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致邪魅的男子,終于揚起一抹淺笑。那笑,讓世間的一切都黯然失色??上В械呐?,卻再也沒有機會見到。
幽藍冷冽的湖水,已經漸漸變得平靜,那因女子擲湖而蕩起的漣漪,像發絲,被風吹亂,又被風撫靜。
南宮泠月怔怔地看著面前鏡一般平靜的湖面,他為她續寫的命格,是用刺目的鮮紅勾勒出來的嗎?
為什么自己走的每一步,腳下踩著的,都是別人的生命之源呢?只因為,多少個日夜之前,一名叫刖兒的女子說過,為你,我再也不能舍下那抹刺目的紅?
南宮泠月笑,笑地凄然絕美,她終于,再也不能舍下那抹妖艷的紅……
只是這到底是終于為之實現的夙愿,還是多少個日夜之前,女子對自己的詛咒?
天空,居然徐徐下起了飄零的雪白,一朵一朵,夾雜著血腥味。悄然落在冰冷的湖面,湖水,居然拒絕為之蕩起漣漪。
那一方幽藍的冷冽,居然漸漸變得晶瑩,透明,像是銀裝素裹的山河,受到什么猛烈的撞擊,化為了冰冷的棱角,連帶著細碎的粉末,最后,竟相際化為了細碎的冰屑,漸漸地凝聚到空中。
一時間,仿佛鋪天蓋地的銀白色澤,與空中飄零著的漫天雪白,為何竟相繼而舞?空中那抹若隱若現的刺目的妖艷,為何竟冷然看著這散落的雪白相互纏綿?仿佛用盡世間一切精致所編織的舞蹈,為何竟只剩下空洞的華麗?南宮泠月,你立于這傾盡繁華的君王令下,為何,竟神傷至此?
是為,在那遙遠的未知,待之與你前行的,是死神的共鳴?
是為,在那遙遠的未知,待之與你前行的,是宿命的沉淪?
是為,在那遙遠的未知,待之與你前行的,依舊是那抹你不能舍下的紅?
當那泛著死亡氣息的君王令從空中徐徐落到南宮泠月的手心,以南宮泠月為中心,周圍的景色,都在逐漸變淡。
在通往魔界的界痕之中,南宮泠月閉著眼,可依舊有界痕里頻頻爆發的火山,隨時都會砸向她的隕石浮現在眼前。她不受控制地睜開眼,在界痕里看到的,卻是蕭湘瘋了一般跑回醫院的模樣,滿室刺目的鮮紅,以及她跪在地上絕望地哭泣著的背影。
南宮泠月伸手想要去觸摸,畫面卻逐漸地扭曲變形,她看到了邪魅男子懷中的嬰兒,瀲滟的桃花眼,卻漸漸變得淡漠冰涼。
轉而她又看見,轉身跳入冰冷的湖水的南泠月,她那帶著說不清的情緒的眸子又浮現在腦海,南宮泠月握著冰藍色的君王令的手微微一緊。
畫面突然轉到那矗立著勵閱樓的許愿池旁,那原本泛著幽藍池水的池子不知什么原因已經干涸,在不算干凈池底,南宮泠月仿佛看見了那枚被她扔進池子的的銀色耳墜。
腦海里突然浮現出南宮泠邑那張總是溫潤如玉的臉龐,想起他為自己脫鞋的模樣,他美麗的桃花眼總是瀲滟著柔情,他輕輕地用他泛著淡淡溫度的手指滑過自己的鼻梁。在雨夜里,他總是微笑著,為自己端上一份熱氣騰騰的湯品。
記憶中,她因著那裊裊香氣里的血腥味變得如惡魔一般殘暴,不僅打翻了他為自己做的羹湯,還發了狂一般咬上他細嫩的脖頸,一時間,腥甜的鮮血充斥著她的口腔,她卻漸漸安靜下來。
而南宮泠邑,那如王子般溫潤的男子卻只是蒼白著一張俊顏,強忍著虛弱和疼痛細心地安撫著她。
他曾經說,這許愿池很靈的……
南宮泠月閉上眼,任由眼角的淚滴滴蔓延。
她看見,某個雨夜,南宮泠邑濕著他亞麻色的碎發,跪在他的房門前,就只為了求她原諒他對自己的隱瞞。他不知道,那晚的她不在房里。
那晚十月十日,她和蕭子夜初次見面的日子,那晚,她永遠失去了她那個溫潤如玉的哥哥。
一滴滴從天而降的雨點,毫不留情地打在南宮泠邑的身上,雨水混合著血水,一滴滴,落在地上,蔓延得張揚。
南宮泠邑亞麻色的碎發漸漸變成瑩白,瀲滟的桃花眼變成琥珀色。
生命流逝的前兆……
邪魅的男子出現在空中,極致慵懶的笑,“為她,做我的奴,永生永世……”
語畢,雨中的男子毫無預兆地倒進雨水與血水相和的所謂背叛。
從此,所謂寵溺,竟是成就了她與他的背道而馳。
那不停轉換著的畫面中,蒼老的古樹毫無預兆卻又毫不留戀地向地上倒去,斑駁的軀干在接觸到地面的那一刻應聲而折。轟然倒塌的,是那座名叫勵閱樓的樓閣。
所有的不朽,在名喚死神的男子眼里,低賤如泥。
漫天的灰塵,絕望的呼救叫喊聲,A北原本平坦的土地,正在以不可挽回的速度不停地往下陷。一聲一聲,絕望的呼喊,像是來自地獄的召喚,一張一張,陌生的臉龐,眼里卻是充斥著同樣的驚恐和慌亂。
幾乎響徹云霄的聲失力竭的哭救叫喊,卻沒人能夠伸手援救。
南宮泠月,只能淡漠,看著一張張不甘慌亂的臉龐漸漸被沉沉的喧囂所掩蓋,她可以看見父母將自己心愛的孩子護在身下,可以看見一個個堅強的身影奮力掙扎,可以看見情人之間流著淚相互鼓勵堅持??伤瑓s什么都不能做。
慌亂的喧囂,為的是下一刻不朽的沉寂。等待他們的,是命運的終結,宿命的沉淪,死神的審判。
男子邪魅一笑,紫得發黑的錦袍,張揚的墨發,攝人心魄的狐貍眼。
他,是死神。
她強迫自己閉上眼,卻依舊可以看見蘇毓為了保護自己姐姐的遺像,被頭頂的落下的橫梁砸傷。那唇紅齒白的少年保護著的,是那個名叫蕭湘的女子。蕭湘緊靠在寰宇的懷里,眼看坍塌的墻就要倒向緊緊依偎著的兩人,整個世界,卻突然變得沉寂靜默。
慵懶地倚在榻上的邪魅男子睜開他假寐的狐貍眼,眸子里除了涼意,再無其它。
那個名喚刖兒的女子曾經說過,夫君,為你,刖兒再也舍不下那抹鮮紅。
再也舍不下那抹鮮紅,再也舍不下那抹奪目,再也舍不下那抹妖艷……
為夫,便讓那抹鮮紅,伴著你,永生永世……
可如今,是誰在打破那美好的誓言?那永生永世都要伴在我刖兒身邊的妖艷,是何人居然妄想去改寫?
當所有時間與空間都被靜止,南宮泠月,亦然。只是在這時常被人所遺忘的界痕,當塵埃落定,繁華落盡的那一刻,她,是否還會有人記得?有沒有誰說過,死神,會不會忘記刻在自己靈魂深處的記憶?
當世間萬物都沉寂,空中徐徐落下的神祗,極致俊美的容顏,微抿的唇,狹長的黑曜石般深邃的眸子,冰冷而淡漠。
當死亡來臨,面對著命運的宣判。滿室刺目的鮮紅,肆意蔓延的血液,喚醒宿命中的沉淪,喚醒不該沉寂的記憶,喚醒渙散的意識,清晰漸遠的畫面,光明微弱的晨曦。
宿命中的游離,精致的美麗。
光明之子,為何竟被死神禁錮?
當屬于的光明的力量撒于世間的每一存土地,只為找尋他那即將消散的光系之子。他殘缺的記憶,失去的力量,被禁錮的靈魂。
汝為光明之子,何竟死于死神之手?
當塵埃即將落定,黑暗降臨,汝當以希望之名重生,光明之身重臨。救之于存亡,驅之于危難,置之于安泰。
于前塵,于前世,于她,他再也不能愛那抹鮮紅,他曾說過他愛那神圣的雪白。他是光系之子,他是神祗的后裔,他有一個即將迎來黎明的名字,他,是蕭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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