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七看了很久,放下畫看向蘇錦繡,忐忑又誠實,“奴婢嘴笨,但是小姐說什么奴婢必定是照做。看了這些畫奴婢都覺得挺好,一個個好像就能從畫里走出來一樣,就好像仙子下凡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
初七看了眼蘇錦繡,想了想說道,“可是奴婢又感覺不真實,奴婢沒見過仙女,仙女都是天上的人物,那是我們百姓可以見著的……”
蘇錦繡突然腦中一閃,一直糾結的問題終于得到了答案,就是這個癥結所在。她一直想要塑造完美的人物形象,所以對待畫技要求幾近完美苛刻,但是她忘了越是如此越將人物給虛化了。給人一種美好到完美不現實的地步,這樣的人物是得不到被欣賞著共鳴的,只有當中透露著一絲人的感情,才能體現出真實的感覺。
“初七,有時候覺得你其實很聰明。”蘇錦繡夸獎了一句,接著重新作畫。
初七被夸的莫名其妙,她不懂蘇錦繡說的什么意思,但是小姐高興了她就高興了,于是樂顛顛的出了屋子。
一個月時間期限最后一日,蘇錦繡完成了自己最滿意的一次畫作,她將三幅畫全部用水膜包好,卷起來放進畫軸內。
伸了伸懶腰,她自己都覺得心里有那么一點成就感。人活一世除了享受還有許多事可以做,有目標前進并為此努力付出,這種感覺讓她覺得踏實。
“春喜,明日隨我出府一趟,我們去繡蘭坊。”自從上一次她出府得了蘇仁遠的同意,蘇仁遠干脆就準了她可以隨意出府。她知道蘇仁遠這么做是因為選妃在即,但是她不管她的爹有什么目的,只要可以自由出入就可以了。
春喜卻連連搖頭,還拿著繡蘭坊的衣服擺在她面前,說道,“小姐我難道忘記了,明日就是離王選妃的日子,小姐是要進宮去的。”
蘇錦繡當即愣在原地,她的的確確忘記了。
她知道離王選妃的日子也就在這幾日,可是怎么就偏偏這么巧和她交稿的日子是同一天。她已經答應了那位易先生一個月后交稿,而且這是她第一次和繡蘭坊合作,不守時間約定是她的忌諱。
將蘇錦繡皺眉,春喜便又說道,“小姐不要擔心,小姐平日里都是禮儀學習得體,而且文采了得,即便是被考到這些東西,小姐也一定可以應付的。”春喜心里不禁得意又高興,比起二小姐,她的小姐才是真正的千金小姐,什么都懂。
蘇錦繡卻并不擔心什么選妃,轉身去拿了那畫軸,想了會兒問道,“選妃時辰什么時候?”
“時辰接近正午,不過小姐一清早就要過去,去了號排著,不過小姐是尚書府的小姐,肯定也是靠前的。”
蘇錦繡不禁捏緊了畫軸,一大早就要去宮里,那就是說她連提早趕去繡蘭坊的機會都沒有。
第二天大清早,蘇錦繡便起來了,參加選妃的衣服早就準備好,她選擇了自己喜歡的一件穿上,干凈又簡單。即便是選妃,她也不會為了迎合那些上位者阿諛奉承,而她本來就沒心思被選上。
不過蘇如媚就不同了,穿著的衣服顏色鮮艷,而且選擇的是接近紅色嫁衣的那種玫紅色,上面的刺繡從胸前一路蜿蜒而下,在腰間盛開出一朵朵嬌艷的牡丹,而在裙擺下方又巧妙收尾。更讓人注目的是這件衣服的上身部分,胸前開的很低,而且腰間束起十分緊身貼合,是上一次蘇如媚執意要求改小的。
相比之下,蘇錦繡的純白色錦織羅衫裙就是那樣簡單,從頭到腳都是清一色的白,只是再領子那一部分繡上了連理的織段,仿佛就是配上去的飾品。同樣手法,在腰帶上,裙擺的尾部位置也是如此,這些簡單的點綴卻瞬間讓這件裙褂變得與眾不同。
蘇如媚對自己的一聲打扮是得意的,她現在的模樣就像是富貴的牡丹花,人人歡喜羨慕。可蘇錦繡的截然相反就好像一株山谷里幽蘭,兩人并肩一起,頓時顯出了她的俗,蘇錦繡的清雅。
蘇如媚登時滿臉漲紅,沖著蘇錦繡喊了聲,“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想要裝什么清純玉女的樣子么,只可惜離王爺是不會喜歡你這種假清高的。”
“既然不喜歡你還如此擔心做什么。”蘇錦繡回了一句直接上了馬車,手上捧著的東西卻是小心翼翼。
蘇如媚還想罵一句,卻被旁邊的丫鬟拉了拉,那丫鬟在她耳邊說了些什么,蘇如媚立刻就眼神變了,看著蘇錦繡的馬車笑的很惡毒。
到了宮門口,天色才剛剛大亮,她們來的不算早,已經有好些人等著了。宮內去參加選妃不允許帶丫鬟,更不允許帶東西進去。蘇錦繡無法,只好將畫軸打開,把幾張紙貼身藏著。
蘇如媚依舊和她站不到一塊,她自己選擇了一處安靜的地方,心思卻不知道飄到了哪里。等叫到她名字時,已經是一會兒,那嬤嬤已經有些臉色不好看。哪一個小姐不是恨不得一聽到名字就立刻趕過來,對她又是巴結又是賠笑臉,居然還有人這么不知趣,還要叫好幾聲的!
劉嬤嬤看了眼來人,哼了聲,“你就是蘇錦繡?”
蘇錦繡點頭,“是。”
劉嬤嬤又看了眼蘇錦繡的資料,當看到是尚書府的小姐時不禁楞了一下,她怎么不記得蘇府還有這么一位小姐,尚書府小姐不是蘇如媚嗎?莫不是……一時,劉嬤嬤看著蘇錦繡的眼神多了一絲鄙夷和不屑。直接扔了個牌子給她,“你的號牌,進去等著,一會兒自會有人帶你去。”
蘇錦繡接過號牌,第一百個,一想便知道是剛才那嬤嬤做了手腳。而那個嬤嬤的眼神她極為不舒服,那種從頭將她輕視到腳的感覺,即便是李氏那里她都不曾看到。這個嬤嬤!
離王選妃在御花園的偏殿舉行,而她們所有人被要求等在一個地方,又一個小太監喊話一批批進去。不過讓所有人捉摸不透的是,這進去的方向是分成兩個的,而進去左邊那個方向的女子出來便是臉色煞白,甚至有些已經嚇得哆嗦了,更夸張的有的已經兩眼發直昏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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