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萬福金安!”我彎腰福禮向眼前這身著明黃九龍衣裳的男子請安。
“梅兒快起!”
皇上扶起我,有些埋怨道,“朕來你這檀影宮,回回趕上梅兒不在……”
“請皇上恕罪,是臣妾的錯!”
我抽出衣袖,再次準備跪下謝罪。
“朕說笑的!梅兒何必如此緊張?”唐玄宗戲謔道。
“皇上就會欺負臣妾!”我有些不安的打趣道。
“梅兒方才去哪呢?”
“臣妾閑來無事,去探望了楊貴嬪。”不知道皇上對楊貴嬪如今是何打算,所以我盡量小心答道。
“難為你有心了!宮中素少人去探望,貴嬪身子也一直不好……”
唐玄宗聽到貴嬪名字之時,臉上略閃現些愧疚之色,只是一瞬而已。
“臣妾知道。”我淡淡說道,“來人快備午膳!”看著一地跪著的宮女繼續吩咐道。
“玉蝶,給皇上沏杯桃花醉。”隨即給身后的玉蝶說道。
看著一桌子未動一筷子的飯菜,我全無味蕾。
方才自己只是提到:若以牡丹花為餡,清晨露水為汁,外加花蕊提味,做出的糕點定佳。皇上便一直神色閃躲,心不在焉,自己再多提了幾句林清影的歌喉,皇上便推脫朝堂有事,離開了!
連午膳一筷子都未動。
雖說自己是故意為之,只是面對這突然有些凄涼的檀影宮,心里難免有些傷感。皇上為何突然來此,言語中方才也有些涉及,似是林清影推薦的。只是這樣的恩寵,我已不再需要!
被封為芳儀的第三日,便收到母親的家信:父親已經平安回家!自此,自己便再沒有了承寵的理由,何苦再委屈自己?
圣上若不來我的宮中,如此甚好!
聽宮中的老人說:這二皇子本名李嗣謙,性格飛揚跋扈,多為沖動。開元三年便被立為皇太子。關于他的生年有人說是706年,也有人說是703年,若是以前者論,那當日救自己的斷然不會是他;可是若是后者……
他景云元年(710年)九月,被封為真定郡王,先天元年八月,進封郢王,自被立為皇太子,格外跋扈,皇上對他也頗為忌憚!
自古帝王多薄幸!
李鴻的母親趙麗妃先前倍受皇上恩寵,只是后來武惠妃得到隆寵,外加武惠妃時常打壓,其母也逐漸失寵,所以,處境有些尷尬。但是,太子一向不以為然。總覺得天下早晚都是他的,一直頤指氣使,耀武揚威!
但是,他骨子里卻是一個特孝順的皇子!對母很恭敬,對父一直也孝順,很少有忤逆的時候。
武惠妃一直為了兒子李瑁的前程,時刻想抓住太子李鴻的把柄。但是能抓住的都是些無傷大雅的小事,未能觸及其根本!
若要見到這位未來的天子,便必須與其母趙麗妃打交道,但是,我打心里不愿與此女接觸!
趙麗妃不比楊貴嬪好相處,對于皇上這些年的無視和厭惡,楊貴嬪雖然心中也有怨念,但是也無可奈何;況且其子李嗣升,一直不受重視,在皇子中算是圣上認為最無才學的!母子二人,在這皇宮中備受嘲諷,這些年早就學會了隱忍,有什么苦水,也只能自己咽了,哪里還曾與人明里爭斗?
可是趙麗妃不同!
她雖然如今不受恩寵,但是她當初以唱優盡見,精湛歌舞,自她在潞州受到當時還是臨淄王的皇上的寵幸,父親元禮和哥哥常奴都被冊封為大官,家族門楣,父兄子弟都是煊赫之人!
何況她手里握著一張大牌:她的兒子是皇太子!
大唐未來的皇上!
宮中的人,除了皇上,別人,她何曾放在心上?
況且,在這后宮中,趙麗妃從來都不是單槍匹馬在爭斗,她還有皇甫德儀和劉才人兩位好姐妹并肩作戰。顎王李瑤和光王李琚一直都是太子李鴻的左膀右臂……這樣的勢力,趙麗妃豈是容易打交道的對象?
有沒有什么方法可以不與她打交道,自己亦可以與皇太子接觸?
當日見忠王頗為容易,原以為見到皇太子李鴻也沒有多大難處!
只是如今都已經過了三月,卻還是一點進展都沒有,眼看,再沒一月,就要到年關了!
年關?
自己怎么沒有想到,新年那晚皇上必會在麟德殿舉行宴會,皇太子怎會不來?如此,難道自己怕沒有機會見到他嗎?
也不知道皇上會如何安排?
這天子的心意,當真琢磨不透。不知為何,皇上這三月,竟在自己這里呆了近兩月之多,不是特寵幸蕙芳儀嗎?
怎么這三月只去了那邊兩次,難道是發生什么事情了?
難道,她出了什么事情嗎?還是身子有什么不適嗎?
不可能!隨即心里一想:若是她發生了什么事情,宮中豈會一點消息也沒有?
再說,若是身子不爽,自有太醫照料,自己瞎操什么心!
“玉蝶,再點些梨花香來!”
我看著一閃一閃的燭光,吩咐道。
“小主,你不是讓玉蝶姑娘去司藥司取藥去嗎?現下還沒有回來!”一身穿宮女服的女子說道。
“是罷!那你先點上吧!”
我看了一眼,發覺眼前的這位宮女自己卻不認識,從前卻未曾見過,疑惑道,“你是新來的宮女?”
“是!奴婢清兒!”
那女子說道,從聲音聽起來,年齡不大,應該和玉蝶差不多吧!
“清兒?沒有姓嗎?”
我繼續問道,心里著實有些不解。雖然自己一直喚貼身婢女為“玉蝶”但是她卻是有姓的!只是因為姓李,而本朝是李家天下,自己不想因此惹來什么不必要的麻煩,便喚她“玉蝶”。
“奴婢本是粗賤的人,自幼父母雙亡,不知姓甚名誰?在宮外一直被賣來賣去,先后都不知道有多少個爹了!無奈被賣進宮……”
那女子眼中盡顯淡定之色,沒有一絲傷感,那聲音里也沒有一點悲啼之情。“宮女亦是父母生,就算做著粗賤的活,但是自己也不要看不起自己!若是你都看低自己,怎能指望別人尊重你呢?”
我看著她年紀甚小便滿含隱忍的眉眼,心里有些疼惜的起身拉著她的手,安慰道。
“是!奴婢謹遵娘娘教誨!”清兒面無表情,冷冷的說道。
“怎么這么涼呢?如今已是深冬,應該穿厚些!”
我看見她還是穿著秋日的單衣,關切的叮囑道。
“娘娘多慮了!奴婢已經習慣了!”還是那樣輕輕冷冷的聲音。
“這怎么行呢?瀾珠,去取些棉衣,給清兒換上!”我抬眼看著門口站著的瀾珠,提點道。
“是!奴婢馬上去辦!”瀾珠應了聲,便下去了!
“那奴婢也告退了!”
看著瀾珠下去了,那名喚清兒的宮女便也下去了!
待清兒走后,我看著冷清的房間,繼續想著:新年宴會,自己若去觀賞,怕是逃不了要表演一番!
只是該提前想好計策啊,表演什么好呢?
表演什么才能與梅花有關呢?才能讓他看到之后,有所動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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