殤如玉般的面龐，玉無殤依舊淡笑，不為所動，仿佛面前的青離歌像個不懂事的孩子，他寵著他，任由他隨著他的心性胡鬧。

青離歌拉扯許久，見玉無殤淡淡而立，一副天地崩裂，面不改色的樣子，頹然的垂下了手，詛咒般的狠狠地開口：“過不了多久，你這張淡笑的臉一定會破裂的。”

五年，玉無殤總是掛這疏離的淡笑，寵溺的淡笑，無波的淡笑，從未打破的淡笑，讓青離歌恨得牙癢癢。

這家伙真能，練得什么功，能五年不變表情，永遠云淡風輕，青離歌五年來不斷的猜想，想像著玉無殤變了練得樣子，等了五年，來看玉無殤破臉的模樣，青離歌想，如果有人能讓玉無殤變了臉，他絕對奉那人為貴客，好好招待一番。

“你這是要去哪？”青離歌看了看他走來的方向，猜測著玉無殤想去的地方。

“上書房，你這是從哪來的？”玉無殤回了青離歌，同樣看了看前方，問道。

青離歌臉色變得有些惱怒，“聽下人們說，蕭寒醒了，我好心去看看他，卻被攔住了，連個衣角都沒看見。”青離歌咬牙切齒。

蕭寒醒了，不見青離歌，怎么會？蕭寒會拒絕青離歌的探望，玉無殤有些不解。

“我和你一起再去看看吧，怎么樣？”玉無殤提議到，想看看蕭寒是不是真的醒了，如果行了醒了，又為什么不見青離歌？

“好，我正想看看他在搞什么鬼，竟見不得人！”青離歌語氣不善。

青離歌和玉無殤并肩向水寒殿走去，卞凡藍和他們兩人正巧錯過，沒有碰面。

這一次，水寒殿無人阻擋，青離歌和玉無殤暢通無阻的進了水寒殿的內屋，看到蕭寒坐在碎木床中間，垂著頭，沒有動靜。

直到青離歌站到了蕭寒的面前，蕭寒才兩眼無神的抬起頭，茫茫然的樣子，無害極了。

看到這般樣子的蕭寒，青離歌一只積在心中的氣瞬間消散了，對這樣的蕭寒，他怎么能把怒氣發到他的身上，阻止他進屋的一定不是蕭寒下的命令，蕭寒這個樣子怎么會下命令。

做了五年同窗的青離歌看到蕭寒這般模樣以為他失憶了，或是傻掉了，覺得蕭寒好可憐，所以青離歌彎腰扶起了坐在地上的蕭寒，一臉的哀傷，那哀傷應該是因為蕭寒吧，畢竟看到一直和他相處同窗，少年被封為少將軍的蕭寒成這樣，是個人都會傷心。

玉無殤站在旁邊，看著青離歌和蕭寒，微微不解。

“你叫什么？”青離歌扶著蕭寒坐在了軟榻上，像哄小孩子一般問著蕭寒。

蕭寒呆呆地看著青離歌，沒有反應，眼里依舊迷茫，沒有焦點。

“玉無殤，你快過來，看看蕭寒，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傻了。”青離歌急急喚道。

站在一旁，始終不為所動的玉無殤終于動了，無波的臉上隱約透露出疑惑不解，玉無殤把手搭在蕭寒的腕上，片刻，微微搖頭。

他的醫術應該是世間少有的高手，但蕭寒的脈象時有時無，時強時弱，他從未在書上見過，更是從未聽說過，他不知道這種脈象代表著什么，他抬頭仔細的觀察著蕭寒的神情，蕭寒一如既往的迷茫無焦。

玉無殤頹然的放下了蕭寒的腕，對青離歌搖了搖頭。

玉無殤抬起剛剛為蕭寒診脈的手，怔怔的看著，不解為什么自己會看不出蕭寒的脈象。

青離歌看到玉無殤搖頭，心中一震，蕭寒真的傻了嗎？剛剛他看到蕭寒的第一反應就是他不會傻了嗎？可真的確認，他震驚極了。

蕭寒怎么會傻？卞國的少將軍怎么會傻？卞國的少將軍怎么能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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