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十日,皇上除了來過一次檀影宮用午膳,一直在碎棠宮就寢。
聽聞林清影與皇上一同在梨園游玩,作了幾首關(guān)于牡丹的詩,惹得龍顏喜悅,賞賜了許多帛錦和江南新出窯的瓷器。這些玩物倒也不足為奇,皇上恩寵誰,都會賞賜許多。
只是,宮中開得最盛最好的牡丹花全挪去了碎棠宮,那里真叫一個花海呢!
皇上登基早些年間,甚喜音樂。
依禮制規(guī)定:只要是音樂,不論雅俗,統(tǒng)歸太常寺管轄。皇上本人也精通音律,他頒昭另設(shè)左右教坊來專門教授俗樂,并任命右校尉將軍范及為主管官。另外,還選拔了百名樂工,親自在梨園教他們演奏法曲,這些人在當(dāng)時(shí)被稱為“皇帝梨園弟子”,頗具身份,在宮中除非是祭祀、國喪、婚嫁、登基這樣的大場合,他們才演奏樂曲。平時(shí),是不可能有所演奏的!
只是,林清影每次陪伴圣駕,去趟梨園,宮中接近梨園的住所都會聽到那宛轉(zhuǎn)悠揚(yáng)的帝式樂曲。
此外,皇上還挑選了一些歌妓與舞女,安置在宜春院,由官府賜予他們家中財(cái)物,圣上時(shí)常與他們共舞奏樂,好不快活!
禮部侍郎張廷玉和酸棗尉袁楚客二人都為此而上疏,認(rèn)為:上春秋鼎盛,宜崇經(jīng)術(shù),近端士、尚樸素;深以悅震耳,好游獵為戒。后來群臣多上書:請皇上遠(yuǎn)離音樂,多讀圣賢之書。
皇上秉遵民意,遂與樂曲漸離,終日為國家大事所操勞,所讀之書,無非孔孟圣賢之道,君臣如何治理國家的書……
如今,林清影歌喉甚佳,琴箏精湛,皇上多次與她去宜春院作曲為樂,宮中當(dāng)日與她同日進(jìn)宮卻未被冊封的許多女子故作效仿,沉溺于樂曲之中,祈愿上天能眷顧她們,得見圣顏,因曲冊封,為才人﹑美人都可。
后宮如此風(fēng)氣,倒是讓清影出盡了風(fēng)頭!
“小主,皇上又去林美人那里了!”玉蝶氣呼呼的走進(jìn)房里說道。
“你該換稱謂了!哪里來得林美人,早上人家剛剛行了冊封禮,那是蕙芳儀!”
我一直剪著燈籠里面的蠟燭芯,淡漠的吐出這句話。
“小姐,你怎么還在剪蠟燭呢?雖說蕙芳儀與你情同姐妹,但是……”
玉蝶有些氣悶得抱怨道。
“我們算什么姐妹?玉蝶也學(xué)會打趣我了!”
我扯出一個笑容苦澀道。
“小姐,你……怎么了?”
玉蝶有些疑惑得說道。
“沒什么!我這里不需要再伺候了,你下去休息吧!”
我放下手中的剪刀吩咐著。
“小姐……”
玉蝶還是心有些不滿。
“下去吧!”
我用絲帕輕輕彈了彈衣袖的灰塵,說道。
玉蝶走后,我一直坐著,心事重重,怎么睡得著?
況且現(xiàn)在甚早,如此而言,便悄悄出了宮門,去桂葶苑瞧瞧,想那里的菊花大致大都開了吧?
夜光迷人,秋風(fēng)淡淡襲來,我還未走近桂葶苑,那菊香便撲鼻而來,氣味雖清香,但也有絲苦澀之味。
不比前幾日看到那些剛剛盛開菊花的氣味,想到此處,不免苦笑一番。
哪里是花的氣味變了,怕是如今的心境不同了!那日是與清影、蘇瑯共游此處,如今:凄涼……
現(xiàn)下,唯有自己一人!
“小唐子,等會回了宮,看我不罰你!”
前方傳來的聲音引得我駐足,細(xì)細(xì)聽聞。
“爺,你折煞奴才了!”
一個稚嫩的聲音傳來。
“瞧你剛剛在母后那里不是說得頭頭是道嗎?”
從聲音上來聽,那主仆二人與自己的年齡相差無幾。
“貴嬪娘娘不是也稱贊了主子嗎?”
“就你會說話!”
“誰?誰在那邊?”
我聽到這里,便知曉了他應(yīng)該是楊貴嬪的兒子—忠王。(唐玄宗的第三子)正想離開這說悄悄話的主仆二人,哪里料到,一口冷風(fēng)襲來,忍不住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卻暴露了自己。
“是我!”
看著那漸漸逼近的主仆二人,我無奈現(xiàn)身。
“你是?”
忠王實(shí)在不知站在自己面前的這位與自己年齡相仿的女子是誰?身邊的小唐貼近他的耳邊,說道:“爺,這是梅芳儀!”
“拜見梅娘娘!”
忠王彎下腰行禮。
我眼睛只盯著他腰際的玉佩,沒有聽到他在說些什么。
“梅芳儀,梅芳儀……”
忠王許久都沒有聽到梅芳儀的聲音,抬頭看見她一直盯著自己的衣裳,一時(shí)疑惑便喚道。
“本宮失禮了,還望王爺見諒!”
聽到面前這位皇子的聲音,我才慢慢緩過神來。
“不知芳儀這般晚,來此處是為何?”忠王問道。
“想著這里的菊花全開了,一心神往,便來看了,不知王爺來此處是?”我慢慢說道,只是眼睛還是一直盯著那玉佩。
“兒臣去給母后請安,一時(shí)聊過頭,用了晚膳,沒想到已經(jīng)這般晚了!”
忠王小心回答道。抬頭瞥見她還是一直盯著自己衣裳看到,疑惑道“不知兒臣的衣裳可有什么不妥之處?”
“沒有!”
我搖頭道。
“那芳儀為何……”
忠王還是有些疑惑。
“本宮只是看王爺腰際的玉佩甚是精致,一時(shí)失禮了!”
聽到忠王這般說,才意識到自己方才的行為有些失禮,咳了兩聲,尷尬道。
“這是父皇賞賜的!”忠王解釋道。
皇子?這忠王看著與自己年紀(jì)相仿,縱使比自己大些,也不會大十歲吧?那邊不會是他!
“可否讓本宮瞧瞧?”
我還是沒能忍住,世間相似的東西是不少,只是哪里會有這么巧?
雖然這樣想著,但是,心里難免有些期許。
“這有何不可?”
忠王說著便解下了玉佩遞給我。
江采蘋一直拿在手里端測著,這玉佩雕刻的這般精致,想來不是誰都可以有的?
同七歲那年落水被人救起之后,恍惚見到的玉佩幾乎沒有什么不同,除了上面的花飾是松柏,不同于當(dāng)日所見的梅花鑚……
別的倒是一模一樣,連邊緣的鉆的小洞看似都相同。
“這玉佩,上面的松柏雕刻得極為傳神,想必皇上是對王爺寄予厚望啊!”看了一會,我便將玉佩遞還給忠王說道。
“芳儀說笑了!這玉佩,其實(shí)每位皇子都有!只是上面的花紋不一樣而已……”忠王笑著回道。
“只是,這松柏的氣質(zhì),當(dāng)真不同于其他之物!堅(jiān)韌挺拔,頑強(qiáng)自立,皇上還是很看重王爺?shù)模 ?/p>
我停頓了下,說道。
皇子?每位皇子都有?只是花紋不一樣,那他們中會不會有一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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