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夜緩了緩,收回了飄遠的思緒,每次看到這個與南宮泠月很像的女子,他都會忍不住想起南宮泠月。
當(dāng)初狠心說什么不愛了,以為自己可以就那么放下,以為自己已經(jīng)厭倦了她的冰冷高傲,以為忘記她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所以他回到了那個他愛上南宮泠月后就再也沒有回去過的方,然后,就知曉了注定自己孤獨終老的秘密。
那是他離開的媽媽送給他的一份最特別的禮物,特別到,他忍不住想要去撕裂自己靈魂來逼迫自己去接受這個秘密。
蕭子夜思緒飄遠,回到那讓他再也不愿去回想的千年以前……
千年以前的魔界,空中一輪皎皎孤月,月下的兩人,靜默無語,分道而行。鑲嵌著墨玉邊框的琉璃鏡里,南宮泠月急速移動的身影令人看不清她的面容,只見一道紫色身影穿梭在一群面目猙狑體型巨大的魔獸之間。
這是一群綠魔獸,戰(zhàn)斗力很強卻沒有那一代魔尊能夠?qū)⑵漶Z服收為己用。
所以迄今為止,綠魔獸雖作為魔界外最為堅固的一道屏障,卻也是一個埋伏在魔界的定時炸彈,綠魔獸一旦被欲圖對魔界不利的一方掌控,那么魔界就危在旦夕。
這批綠魔獸,在綠魔獸中戰(zhàn)斗力算得上是上乘的,好在數(shù)量不是太多,大概二十接近三十來只左右。
但地上卻有將進百來只與這批綠魔獸等級差不多的尸體。只聽南宮泠月一聲充滿憤恨悲痛的嬌喝,一只只綠魔獸應(yīng)聲倒下。
南宮泠月憤,憤哥哥為什么有事瞞著她,她恨,恨她最親最愛的人都要欺騙她,拋棄她,南宮泠月悲,悲自己為什么總是被自以為最親最愛的人欺騙,拋棄!她痛,很痛,卻不知為何而痛……殺了三日綠魔獸的南宮泠月早就殺紅了銀灰的眸子,眼中的猩紅讓一身戾氣的她顯得更加邪魅妖異。月下一襲紫袍加身的她,讓魔界所有的紫鳶都為之失色。身著黑色華服的中年男子看著鏡中的泠月,嘴角掛著輕蔑的冷笑,手指敲擊著放置著琉璃鏡的檀香木桌。只聽男子輕哼了一聲,繼而嘲諷地說道:
“不愧是納蘭馨紅和那個男人的種啊,集天賦與美貌于一身啊……”
說完,還意味深長地瞟了一眼門外跪著的男子。
男子一身黑色錦袍已經(jīng)破爛不堪,那個帥到令人心痛的男子在經(jīng)歷了鞭刑之后雖落魄,卻仍不失帥氣。蕭子夜回來了,這個讓他遇到南宮泠月后便百般想要逃離的地方。回來前,他沒想到父親還保留著他的軀體,他以為,父親會不原諒他為了一個心里沒有自己的女人而忤逆他。
魂魄和身體已經(jīng)合二為一的蕭子夜想再去見南宮泠月一次,卻遭到父親的強烈反對。
他不明白,父親既然愿意以犧牲畢身修為為代價只為換自己一個不老不死的身體,為何不愿讓自己去見自己最深愛的女子一眼。還因此罰了自己一百刑鞭。
蕭父見跪著的蕭子夜不回應(yīng)他,便放倒了琉璃鏡向門外走去,蕭子夜感覺到父親出來了,便抬頭望著他。“父親”,蕭子夜問候完蕭父,又垂下了頭。
“你可知為父為何罰你?”
“子夜不該因兒女私情犯了界規(guī),忤逆父親。”
蕭父聞言,看了蕭子夜一眼,見他低垂著頭,冷哼一聲
“哼,你倒是看地透澈!”
蕭子夜抬頭,蕭父緩步走到他身后,背著雙手,背對著蕭子夜。
“知道為父為何不讓你與那魔界女子在一起嗎?”
蕭子夜疑惑,老實答道:“不知。”
“你可知那女子的父母親是誰?”“……”蕭子夜沉默,南宮泠月從未給他說過這些,他亦不知。“叫納蘭馨紅。”
蕭父緩緩?fù)鲁鲞@一句話,月下的背影被拉長,讓正值中年的他顯得有些孤寂。
納蘭馨紅,那個美麗卻讓他傷透心的女子。如今她死了,她的女兒又要來禍害他的兒子了嗎?蕭子夜到納蘭馨紅這個名字,如遭一記響雷,大腦一片空白,只聽嘴里喃喃道:“納蘭馨紅……納蘭馨紅……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蕭父轉(zhuǎn)頭,見了自家兒子的反應(yīng),只得無奈搖了搖頭,嘆了口氣,便離開了,剩下蕭子夜一個人跪在冷冷的夜風(fēng)中。
傷口處的血液已經(jīng)風(fēng)干了,蕭子夜用手撫住已經(jīng)沒有心跳的胸口,他的肩微微顫抖著,傾耳聽,像是有男人啜泣的聲音。
蕭子夜緊咬著下唇,盡量不讓自己發(fā)出一點聲音。
納蘭馨紅啊——那個美麗妖嬈的女人,那個丟下五歲的自己和別的男人離開了的女人,那個讓父親變得陰暗怪異的女人,自己怎么可以愛上她的女兒呢?
她可是十月懷胎生下自己的母親啊!真想不到,他蕭子夜自認(rèn)為慧眼識人,終于找到了一個可以與自己相守一生的人,不曾想,這個人會是自己同母異父的妹妹!這一刻的絕望心痛,決不亞于當(dāng)初納蘭馨紅拋下他不聲不響地離開時的傷心悲痛。
納蘭馨紅,那個讓他既愛又恨的女人,到底要給他制造多少驚喜才肯滿意?蕭子夜痛苦地緊閉著雙眼,額頭還起了一層薄薄的細汗。
這一次是真的要放棄了吧……南宮泠月啊,自己的妹妹,呵……真是可笑至極。
為什么不早些告訴自己呢?不然自己也不會像現(xiàn)在這樣深陷其中不可自拔了。
蕭子夜頹然無力地翻身躺在地上,風(fēng)吹亂了他的發(fā)絲,傷口處犯著的疼痛抵不上胸口的痛的百萬分之一。
他胡亂地捶打著自己的胸口,想以此來緩解胸口的疼,卻是徒勞。
此刻的他,似顛似狂。
那個外人面前冷靜深沉的男子,正如瘋了般折磨著自己。
他一想到,他永遠都不可能與那個叫南宮泠月的女子在一起,便痛苦地恨不得馬上死去。
如愿以償?shù)模昶遣环€(wěn)的他因受了一百刑鞭和兩天兩夜的不眠不休還有剛才強烈的情緒波動,終于體力不支,昏睡了過去。
天空漸起的魚肚白,告訴魔界的子民們,新的一天已經(jīng)來到。今天是他們的魔界的小主子正式接管魔界的日子,以前魔界的大小事情都是南宮泠邑在打理,但南宮泠月卻突然提出要重掌魔界。二長老知道后差點沒樂地把他的下巴笑脫臼,魔界的子民當(dāng)然也歡喜,畢竟南宮泠月才是他們的正主,魔界的魔獸今日也是乖乖的,就連脾性最為高傲實力最為強悍的綠魔獸今日也是循規(guī)蹈矩的不敢造次。
魔界子民都聽說了南宮泠月與綠魔獸大戰(zhàn)三日的傳奇,紛紛嘆道英雄出少年,泠月小主更是女中豪杰。
二長老也是笑得花白的老胡子腰肢亂顫地合不攏嘴。魔界今日可以說是歡喜地都不像魔界了。
南宮泠月坐在梳妝鏡前,一旁的女子一襲紅衣,在南宮泠月這以紫色為主的房間里顯得有些亮眼。
紅衣女子拿起木梳試圖替南宮泠月梳妝打扮一番,南宮泠月向她擺擺手,示意她下去。
紅衣女子意會,放下梳子,向南宮泠月恭敬地行了個禮,便退下了。
南宮泠月聽見門關(guān)上的聲音,望著鏡中的自己,真不愧是雪膚花貌。南宮泠月拿起木梳,緩緩地梳著自己的長發(fā)。
傳說每一任魔界的尊主都將得到魔界的至尊寶物,琉璃鏡,相傳,琉璃鏡黑玉鑲邊,琉璃為鏡,看起來古老不失華麗,可以看古今,看未來。
她突然想要重掌魔界,就是為了得到那面鏡子。
她想,她忘記的,總會有東西幫她記得,她不知道的,只求琉璃鏡可以告訴她。南宮泠邑站在大殿里,看著大殿陳列著的擺設(shè),像古代的帝王登基時一樣奢華高貴,不同的是,大殿里的擺設(shè)不是明黃色,而是充溢著神秘氣息的紫色,大殿的氣息像極了讓人感到危險的南宮泠月,神秘而又陰暗。
南宮泠邑如是想著,忽然感到有其他人的氣息這氣息,他不陌生。“不知蕭大尊主今日來所為何事?”
南宮泠邑覺得有些不對勁,今日的蕭燊仍就一身黑色華服,已是中年的他仍舊風(fēng)姿不減,雖耗損了自己一輩子的修為,但終于換回了一個健全的兒子,這也讓他覺得沒什么遺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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