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皇上這幾日一直宿在蘇瑯那里,該找個合適的時候去碎棠宮給蕙芳儀送些祝福,我坐在床邊靜靜的想著。
“清兒!”
我瞧了瞧高架上面放著的幾塊翡翠瑪瑙,輕聲喚道。
“貴人,有何吩咐?”
清兒還依舊是自己那幅冷漠的表情。
“帶上高架上那幾串瑪瑙和柜子上那幾塊寶石,隨我去趟碎棠宮。”我吩咐道。
清兒的眼皮稍稍抬了下,臉上似乎略過一絲笑意,只是,我一直低著頭,未曾注意到這樣的細枝末節。
“梅芳儀到!”剛剛走到碎棠宮門口,守衛太監便通傳到。
“姐姐,你可來了!自從你懷孕,就幾乎沒怎么出門,我都好久沒見著你了!”
還未走近屋里,蘇瑯便高興的出來了,一直拉著自己的衣袖連連問候道。
“采蘋來了,快請嘗嘗我這新泡的雨前龍井!”
林清影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眼角閃著淡淡的愧疚之色,只是隨即便被笑容取代了。
“貴人有所不知,我家主子有孕才兩月,胎像還未穩當,太醫吩咐過:不可飲茶!”
還未等我說些什么,身后站著的翎瑜姑姑提點道。
“原是如此啊!也罷,那就嘗嘗我親手做的西海梅子湯!”林清影聽到翎瑜的那句話,下意識的看了眼我,只見她臉上的表情并未有什么變化,暗暗舒了口氣。
自從上次自己利用采蘋謀得皇上恩寵,她們彼此之間的嫌隙怕是存了不少。如今,無論什么事情都得格外小心應對。
她本以為此事并沒有什么,只要自己日后向采蘋說明原委,賠個不是,此事就算過去了。誰曾料到皇上一直留在她宮中整zheng十日,這樣的恩寵怕是要和采蘋媲美了!
一日皇上來自己宮中,她勸了許久,才將皇上“推薦”到檀影宮,本想借此機會,化解她和采蘋之間的誤會。哪知,她午膳筷子還未動,圣上便返回來了。說是在自己這里呆了不下十日,卻未曾嘗過她親手做的牡丹花蕊糕。還說了做那糕點的方法,自己聽到那糕點的名字,便已經猜到了原委。
必是采蘋故意為之,不愿承自己的這份情!
如此,先前的口舌算是白費了!
這三四月光景,采蘋未曾來過自己宮中,今日怎的來了?難道是她想通了?
不妙!
玉蝶死了不過四日,采蘋今日來自己宮中,怕是已經知道玉蝶溺斃之前見過自己……
自己那日在東海池邊賞冬景,雖然深冬季節,樹葉已落罷,盡顯荒涼,只是湖邊的那幾株松柏長得格外柏青,想著回宮后將它細細描繪下來,看得出神之際,卻瞥見了玉蝶,看她走路有些搖晃,正想上前一探究竟。
不料她身子就往旁邊倒,自己急忙快走了幾步扶住她,看她面色有些蒼白,問了她幾句,她只說:是昨夜沒睡好,再加上有些著涼,所以才……
聽到此處,自己便叮囑了她幾句,隨后問了她幾句有關采蘋這幾月的處境,本想派人送她回去,無奈她百般推托,自己也不好再堅持什么。
恰巧那時有個叫藍凌的宮女來傳話,說是:蘇美人找自己,有急事相商。于是,自己便匆匆離開了。
回宮后在宮中卻未見蘇瑯的蹤影,問過宮人,皆說蘇美人未曾來過。先前報信的宮女也沒了蹤影,思前想后,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
正想出去一探究竟,誰知皇上的御駕已經停在了宮門口,于是此事便不了了知。
陪著皇上晚膳剛動了筷子,便有宮女來報:在東海池里面撈出了一具女尸。本來只是一宮女溺斃,不必來回皇上,可是來報信的人說池中的溺斃那是梅芳儀的陪嫁宮女!
宮中人都知曉皇上格外寵幸這位梅芳儀,此事可大可小,卻萬萬不敢耽誤!考慮之余,決定前來稟報皇上。
梅芳儀的陪嫁宮女,只有一個!
除了玉蝶還能有誰?自己腦海里面一下子便浮現出了玉蝶的模樣。
一下子癱坐在板凳上,怎么也站不起來。震驚悲痛之余,趕緊勸皇上去檀影宮看看梅芳儀。
“皇上,梅芳儀痛失女婢,現在正是傷心的時候,你還是快去看看她吧!”一句話剛落,皇上轉過頭看了自己一眼,便匆忙離去了!
自己一直覺得那日玉蝶溺斃之事頗有蹊蹺,但是卻想不通其中的關竅。
直到當天晚上就寢卸妝之時,發覺一直貼身佩戴的錦囊卻不見了!錦囊丟了倒不打緊,只是那里面裝著自己與采蘋,瑯妹妹的信物!
想了許久,也不知道那玉環丟在哪里了。錦囊還在,玉環怎么就丟了呢?
怕是傍晚時分,扶玉蝶之時,不小心掉了吧!
但是轉眼一想,怎么可能?錦囊還是密封的,玉環怎么可能就那樣掉了?
第二日,梳妝之時,磬楉姑姑拿進來一張紙條,上面寫著:玉環在木水處。末尾署名一個“三”字。
想了許久,自己才想明白了這件事情的前因后果。那枚玉環必是在玉蝶身上發現的,想嫁禍給自己!
好讓采蘋知曉:玉蝶溺水和自己有很大的關系。如此說來,玉蝶絕不是溺斃那么簡單!那日來傳信的宮女,必是受了誰的指使。想著用蘇瑯之名喚自己回去,好讓她下手除掉玉蝶,然后嫁禍給自己!
好一招調虎離山啊!
玉蝶那日身體頗為虛弱,力氣也較從前小許多,若是誰從她身后輕輕推她一把,恐怕她也沒有什么力氣反抗吧!
“不勞蕙芳儀了!來時剛剛喝過安胎藥,現下還不想喝些什么。”江采蘋淡淡的說道。
來時想著自己不能表現的那般明顯,還有些許話要打探。只是看見林清影的臉,便自然想起了玉蝶,心里怎么也壓不住憤怒。說出的話便自然生硬了許多,不似從前那般溫和。
也是,發生了這么些事,怎么還可能似從前呢?
“姐姐,你們怎么了?怎么說話這般客套呢?”蘇瑯有些不解的問道。
“沒什么!玉蝶剛剛離去,采蘋還在悲傷中,脾氣難免有些沖!”林清影自嘲的笑了笑,解釋道。
“姐姐!你別太難過!還有我啊,我以后多陪陪你!你現在懷了寶寶,每天一定要開開心心的!”蘇瑯笑著說道,順便還一直摸著我的肚子,似是要聽出些什么。
“恩!”我強撐出一笑容,不想蘇瑯妹妹擔心。
坐了許久,一直只是蘇瑯在那里說著話,我一言不發,林清影不時的看看我,也不好說什么,兩人就那么一直坐著,眼看就快到用午膳的時間了!
“兩位貴人,到了我家主子服藥的時間了,先回宮了!”
翎瑜行禮說道,扶著江采蘋向屋外走去,清兒在后面一直跟著。
“裝什么嘛!眼看到年下了!板著一張臉,是做給誰看的嗎?怎么這么掃興!”
我剛剛出了屋門,站在旁邊的宮女嘴里一直嘀咕著,她離自己有些近,一字不落的全都聽到耳里了!倒是林清影只聽到了最后一句話。
“多話!自己去掌嘴三十!”身旁的磬楉姑姑呵斥道。
我笑了笑,還是一言未發的離開了,只是當時,臉色已然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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